第365章:番外12
第365章:番外12
宋於的年假就隻有十來天,才剛到於宅的第五天青禾市那邊就打來了電話,說唐母摔了一跤,在醫院裏住著。
盡管溫意再三的強調說並不嚴重,他們不用急著趕回來,但宋於還是收拾了行李。
於安河隻是簡單的感冒,已經沒再咳嗽了。可離別在即,宋於仍是擔心的。別人不知道,她卻是清楚的。
於安河的身體雖是做了手術,但卻並不是舊疾全消。當時的手術,也不過隻是保住了命。醫生叮囑過許多次,讓一定不要再操勞,需要長期的調養。就算是一直好好調養,他的身體也不可能會回到以前。隻不過是將將的吊著罷了。
他明明是全退下來了事情都全交給阿斐的,這次這邊的事不知道對他來說到底有多重要,他竟然親自過來了。
他過來的那幾天宋於去過一次於宅,他指輕描淡寫的說要來這邊,並沒有說在這邊長住。
就是因為他一直不回去,宋於才休了年假過來看。她是想讓於安河和他們一起回去的,但前兩天她試探了一下,他暫時都不會回去。
宋於那時候心裏就沉甸甸的,這下更是猶如有千斤重石壓著一般。她將最後的行李收拾好,站著發起了呆來。
唐續是知道她是在擔心於安河的,伸手拍了怕她的頭,說道:“別擔心,他自己會有分寸。”
宋於對於安河呆在這邊的原因多少是知道些的,她抬頭看向了唐續,問道:“那人手中握著的東西是不是事關生……”
她還沒說完就驀的住了口,不願意提不吉利的字眼。
唐續輕輕的歎了口氣,說道:“阿於,你應該相信他。放心,不會有事的。”
宋於是想點頭的,但卻遲遲的點不下來。她經曆了與父母之間的死別,是害怕的,害怕身邊的人會離她而去。
她最終還是點點頭。在這些事兒上,盡管她再擔憂,她也幫不上任何忙。
唐續拍了拍她的頭,說道:“好了,下去吧。”
他說著拎起了行李。
唐續雖是讓她別擔心,但卻在下樓後她哄小家夥的時間裏和於安河進行了一次長談,宋於哄好小家夥在外邊兒站了許久,他才從廚房裏出來。
外邊兒下著雨,是阿斐送他們出去了。宋於上車後又放下了車窗來,看向了阿斐,說道:“照顧好於先生。”
車子發動,在瀝瀝的細雨中很快駛出了小巷。阿斐站在宅子門口,看著久久的沒有動,好會兒才進宅子裏去。
於安河已經回了書房,門並沒有關,是虛掩著的。阿斐伸手敲了敲便走了進去。
於安河正站在窗前抽著煙,聽到阿斐的腳步聲連頭也沒有回。
阿斐也沒有說話,就那麽靜靜的站著。書房裏一時安靜極了,隻有淡淡的煙味兒縈繞在鼻間。
一支煙抽完,於安河才回頭看向了阿斐,淡淡的問道:“有消息了嗎?”
雖是說人在這邊,但他們已經過來了那麽久,完全沒有任何消息。來這邊的人越來越多,那人就算是真躲到了這邊,也也許早偷偷的溜了。
阿斐搖搖頭,說道:“沒有。這小鎮已經快被翻遍了。”就隻差掘地三尺了。
於安河沒有說話,一雙眼眸深深沉沉不知道在想什麽。
阿斐看向了他,遲疑了一下,到底還是開口說道:“於先生,這會不會是一個圈套?”將所有人都引到這小鎮來。
但將那麽多人引到這邊來,背後的人的目的是什麽?
於安河沒有說話,隻是又拿出了一支煙。隔了會兒才開口說道:“繼續讓人找。”
阿斐應了一句是。稍稍的頓了一下,他又開口說道:“昨天任小姐去任天行住的那邊了,但沒見著人。說任天行沒在。”
這些天任天行都沒讓過來是有些奇怪的,原來是不在。
提起這事兒來,於安河的眉頭微微的蹙起,他看向了阿斐,問道:“知道他去哪兒了嗎?”
阿斐搖搖頭,說道:“不清楚,他在這邊很低調,除了來我們這邊的那一次,幾乎都不怎麽出門。”
於安河這下點點頭不再說話了。
阿斐卻沒有離開,猶疑了片刻,才又開口問道:“唐總過來說了什麽?”
於安河這次沒有回答他的話。
於安河在書房裏呆了一整個下午,直到傍晚才出去。這幾天一直在外邊兒晃悠的任念念竟然回來了,跟著阿姨在廚房裏忙著。
於安河往廚房裏掃了掃,走到了客廳那邊坐了下來。
才剛坐下,任念念就端著一白瓷碗過來了。
於安河抬頭看向了她,她摸了摸鼻子,說道:“我嚐試著熬的藥膳粥,您試試怎麽樣。”
她突然想起熬什麽藥膳粥,應該是宋於告訴她的。
於安河點點頭,接了過來。
任念念的廚藝十分的蹩腳,藥味兒沒能處理好,粥裏一股子的藥味兒,味兒也是藥材的味兒,完全是藥而不是粥了。
於安河對藥味原本就敏感,這才喝了一口後就放了下來,說道:“不錯。”
雖是說不錯,但卻不肯再碰一口。
任念念有些兒悻悻的,收拾了碗。
她剛準備離開,於安河就又慢悠悠的說道:“廚房裏有阿姨就夠了,以後別為難粥了。”
任念念的臉嘩的一下就紅了起來,但還是鎮定自若的切了一聲,端著碗往廚房走去。她是不相信自己做得難吃的,明明是按照步驟做的。待到到了廚房裏,她放下碗後就拿了一勺子嚐了嚐。
其實並不是很難吃,隻是藥味比較濃鬱,帶了微微苦澀的味兒。但也沒像於安河所說的那麽難以下咽。
秉承著不浪費的原則,她是打算將剩下的粥吃了的。但吃了幾口後實在咽不下去,最後悻悻的倒掉了。
晚餐吃得很清淡,宋於一家在這兒時十分熱鬧。大抵是已經習慣了熱鬧,這下冷冷清清的莫名的就讓人有幾分寂寥之感。
餐桌上隻有任念念和於安河兩個人,誰也沒有說話。於安河吃飯很優雅,一點兒聲音也無,倒是任念念莽莽撞撞的,時不時的會碰著餐具發出清脆的聲音。
任念念一直埋頭吃著東西,待到吃吃完放下筷子,就見於安河在看著她。她以為是自己的臉上沾了東西,伸手就要去擦。
臉上什麽都沒有,她正想問於安河看什麽,他就開口說道:“你去那邊直接被攔回來了嗎?”
任念念最開始沒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麽,過了幾十秒才知道他說的是她去她父親那邊的事兒。她這下就點點頭,聲音低了下來,說道:“說沒在。”
明明是要將她接回去的,但她主動過去了,竟然連門也沒能進。這怎麽都是有些怪異的,於安河的眉頭蹙起,一時沒有說話。
任念念是知道他在想什麽的,淡淡的說道:“我那繼母應該也跟著過來了,她不想看到我,自然不會讓我進去。我在您這邊,到時候他們直接找您要人就是。”
不管怎麽說,這事兒都是有些怪異的,於安河點點頭,沒有說話。
宋於和唐續在這邊的這幾天,任念念呆著不太自在,一直都在外邊兒。她是到處去打聽消息了的,但什麽都沒有打聽到。
她這下看向了於安河,剛要開口問點兒什麽,於安河就站了起來,直接往書房那邊去了。任念念這下隻得將話都咽回了肚子裏。
於安河回書房後沒多大會兒就出來,他身上穿上了外套,一副要出去的樣兒。
任念念見著他這樣子就站了起來,開口問道:“大晚上的您去哪兒?”
說是大晚上的,但其實並不晚,還九點不到。
於安河的腳步微微的頓了一下,淡淡的說道:“屋子裏待久了悶,出去轉轉。”
他說著就往外邊兒去了,車子才剛駛出來,任念念就追了出去,笑眯眯的說道:“我也一起出去。”
她的臉皮挺厚的,在阿斐微詫異的目光裏自個兒拉開車門上了車。
阿斐這下沒再開車,等著於安河開口說話。
於安河倒是沒有趕任念念下去,對前邊兒開車的阿斐說道:“走吧。”
這就是要帶著任念念了,阿斐這下沒吭聲兒,將車駛出了院子。
這鎮子隻有那麽大,車子龜速的慢慢駛著。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車子駛了會兒後在離任念念的父親所住的宅子停了下來。
這邊是小鎮,隻有一家賓館。來這邊的人,多數都是住自己的地兒。
任念念是沒想到於安河會到這邊來的,一時不由得怔了怔。隔了會兒後側頭看向了於安河。
於安河卻沒有看他,一直看著緊閉著的門不知道在想什麽。長期將車停在這兒是會讓人起疑的,隔了十來分鍾,他才開口對阿斐說道:“走吧。”
除了到任宅這邊來,他倒是像真是出去逛的一般。其間停車讓阿斐去給任念念買了奶茶,還停下車讓任念念去買了燒烤。以至於車中一股子孜然的味兒。
車子回到宅子裏時已經十一點多了,大家各自回了房。
第二天早上起來,才剛吃過早餐,老衛就匆匆的進來了,看向了於安河,說道:“任小姐的父親又過來了。”
於安河並不驚訝,說道:“請進來。”
任念念的身體下意識的就緊繃了起來,一動不動的就那麽坐著。
任天行很快就進來,他的麵上是有幾分尷尬的,和於安河簡單的打過招呼之後就開口說道:“念念在於先生這兒已經打擾了夠長時間,我來接念念回去。”
任念念回去時沒有將人留下來,他現在親自上門來,大概是怕於安河不放人。
於安河沒有說話,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這才看向了任天行,說道:“任先生一向爽快,我就不繞彎子了。任先生想要什麽?”
他那麽直接任天行也不覺得尷尬,他歎了一口氣,說道:“也許任先生覺得我冷血無情,但我這也是沒辦法。陸家那邊時不時的給我施加壓力,就算我能扛下來,底下人那邊也交代不過去。”
他說著看向了任念念,稍稍的頓了頓,接著說道:“我知道念念不願意嫁給陸遲,父女一場,我也不勉強她。”
那天他還挺強勢的,沒想打今天就能商量了。
於安河知道他過來肯定是有備而來的,沒有說話,等著他接下來的話。
任天行端起了麵前的茶杯來,喝了半杯茶,這才開口說道:“我沒有別的要求。陸遲時不時的給我顏色看,不過是因為念念還沒結婚。”他說到這兒看向了於安河,開口說道:“如果念念結婚了,想必就能斷了他的念想。已經結婚了,他就算是想鬧也沒辦法。隻要念念能嫁一個能讓陸家忌憚的人,陸家必定會有所收斂。就算是還有怨氣,也不會再敢明目張膽。”
他這話的意思太過明顯,就隻差沒說將任念念塞在於宅了。
在場的人都是聰明人,都是聽懂了他的意思的。於安河的臉色半點兒也不變,倒是任念念漲紅了臉,她馬上要說什麽,但話還沒說出來就被任天行給打斷,他冷冷的說道:“這兒沒你說話的份兒。”
他的眼中帶著厭惡,以前有多寵愛她,現在就有多厭惡她。
任念念被他臉上的厭惡給刺痛,從心髒傳出來的尖銳疼痛蔓延開來,幾欲讓她窒息,她一個字也說不出來。甚至看也不敢再看任天行一眼。
她完全不在乎自己的命運怎麽樣,接下來是失魂落魄的,連任天行又說了什麽她也沒有聽到。
於安河從頭到尾都保持著沉默,隔了那麽會兒才看了一眼失魂落魄的任念念,淡淡的說道:“帶任小姐下去。”
任念念像是突然回過神一般,抬起一雙滿是傷悲的眼眸看向了任天行,唇角浮現出一抹悲愴的笑來,說道:“於先生不用再費心,我嫁去陸家。”
一切不過是因為她沒嫁打陸家而起,那麽,她嫁過去就是了。這樣,一切都風平浪靜了。
於安河像是沒有聽到她的話一般,沒有任何的表態。
他沒有任何表態阿斐自然不會停下來,將她帶了下去。
不知道任天行和於安河都說了些什麽,半個小時候任天行才離開於宅這邊。任念念聽見了車子的聲音,她沒有起床,就那麽躺在床上。
她的腦海裏反反複複的浮現出任天行臉上厭惡的表情,像是無數利刃一般插向她的心髒,她血肉模糊,蜷縮起了身體來。
她的世界變得黑暗而又壓抑,渾渾噩噩到什麽都不願意去想。
任念念發了燒,她一直沒下樓,中午阿姨敲門讓她吃午飯她也說沒胃口。直到傍晚阿姨上來敲門沒有反應,她到房間裏才發現任念念發燒了。
她燒得很厲害,一張臉通紅,嘴裏模糊不清的囈語著。
阿姨是有些慌亂的,立即就下樓告訴於安河,打電話叫了醫生過來。
任念念平常壯得跟牛似的,很少有生病感冒的時候。這次發燒來勢洶洶的,用藥之後短暫的退下去,又燒了起來。
醫生一整晚都沒敢離開於宅,在這邊休息了下來。
她會突然發起燒來,和早上她父親過來脫不了關係。於安河沒有上樓看,隻讓阿姨時刻注意著。
任念念一直都是昏昏糊糊渾渾噩噩的,直到天色微明了,高燒才漸漸的退了下去。她醒來時已經是早上十點多了,喉嚨幹啞得厲害,想張口說話的,但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阿姨是一直守住她的,見她起來立即伸手扶住了她,從一旁的保溫杯裏倒出了水來,開口說道:“喝點兒水,渴了吧,昨晚一直高燒不退,我都快嚇死了。”
任念念是想擠出一個笑容來的,但卻沒能擠出來,隻扯了扯嘴角。待到喝了半杯水潤了潤喉嚨,她才低低的說道:“謝謝您。”
阿姨接過了水杯放在一旁,輕輕的說道:“您別客氣。樓下熬了白粥,您現在隻能吃點兒清淡的,我去給您盛些上來。”
任念念的身體軟綿綿的沒有一點兒力氣,她怔怔的沒有說話,阿姨已轉身往門邊走去,下樓去盛粥去了。
任念念的粥吃得並不多,她像是被抽去了生氣一般,吃完粥就在床上躺了下來,然後睜著一雙空洞的眼睛看著天花板。
大抵是眼淚早已經流光了,她明明是想流淚的,但眼眶裏卻擠不出一滴眼淚來。她輕輕的閉上了眼睛。
生病的時候最是脆弱,她的腦海裏浮現出往昔的一幕幕來。越是回憶,疼痛得越是厲害,心髒像是被緊緊的攫取住一般,她呼吸不過來,張開了嘴大口大口的喘起了氣兒來,好會兒才平複下來靜靜的躺回了床上。
不知道過了多久,門被推開來,有腳步聲走了進來。她是恍恍惚惚的,以為是阿姨進來了,但長時間沒有聽到阿姨說話的聲音,睜開眼才發現進來的是於安河,並不是阿姨。
於安河的臉上什麽都看不出來,就在床前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