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5章:自投羅網?(於安河)
第335章:自投羅網?(於安河)
燈光下簡陋的房間裏一片冷清,因為失血的緣故,任念念的臉上蒼白沒有血色。她靠在床頭,沒有吭聲兒。
在於安河以為她不會說話的時候她坐直了身體,慢吞吞的開口說道:“我的事就不勞煩於先生操心了。”她顯然不想繼續這話題,打了個哈欠後直接就躺在了床上,說道:“困了。”
這句‘困了’是在下逐客令。
於安河淡淡的掃了她一眼,沒有說話,出去了。
這兒是一棟簡單的小樓,小樓裏人口簡單,就隻有剛才那老婆婆和一七八歲的孫子住。兒子兒媳去了外地打工,隻有過年才會回來,這也是於安河選在這兒落腳的原因。
他下了樓,就這會兒的時間,老婆婆的孫子已經在小小的火爐上烤起了紅薯來,後邊兒的窗戶開了一條縫,白雪壓彎了翠綠的竹葉。
見著他從樓上下來,老婆婆簡單的問了任念念需不需要什麽,然後給於安河倒了一杯茶。她家裏的茶是陳年的茶葉了,沒能保管好有淡淡的黴味兒。於安河接了過來,向她道了謝。
屋子外白雪皚皚,老婆婆已經進廚房裏去忙碌去了,潮濕的客廳裏就隻剩下了於安河和那小孩兒。
這個年紀的小孩兒大抵都是好奇的,睜著一雙圓溜溜的眼睛時不時偷偷的打量著於安河,連紅薯燒糊掉都不知道。
於安河從他的手中拿過了鉗子來,將紅薯翻了麵兒。小孩兒不知道是怕他還是怎麽的,一溜煙的跑到廚房裏去了。
於安河這下就坐在火塘旁,慢慢的翻烤著紅薯,仿佛外邊兒的一切紛擾都與他無關。
任念念並沒有能出去,不知道這兒是哪兒。於安河的身份敏感,她本以為他會很快撤離這兒的,但卻並沒有。他安安心心的在這兒呆著,並沒有要走的意思。每天的事兒就是烤紅薯,或是坐在火塘邊翻看著書,一副閑適的樣兒。
任念念健壯如牛,雖是發了燒,但很快就退了下去。腿上所受的傷也並沒有像於安河所說的那樣感染。隻是傷口有那麽長,走路時仍是一瘸一拐的。
她悶在小樓裏出不去,每天唯一可見的就是窗外的那一叢翠竹。這樣在小樓裏呆了兩天,像是與世隔絕了一般,任念念終於忍不住,這天在樓上堵住了於安河,壓低了聲音問道:“我們什麽時候走?”
怕被聽到,她的聲音壓得低低的。她是納悶的,不知道於安河為什麽一直呆在這兒,也不知道他們明明沒走,外邊兒為什麽卻沒了動靜。
這顯然不是姓陸的風格。以他的性格,他應該掘地三尺將她挖出來才對。哪裏會那麽輕易就罷休?
於安河淡淡的掃了她一眼,慢騰騰的說道:“我都不急你急什麽?”
他倒是一正人君子,雖是對老婆婆稱是他們是夫妻,但兩人卻並沒有住同一個房間,於安河就住在她的對麵。
任念念抿了抿唇,她在這兒關著憋得快要發瘋。她是迫切的想知道外邊兒的情況的,問道:“姓陸的現在走了嗎?”
於安河是慢騰騰的樣兒,掃了她一眼,說道:“你覺得呢?”
任念念抿抿唇,沒有說話。她不知道在想什麽,站著沒動。到底還是年輕,她恢複得很快,那天臉上蒼白沒有血色的,經過兩天的調養,臉色好看了好些。
於安河像是知道她是憋壞了一般,稍稍的停頓了一下,說道:“要是悶得慌,可以去院子裏走走。腿上的傷還沒好,別待久了。”
他說完就直接下樓去了。
任念念下樓時於安河躺在火爐邊的老舊泛黃的躺椅中,正拿著一本書翻著。這兒雖是簡陋,但他卻像是沒什麽不習慣,聽到任念念的腳步聲眼皮也未抬一下。
倒是沈婆婆從廚房裏探出頭來,微笑著說道:“小妹下來了。想吃點兒什麽,婆婆給你做。”
她孫子沒上學,從她的身後探出頭來,好奇的看著任念念。
於安河常常都是在這下邊兒的,小家夥和他比對一直在樓上養傷的任念念熟悉很多。偶爾還能說上幾句話。
任念念擠出了一個笑容來,說道:“您不用麻煩,才剛吃過東西,不餓。”
沈婆婆正在包餛飩,也不勉強,笑著說道:“待會兒吃餛飩,燉了雞湯,吃起來可熱乎了。”
老人家的廚藝很好,也很會享受生活。
任念念應了一聲好。在沈婆婆重新進廚房後看了看一直看書的於安河,慢慢的踱步出去了。
外邊兒的天氣陰沉沉的,門一打開凜冽的寒風就直往臉上撲。院子裏積了雪,隻掃出了一條一米來寬的小道。四周連著樹梢都是雪白的。
一直待在屋子中,任念念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兒,將門關上,站到了屋簷底下。
院子並不大,落在高高矮矮的房子間,一點兒也不起眼。大抵是因為隻有祖孫倆在家的緣故,圍牆很高,鐵門是結實高大的朱紅色大門,光滑得小偷輕易爬不進來。
因為四周都有房子的緣故,這小院子顯得有些陰沉沉的。輕易也沒有人會注意到這院子。
院子雖是小,但牆角放著一排排的花盆,裏邊兒的蘭花草在這季節裏仍舊綠意盎然。邊兒上是開辟出來的菜地,種了白菜蔥蒜苗等小菜,在冰天雪地中仍舊站得直直的。
大抵是見著了這一小塊綠色的緣故,任念念的心裏陰鬱被趕跑了些,她就那麽在屋簷底下站著。
站了不知道多久,門被打開來,小孩子的頭探了出來,說道:“姐姐,奶奶讓過來你吃餛飩了。”
他仍是好奇的打量著任念念。
任念念應了一聲好,隨著他進了屋子。
一進門雞湯餛飩的味兒便由空氣飄到了鼻子裏,任念念忍不住的深吸了一口。
小孩子看向了她,得意洋洋的說道:“雞湯餛飩是我奶奶最拿手的,我能吃上一大碗呢。”
他說著一溜煙的往廚房裏去了。
任念念雖是受了傷又發燒,但這幾天裏她的胃口都挺好的。雞湯餛飩很誘人,她和小孩兒比賽,吃了兩大碗。沈婆婆笑容滿麵的,直說她喜歡吃以後她經常做。
任念念脆生生的向沈婆婆道了謝。
他們三人吃雞湯餛飩,於安河則是什麽都沒有吃,隻坐在火爐旁邊看書邊喝著清茶。完全就是一副無欲無求不食人間煙火的樣兒。
任念念並沒有在樓下多呆,吃過了餛飩略坐了會兒之後就上了樓睡覺去了。
她再次爬起來時已是深夜了,許多人都已進入了夢鄉。小樓裏安安靜靜的,沒有一點兒聲音。
任念念打開窗戶,外邊兒下著鵝毛大雪,仿佛一瞬間就能將人凍僵。
她隻看了一眼就關上了窗戶,將身上的衣服拉了拉,像貓兒一樣的打開門溜了出去。出去時她不知道是出於什麽樣的心理,看了一眼對麵於安河的門,裏邊兒的燈早就關了,人也應該早睡了。
她隻看了那麽一眼,就輕手輕腳的下了樓。樓梯間是木質的,她不敢弄出聲音來,幾乎是慢慢的挪下去的。待到到了樓底下才輕輕的籲了口氣兒。
她才剛準備往外邊兒,一道聲音就響了起來:“去哪兒?”
任念念的身體一僵,抬頭看去,才發現於安河仍舊是坐在那火爐邊的。隻是火已經快要熄滅了,隻透著點點通紅的光。
她的反應是迅速的,將僵著的身體放鬆了下來,支支吾吾的說道:“不去哪兒,下來倒水喝。”
她說著一瘸一拐的就走往廚房的方向。她心虛得很,盡管光線不亮隻能隱約的看見一個輪廓,她也不敢去看於安河。
兩人誰都沒有去開燈,任念念很快去廚房裏倒了一杯水出來,看向了於安河,小心翼翼的問道:“您怎麽還沒睡?”
於安河沒有回答她的話,仍舊閉著眼睛,說道:“什麽時候倒水喝也要偷偷摸摸的了?”
任念念這下幹笑了一聲,說道:“這不是怕吵醒你們嘛。”
她說著心虛的端起了水杯喝起了水來。
沒想到於安河壓根就不買賬,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問道:“打算去哪兒?”
她一身穿得整整齊齊的,看著像是要出門,哪裏像是半夜起來倒水喝的人。
被於安河拆穿這完全是在意料之中的,明明和她沒什麽關係,任念念卻莫名的有些心虛,說道:“出去走走。”
於安河唔了一聲,又掃了她一眼,說道:“大晚上的出去走,挺有興致的。”
他最擅長的就是慢刀子殺人,說完這話之後就不再說話了。端起了一旁還溫熱的茶杯慢慢的喝起了茶來。
他這招對任念念來說壓根就沒有用,她幹笑了兩聲,說道:“這不是白天出去不方便麽?”
於安河這下沒有說話,隻是看著她。
任念念的膽子大了起來,真誠的邀請於安河,“您要出去走走嗎?”
外麵寒風凜冽,晚上的溫度要比白天低了許多。要不是腦子有病,誰也不會挑選這個時候出去走走。
於安河眼皮也不抬一下,說道:“不了,謝謝。”
他在椅子上坐著不動,也不說讓任念念別出去走。任念念幹笑了兩聲,說道:“那您坐著,我走走就回來。”
她說著就往外邊兒走去,於安河並沒有去看她,閉上了眼睛靠在躺椅上。
門吱呀一聲很快被打開,寒風迎麵吹來,盡管早有心理準備,任念念還是被凍得打了個哆嗦。她輕輕的籲了口氣兒,伸手帶上了門。
院子裏沒人打掃,這會兒已經堆了厚厚的一層雪。白茫茫的有些兒刺眼。任念念站在屋簷底下,臉上的神情冷淡。
她就那麽站著,暖和的身體漸漸的變冷。她像是感覺不到似的,看著大門的方向一動不動的就那麽站著。過了那麽二十來分鍾,她活動了一下凍僵的身體,回身往屋子裏去了。
屋子裏於安河仍舊是在躺椅上躺著的,任念念重新進來他也沒有任何反應。倒是任念念的腳步停頓了一下,說道:“樓下冷,您上樓去休息。”
於安河唔來了一聲,仍是躺著沒動。
任念念略站了片刻,上樓去了。
重新躺在床上,任念念卻怎麽也睡不著。身體在外邊兒凍僵了,遲遲的暖和不起來。她裹著被子蜷縮著。
任念念是在淩晨時被叫醒的,叫醒她的是於安河。她晚上睡覺沒有鎖門的習慣,在這邊也一樣。所以於安河輕易的就進來了。
任念念的腦子還有些懵懵的,睜開眼睛看著隱約光線中的於安河,問道:“幹什麽?”
“走了。”於安河丟下那麽一句,直接就出去了。
任念念趕緊從床上爬了起來,跟了上去。
於安河是在走廊上站著的,見她毛手毛腳的弄出聲音來,他的眉頭皺了起來,說道:“別吵醒沈婆婆了。”
他是在等任念念,說著就夾著煙往樓下去了。
他們走得悄無聲息的,並未弄出什麽聲音來。待到打開大門到外邊兒,是早有車在門口等著的。
明明晚上時才想著偷偷的溜走,但這會兒走任念念莫名的生出了一些不舍來,低低的叫住了於安河,說道:“不用打聲招呼嗎?”
在這邊呆了那麽幾天,悄無聲息的就這樣離開顯然是不妥當的。
阿斐立車前已拉開了車門,於安河坐進了車裏,淡淡的說道:“我留了紙條。”
巷子裏堆積的白雪上留有車子駛過的痕跡,應該是才剛開過來的。任念念沒有再說話,上了車。
她是想問他們去哪兒的,但話到了嘴邊還是咽了回去。這時候的長巷寂靜得很,因為有汽車的聲音,引得巷子裏的狗狂吠了起來。
任念念是擔心引起注意的,神經繃得緊緊的。但於安河和阿斐卻完全像是沒事人似的,於安河甚至閉上了眼睛假寐了起來。
車子吱吱的從堆得厚厚的雪上壓過,因為上了防滑鏈,時不時的會鏈條嘩嘩的響聲。任念念最初是緊張的,到了後邊兒見並沒有人跟上來,不由得鬆了口氣兒。
沈婆婆家幾乎是在城中村的最裏了,車子駛出了一截,小巷裏的車輪印更多了些。及至公路上,稀稀落落的有了更多的車輛。
任念念才鬆了一口氣沒多久,想起鎮上的各大路口來。她的神經立即就緊繃了起來,想提醒於安河路口肯定是有人攔著的。但想著這幾天她什麽都不知道,外麵的情況於安河他們比她清楚得多,於是將話咽回了肚子裏。
她本以為是關卡已經撤了於安河他們才出來的,但卻並不是,車子駛了一段,就見前邊兒有人攔著。幾乎每一輛路過的車輛都會被人打開車門檢查。
任念念低低的籲了一口氣兒,看向了前麵的阿斐,開口說道:“我就在這兒下車。”
陸遲手底下的那些人,人手有一張她的照片。都是認識她的。一旦車子駛過去,必定會被攔下來。到時候非但她會被抓住,還會連累於安河和阿斐。
車中的兩人都像是沒聽見她的話一般,誰也沒有說話,也沒有停下車。
任念念這下急了起來,說道:“他們都認識我。”
於安河淡淡的掃了她一眼,說道:“保持安靜。”
車子很快駛到了路口,不出意料的,車子被攔了下來。
任念念是緊張的,渾身繃得緊緊的。她下意識的看向了於安河,他仍舊是閉著眼睛假寐著,好像不知道車被攔下一般。
前邊兒的阿斐也並不急,停下車後不疾不徐的放下了車窗來。
本以為會費些口舌的,但卻並沒有。攔車的兩人見是阿斐,臉上堆出了滿臉的諂媚來,說道:“您這就走了嗎?”並沒有說要檢查。
阿斐冷冷淡淡的點點頭。
那兩人什麽客客氣氣的說了句您慢走,然後吆喝著路邊兒的小弟將路障移開。
車子很快駛過卡點,見那幾人仍舊在攔其他的車,她渾身軟了下來,靠在了座椅上。
前麵的阿斐並沒有解釋自己怎麽認識那兩人,聚精會神的開著車。
任念念籲了口氣兒,也學著於安河閉上了眼睛假寐了起來。他們走時是半夜。駛過一段之後外邊兒漸漸的亮了起來。
任念念是睡不著的,看向了外邊兒。外邊兒白雪皚皚,隨著天亮,路上的車輛也多了起來。時不時的會有喇叭聲傳來。
在車子要上告訴時她看向了閉著眼睛的於安河,開口說道:“我在前麵下車就行。”
於安河睜開眼睛看了她一眼,還沒說話他的手機就響了起來。他這下就先接起了電話來。
電話大概是宅子裏的阿姨打來的,他淡淡的說中午就會到,然後掛了電話。
剛才他沒回答,前麵的阿斐也沒有任何反應。任念念再次說道:“我在前麵下車就行。”
她說著坐直了身體,準備停車後隨時下車。
於安河抬腕看了看時間,沒有叫前邊兒的阿斐停車,淡淡的問道:“你打算去哪兒?回春城自投羅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