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死亡

  第316章:死亡

    唐續沒有回答。


    宋於再到斷壁殘垣的於宅時已是兩天後了,一場大火讓這座神秘的宅子曝露在市民眼前,從中抬出的好幾具屍體成為了市裏這一年以來最大的新聞。


    這場大火大,屍體從裏頭抬出來時已燒得焦黑。完全沒法辨認。


    這算得上是特大案件了,從抬出屍體開始這邊就被警方拉起警戒線封鎖了起來。試圖從這斷壁殘垣中找出點兒什麽證據來。


    一場大火燒幹淨了所有,即便費了兩天時間,但仍舊什麽都沒有找出來。


    宋於並不是獨自過來的,是由莫七陪著過來的。她這幾天都在醫院,吃不下東西唐續強製的讓醫生給她輸營養液。


    不過兩天的時間,她瘦了一大圈,臉色蒼白整個人憔悴得厲害。看著焦黑一片的宅子,往昔的一幕幕浮現在眼前,腳下像是有千斤重一般,她一步步的靠近。


    疼痛侵蝕著所有的神經,她就那麽久久的站在宅子前,直至莫七強製的將她帶離。


    宋於喝了許多的酒,她並不肯開口說話,整個人蜷縮在角落裏。隻要閉上眼,於安河的音容相貌便浮現在眼前。


    她是茫茫然,抬頭看了看天花板,又繼續喝起了酒來。她欠了於安河許多許多,但她從未為他做過什麽。


    宋於不知道喝了多少酒,直到沉沉的睡過去,手中的酒瓶才滑落在地上。


    她喝酒是由唐續允許的,她不吃不喝也說話,這樣下去身體遲早會被拖垮。總需要找個途徑發泄出來。


    她沉沉的睡過去後莫七上前,輕輕的將瓶子撿起來放在一旁,她想伸手將宋於扶起來的,但卻沒敢驚醒她,隻是拿了毯子過來搭在她的身上。


    她整個人蜷縮成小小的一團,看著就讓人酸澀不已。


    唐續回來時宋於仍是蜷縮在角落裏,莫七一直未敢離開過,見著唐續就解釋道:“太太這些天一直都沒睡過,我怕吵醒她,所以沒敢將她扶到床上。”


    遠離了凜冽的寒冬,初春的溫度已經漸漸的升了起來。雖是窩在地上,倒也不至於會感冒。


    唐續的視線停留在宋於那露出來的頭上,點點頭說了句知道了,然後淡淡的說道:“知道了,你回去吧。”


    莫七應了一句是,很快關門離開。


    唐續走到了宋於的跟前,蹲下身體將她從地上抱了起來。她的身上一股子的酒味兒,不知道是醉透了還是睡得沉,被抱起來也隻是含含糊糊的唔了一聲又睡了過去。


    唐續將她抱到了臥室裏,替她蓋上了被子。他沒有離開,就站在床頭看著熟睡的宋於。


    因為喝了酒緣故,她的臉上有不正常的紅暈。即便是這樣,也難掩她臉色的蒼白。不知道是在做噩夢還是怎麽的,她的眉頭緊緊的皺著。


    唐續伸出了手,在半空中停留了會兒,輕輕的放在了她的眉心處,將那皺在一起的眉頭撫開。


    屋子裏安靜極了,一點兒聲音也沒有。唐續在屋子裏靜靜的站了好會兒,輕輕的虛掩著臥室的門出去了。


    外邊兒的天色已經黑了,小區裏亮起了點點的燈光來。


    唐續站在了陽台上抽起了煙來。他一連抽了幾支煙,才從酒櫥裏拿出了酒打開倒在杯子中喝了起來。


    他是下班就直接回來的,喝了兩杯酒,才鬆了鬆領口的領帶,扯下來丟在了一旁。


    他這一夜未回房間,就在沙發上靠著。


    宋於是半夜時醒來的,睜開眼,空洞洞的感覺便蔓延開來。喝多了酒胃裏隱隱的作痛,口也渴得厲害,她並沒有馬上起來,就那麽靜靜的看著漆黑一片的天花板好會兒,這才從床上爬了起來。


    體內的酒精仍舊未散去,腳踩在地板上輕飄飄的。宋於跌跌撞撞的走到門口,房間裏的燈就被打開了來。


    唐續的襯衫皺巴巴的,說了句醒了。


    宋於並沒有看他,也沒有說話,繞過他就往外邊兒。


    她的動作遲鈍緩慢,最後是唐續倒了水遞到她的手中。她並沒有說謝謝,接過了水杯大口大口的喝起了水來。


    她渴得厲害,一連喝了兩杯水才將杯子放在一旁。胃裏隱隱的作痛著,她像是麻木了一般,跌跌撞撞的又走到了沙發上倒了下來。


    雖是已經夜深,唐續很快的加熱了莫七煲好的粥,端到了客廳裏的小幾上,對著蜷縮著的宋於說道:“起來吃點兒東西。”


    粥是白粥,她這幾天都沒怎麽吃東西,並不敢給她吃太油膩的東西。


    不知道宋於是否有聽見,她並未說話。唐續是知道她是聽見了的,他在一旁坐了下來,說道:“並不一定是他,我托了人在查。”


    宋於睜開了眼睛來,空洞洞的看著天花板。隔了會兒閉上了眼睛來。她知道唐續是在安慰她,如果不是於安河,他的手機怎麽會一直都打不通。


    即便是他在另一城市,這邊發生了那麽大的事兒,宋於不相信他會不知道。還有阿斐,秦媽……


    宋於的心裏隱隱的作痛著,就那麽一動不動的蜷縮著。她不想吃東西,也並不想說話。


    她沒有說話唐續也未說話,拿出了一支煙出來抽了起來。伸手摁了摁眉頭。


    他並不是在安慰宋於,於安河從來都不是省油的燈,他並不相信他真的會葬身於一場火海中。


    但發生了那麽大的案件,警方現在已經在嚴查。已經查遍了他底下的娛樂場所,雷厲風行的抓捕了好些他手底下的人,都未有任何和他有關的消息。


    他現在麵臨著的並不隻是警方,還有他底下蠢蠢欲動的那些人。現在在嚴查之下已經鬧翻了天,他那麽多年的心血麵臨著分崩離析他都未出現主持大局,這也像是在說明他已經不在。


    於宅周邊並沒有任何監控,這場大火除了留下了幾具屍體之外什麽都未留下。這樣兒也太過幹淨。盡管事實擺在眼前,他仍舊不相信於安河會就這樣就葬身於那麽一場大火之中。


    但他並沒有任何的證據,盡管辨別不出屍體,但所有證據都證明著於安河已經不在。


    唐續側過頭看向了宋於,他是還想說什麽的,但最終什麽都沒有說。唐續忽然就想起了虞曼珠過世時,她那時候也是像現在這樣渾渾噩噩的。


    宋於一動不動的躺在沙發上,唐續隔了會兒後掐滅了煙頭,拿了薄毯替她蓋上。


    宋於體內的酒精還存在著,沒多時就迷迷糊糊的又睡了過去。倒是唐續睡不著,關了燈之後就在沙發上坐著。


    唐續原本以為宋於會消沉一段時間的,但隔天中午就接到了莫七的電話,說是她出去一趟回來就不見了宋於。她已經找遍了小區,讓物業調了監控才知道她已經離開了。


    她完全不知道宋於會去哪兒,所以就隻有給唐續打電話。


    唐續彼時正在開會,說了句知道了就掛了電話。他並沒有再接著開會,出了會議室,叫了外麵的肖韞吩咐了幾句什麽,拿上車鑰匙就離開。


    他以為宋於是回家了的,但到了她所住的地兒卻發現她根本就沒有回家。


    他這下又去了斷壁殘垣中的於宅,但仍舊未見到宋於。


    這幾天宋於都未用過手機,他撥打了電話,但並沒有人接聽。


    唐續最後去了墓地,終於在宋致遠的墓碑前看到了宋於。她今天倒是沒有喝醉,聽見他的腳步聲抬起頭來,看向他的目光冷冷淡淡的。


    唐續的腳步微微的頓了一下,走了過去。看了看墓碑上宋致遠的照片,沉默了一下開口問道:“怎麽到這邊來了?”


    宋於沒有說話,就那麽坐著。隔了會兒才站了起來,說道:“我沒事,謝謝。”


    她客氣疏離得厲害,已經在這兒呆了大半天,她並沒有再呆下去,起身離開。


    她往山下走,唐續也跟著往山下走。兩人誰都沒有說話,夕陽的餘暉將兩人的影子拉得長長的。


    宋於抬頭看著暗藍的天空,突然就想起了那天和於安河過來時的情景來。她的鼻子酸澀得厲害,低下頭硬生生的將酸澀壓了下去。


    唐續一直默默的跟在她的身後,直到到了山下,這才上前打開車門讓她上車。這邊打車是不好打的,宋於沒有拒絕,上了車。


    她一直都未說話,上車之後就一直側頭看著窗外。


    宋於並未再去新房那邊,回了於安河的房子。唐續是要送她上樓的,她沒讓,開口說道:“我沒事,謝謝。”


    她完全是一副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樣兒。說完之後就徑直進了電梯。


    唐續在原地站著,最終還是未跟上去。


    他也並沒有離開,就在停車場裏呆著。有車子駛了過來,摁起了喇叭。唐續沒有再站著,回了車裏拿出了煙點燃。


    他在車裏抽完了一支煙後開著車駛出了小區,到外邊兒時手機響了起來,是肖韞打來的,他接起了電話來。


    不待電話那邊的肖韞開口,他就開口問道:“查到了什麽嗎?”


    電話那端的肖韞搖搖頭,說道:“沒有查到任何有用的東西。但……姓黎的那群人現在十分囂張高調,像是篤定於安河已經死了。我懷疑這次於宅那邊的大火和他們可能有關。”


    在道上混的人,沒有幾個不是心狠手辣沒心眼的。如果不是親自動的手,在沒有任何證據的情況下,姓黎的不會那麽高調。


    唐續的心沉了沉,沒有說話。隔了會兒才說道:“知道了。”稍稍的頓了頓,他接著說道:“於安河身邊的人查了嗎?”


    他指的是阿斐秦媽他們。


    肖韞這下就說道:“查過了,他們都一起消失了。據說於宅裏的那幾具屍體,就是他們的。”


    唐續沉默了下來沒有說話。


    肖韞是有些不明白他的,遲疑了一下到底還是問道:“您覺得於安河沒有死,是發現了什麽疑點嗎?”


    唐續說了句沒有,伸手摁著太陽穴處,說道:“直覺。”


    他的直覺告訴他,於安河沒有死。但到這一刻,他又不確定起來。


    於安河對宋於很好,他是看到了的。如果他真的還活著,必定不會忍心看到她現在這樣兒。


    電話那端的肖韞沉默了一下,說道:“我再繼續查查,有消息馬上給您打電話。”


    唐續應了一句好,掛了電話。


    他原本是要開著車離開的,但這時又將車停在了路邊。他閉上眼睛靠在了車椅上好會兒,重新將車調了頭,駛回了宋於所住的小區。


    宋於回到家中,屋子裏是空蕩蕩的。她提不起勁兒來去弄吃的或是去洗漱,就在沙發上呆呆的坐著。


    往昔秦媽忙前忙後的身影似乎還存在著,她閉了閉眼。


    不知道坐了多久,門鈴響了起來。她本是不打算去開的,但不知道是誰在外邊兒,門鈴不依不饒的響著。仿佛她不開就有一直摁下去的打算。


    宋於最終還是站了起來,去打開了門。


    外邊兒站著的是唐續的,他像是到自己家裏似的,進來之後將門關上,然後看向了宋於,問道:“於安河有可能會去什麽地方?”


    宋於有些遲鈍,不明白他是什麽意思。


    唐續摸出了一支煙抽了起來,吐出了煙霧之後開口說道:“我懷疑他沒有死。也許是受了傷在什麽地方。”


    他這話說得是毫無依據的。


    但宋於的手卻控製不住的顫抖了起來,也不問唐續為什麽會那麽懷疑,說道:“你等一下。”


    她回身去拿了外套,然後到玄關處穿了鞋,說道:“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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