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到此為止
第245章：到此為止
她隔了片刻才點點頭，然後去看小囡。安撫她今天會到新家，她會常去看她。
要到陌生的地兒總是讓人不安的，尤其是對這些小孩子。小囡緊緊的抓住她的衣角。
宋於的心裏酸澀難擋，但也無力去改變什麽。她還得上班，在醫院裏沒待多大會兒便離開。
宋於這一天上班同樣是情緒低落，倒是老劉找了她談了會兒話，說起了他這些年跑某些被壓下去的新聞來。
他剛開始同樣是不甘憤怒的，但漸漸的就已經習慣。人總是要學會妥協的。他知道宋於一時無法接受，但警方那邊已經結案，他們也無力改變任何。讓她如果放不下，以後常去福利院看看那些孩子。
他昨天晚上找過主編談過，這事兒的水非常深，非但是他們不能再查下去，就算是上邊兒要查，恐怕也得先掂量掂量。
因為這次約談他們領導的人和領導的關係很好，對方透露出來的。警方那邊結案，而他們這邊就此打住，這是現在最好的結果了。
如果再查下去，不知道還得搭多少人進去。在那些人的眼裏，隻有利益。而人命，就如草芥一般。
老劉會找宋於談這些，大概是怕獨自再查下去給她自己帶來危險，所以才會過來勸她就此打住。警察那邊都不管，他們又能改變什麽？
宋於的心裏壓抑得厲害，心髒像是被千斤重石壓著一般，一整天都是恍恍惚惚的，做事兒總容易出錯。
待到到了下班時分，手頭的事兒雖是還未處理完，但她沒有加班的心思。便將事兒放著，關了電腦收拾東西準備下班。
小囡他們已經被送去了福利院，她是打算買些東西過去看看的。但才剛下樓，就見於安河的司機在一旁等著。
宋於的腳步微微的頓了一下，走了過去。
司機的臉上帶著微笑，恭恭敬敬的說道：“宋小姐，於先生讓我過來接您過去吃飯。”
宋於不知道於安河是否是有事，沉默了一下還是點點頭應了一聲好。
天空陰沉沉的，車子駛了沒多久就下起了雨來。劈裏啪啦的打在了車身上。宋於看了會兒外邊兒，閉上了眼睛假寐了起來。
於安河在於宅裏，雨聲中的於宅格外的寧謐。就像是一座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宅子一般。
車子停下，馬上就有人打著傘上前來，拉開車門請宋於下車。雨勢在這兒已經大了起來，不過幾步路宋於的褲腿以及鞋子都被雨水給打濕了。
待到到了廊簷下，秦媽迎了出來，見宋於的褲腿和鞋子都濺了雨水，哎喲了一聲，說道：“怎麽都濕了，得趕緊換下來。”
不過就幾步路，濕能濕到哪裏去。宋於低頭看了看，微笑著說道：“沒事，一會兒就幹了。”
她待會兒還要走的，並不打算去換。
秦媽一邊將她帶進屋子，一邊說道：“那可不行，下雨溫度也降了下來。濕了就得換下來，不然感冒可怎麽辦才好？”
大抵是因為來往於宅的次數多了，以前說話滴水不漏的秦媽話也多了起來。
宋於是無奈的，剛要說什麽，客廳裏坐著的於安河就開口說道：“去換了吧。”
她是還留有衣服在這邊的，上次住在這邊，於安河買的衣服她並沒有帶走。這下隻得應了好，先去換衣服去了。
待到出來時桌上已經擺好了熱氣騰騰的晚餐，於安河已經坐到了餐桌邊，她這下就走了過去，叫了一聲於先生。
於安河點點頭，說道：“坐下吃飯。”
飯菜皆是豐盛的，燉了蓮藕小排湯，據說蓮藕是新鮮才剛挖出來的。秦媽給宋於盛了一小碗。
吃飯時沒怎麽說話。外邊兒的雨越下越大，落在屋頂地上發出劈裏啪啦的響聲。宋於雖是情緒低落，但卻並不願意讓於安河看出來，在這邊是打起精神來的。
宋於原本是打算吃過飯便離開的，但外麵的雨大，這下便等著雨勢小些再走。
於安河叫她過來，確實不隻是是吃飯的。吃過飯之後移到了客廳那邊，他喝了一口茶之後便問起了她工作上的事兒來。
宋於回答了都還好。
說了那麽幾句，他突然開口說道：“過幾天我會讓人去辦理收養手續，你不是喜歡那小女孩兒嗎？以後就讓她呆在這邊。”
宋於沒想到他會冒出那麽一句話來，聽到這話不由得愣住了。
他所說的小女孩兒自然指的是小囡。
他會知道這些並不是什麽奇怪的事兒，讓宋於覺得詫異的是，他竟然會想到要領養小囡。
她這下不由得叫了一聲於先生。
她是要說點兒什麽的，但話還未說出口於安河就抬手製止了她，說道：“我雖然常不在，但養在這邊秦媽會照顧好她。”
宋於並不傻，他突然說這些她哪裏不知道是什麽意思。他是在告訴她，這件事就到此為止了。
她的心裏一時百般滋味雜陳著，隔了好會兒，才開口說道：“我知道了於先生。”
於安河的臉上露出了些疲憊來。宋於不等他說話，接著輕輕的說道：“她在福利院那邊也挺好的，就讓她在那邊吧。”
於安河的身邊是滴水不漏的，她並不願意因為她帶來隱患。而小囡一旦進了於宅，以後恐怕無法再過上平淡的生活。所以，維持現狀無疑是最好的。
她是知道於安河在擔心什麽的，稍稍的頓了頓，她接著說道：“您放心，我有分寸的。”
她說到這兒擠出了一個笑容來，做出了一副輕鬆的樣兒。
於安河沉默著沒有說話，隔了會兒才點點頭。
一時間誰也沒有說話，過了那麽幾分鍾的時間，於安河才重新開口說道：“我讓人去查過魏子俊，他是一個不錯的人。什麽時候有空，一起吃頓飯吧。”
他這話題轉變得實在太快，宋於一時不由得愣住了。
她很快就回過了神來，無奈的笑笑，說道：“不是像您想的那樣的……”
於安河點點頭，說道：“我知道，可以交往試試看。”
他的語氣就跟長輩一般，宋於還想說什麽的，終究還是什麽都沒有說。
雨勢在這時候漸漸的小了起來，他大抵知道宋於是不會留宿的，看了看時間之後吩咐司機備車，然後說道：“回去早點兒休息。”
他說著又叫了一聲秦媽。
秦媽很快便出來，手中拎了兩大袋東西。她的臉上是笑微微的，說道：“這是我包的餃子做的一些小菜和熟食。宋小姐帶回去之後放在冰箱裏，要吃的時候直接拿出來加熱或是煮就是了。外麵的東西不幹淨，以後我讓司機定期給您送過去。”
這樣兒宋於的心理是有負擔的，剛想要拒絕，秦媽就說道：“於先生回來的時間不多，我也沒什麽事，宋小姐總要讓我找點兒事情來做。”
她的臉上帶著微笑。
宋於這下隻得將要說的話咽進了肚子裏，再次的向秦媽道了謝。
司機已經等在門口了，她又向於安河打了招呼，這才往外走去。
高峰期已經過了，大抵是因為下了雨的緣故，路上的車子並不多。宋於從上車起就一直看著窗外，呆呆的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她雖是重新搬了家，但於安河那邊是知道的。不用她開口司機就直接將她送去了新搬的小區那邊。
有兩大袋東西，司機在開進停車場之後是要將她送上樓的，但她拒絕了，說是有電梯，她自己上去就行。
司機倒是並未堅持，將東西送進了電梯裏，看著電梯門緩緩的合上，這才離開。
宋於在電梯裏又發起了呆來，電梯門打開她也未反應過來，直到又要關上，她這才驀的回過神來，慌忙的摁了開門鍵，然後拎著東西出了電梯。
唐續的門是關著的，不知道是否已經回來了。宋於將東西放在地上後看了那麽一眼，這才摸出了鑰匙來開了門。
她實在提不起勁兒來，並沒有將東西放進冰箱裏。放在桌上後洗了手便站到了陽台上，聽著外邊兒稀裏嘩啦的雨聲。
不知道站了多久，她的手機響了起來。是短信的聲音。
宋於就跟入神了似的，隔了好會兒才將手機拿了出來。
信息是魏子俊發來的，宋於點開了短信來。他問她睡了沒有，說是這個周末有新電影上映，問她周末有沒有空。
宋於就那麽怔怔的看著手機屏幕，沒有動，直到第二條短信又發了過來，她這才深吸了一口氣，打起精神來。
第二條短信同樣是魏子俊發來的，隻有簡單的兩個字：睡了？
宋於這下就回了一句還沒有，周末不知道是否加班，要是不加班她給他打電話。
魏子俊這下很快回了一個好，讓她早點兒睡，明天還得上班。
宋於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這才發現已經十一點過幾分了。她這下沒有再回複魏子俊。回了客廳裏，將手機放在一旁。然後去將從於宅帶過來的東西放進了冰箱。
周末沒有加班，魏子俊早早的就打來了電話，詢問她今天有沒有別的事兒。
宋於早上打算去一趟福利院那邊，和他約了下午見麵。
宋於是做好準備的，昨天下班後就去了超市買了玩具零食等東西。早上胡亂的吃了早餐之後便出了門。
倒是挺巧的，她才剛關上門，就見唐續從對麵的屋子裏走了出來。他大抵是猜到了她要去哪兒的，並沒有開口問，而是漫不經心的打了聲招呼說了句早。
在這兒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宋於也點點頭說了句早。
唐續今兒倒是難得的發揮了他的紳士風度，看了一眼她手裏的兩個袋子，挑眉問道：“需要幫忙？”
宋於想也不想的搖搖頭，說道：“不用。”
唐續並未堅持，上前一步摁了電梯。他要去負一樓的停車場，宋於則是要到一樓。他這次沒有叫她一起，進電梯後不用她開口就摁了一樓。
兩人誰都沒有說話，宋於一直盯著電梯上的數字。唐續則是不知道誰給他打了電話，他接起了電話來。
電梯很快便到一樓停下，宋於沒再打招呼，拎著東西走出了電梯。
待到出了電梯，一眼就看到了正在門口站著的魏子俊。
宋於和他約的時間是下午，這下見著他不由得愣了一下，問道：“你怎麽那麽早就過來了？”
魏子俊笑笑，上前幾步去接她手裏的東西，說道：“你不是說有事嗎？我一整天都是空著的，所以就過來給你當司機。你不嫌棄吧？”
人都已經來了，自然不能趕人走。宋於將東西給了他，笑笑，說道：“謝謝。”
魏子俊擺擺手，笑著說道：“別客氣啦。說起來我該謝謝你才對，一整天窩在宿舍裏我都快發黴了。”
他說著衝著宋於做了一個鬼臉，完全沒有半點兒精英的樣兒。
魏子俊將東西放進車裏，剛要拉開車門坐進車中，唐續的車子就從小區裏駛了出來。按道理他是早該走了的，不知道什麽事兒耽擱了，這會兒才出來。
宋於見著他是不自在的，本是想假裝沒看見的，誰知道唐續竟然停下了車來，一手懶懶的搭在車窗上，似笑非笑的說道：“要出去？”
他裝得挺像的，好像和宋於一起從電梯裏下來的不是他似的。
宋於這下就含含糊糊的唔了一聲。
她是打算上車的，但還沒上車，唐續就點燃了一支煙，懶懶散散的問道：“這是打算去哪兒？”
他這話不是對宋於說的，而是問魏子俊。
魏子俊微微笑笑，看了宋於一眼，回答道：“出去走走。”他知道宋於不想多留，說著又微微笑著客氣的說道：“先走了。”
說完這話，等著宋於上了車，他關上車門之後便繞到了駕駛座，衝著唐續客氣的點點頭，然後上了車。
他們很快便離開。唐續的車卻停在原地久久的沒有動，直到後邊兒有車子的喇叭聲響起，他這才掐滅了手中的煙頭慢慢的發動了車子。
因為唐續的緣故，宋於多多少少是有些不自在的。上車之後就沒吭聲兒。
魏子俊倒是和平常一樣，車子駛了一段之後看向了宋於，試探著問道：“唐總也住在這邊？”
宋於這下悶悶的嗯了一聲。她雖是隻把魏子俊當成是朋友，但人都問了不解釋是不太妥當的，說道：“搬過來才發現他住在我對麵。”
說起這事兒她是有些鬱悶的。不知道怎麽就那麽巧了。
魏子俊笑笑，說道：“這樣也挺好的。至少有什麽事兒能多一個熟人。”
他這思想倒是奇特得很。宋於忍不住的看了他一眼，小聲的嘀咕道：“好什麽好。”
大抵是看出了她的鬱悶來，魏子俊就跟哥們兒似的拍了拍她的肩，笑嘻嘻的說道：“這都是小事兒，大家每天都上班，頂多隻是出門回來時見那麽幾次。有什麽好鬱悶的。”
宋於這下看向了他，認認真真的做出了結論，“你腦子的構造和我們大概不同。”
魏子俊這下哈哈的笑了起來，摩挲著下巴說道：“應該是，我一向都是樂天派。在生老病死前，所有的事兒都是不值一提的小事。”
宋於一直都當他是大大剌剌沒心沒肺的，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才發現並不是那麽回事。他其實是看得很開。
她這下更是鬱悶，說道：“你幾歲了？感悟挺深的。”
魏子俊笑笑，說道：“這不是幾歲的事兒。生老病死，是在任何一個階段都可能會發生的事兒。指不定我今晚睡下後明天就起不來了，這是說不準的事兒。”
他說著再自然不過的聳聳肩，然後看向了宋於，說道：“所以什麽事兒看開就好，不要鑽牛角尖。”
這話題是不合適說下去的，他說著就轉移開了話題，說起了別的事兒來。
車子開了一個來小時才到了福利院，這邊是安安靜靜的。道路兩旁種了高高的梧桐樹，遮住了灼熱的陽光。
院長和宋於在醫院裏見過一麵，簡單的寒暄之後就說起了這些孩子的情況來。這些孩子都需要特別的照顧，有些連吃飯都需要喂。好在這段時間都有義工過來幫忙。也有社會上的好心人士捐助了物資和錢。
唐續那邊是安排了兒童心理谘詢師過來輔導的，每一個星期都會過來兩次。警方那邊現在已經在新聞上登出了孩子的相片尋親，但直到今天都沒有人打電話來過。
小囡這邊他們曾派人上門和她的爺爺奶奶溝通過，但那自私的老兩口並不答應養孩子，說是老了沒有收入，而小囡的父母未留下任何的財產，他們養不活這個孩子。
院長說起來是有些無奈的。但她在福利院中，已經見識過了太多的親人間的冷漠，對於那老兩口這樣的態度並不詫異。
宋於沉默著沒有說話，隔了好會兒才重新打起了精神來。
宋於和魏子俊是在午飯過後才離開的，按照原定的，是該去電影院的。但大抵是看出了宋於沒心情，魏子俊並沒有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