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同一個屋簷下的陌生人
第183章:同一個屋簷下的陌生人
明明已經過去許多年,但那時候的記憶仍舊清晰如昨一般。唐續的眸色沉沉,指間的煙頭快要燒到手指也仿若未察覺。
手機在這時候響了起來,他回過神來,這才掐滅煙頭。接起了電話來,喂了一聲。
電話是肖韞打來的,他叫了一聲唐總之後開口說道:“太太她們去了酒店,她是清醒的,沒有喝酒。”
唐續淡淡的嗯了一聲,沒有再說別的,掛了電話。
他沒有再回落地窗前,走到了沙發上坐下。手撐著眉心靠著,久久的沒有動。
他並沒有繼續在辦公室裏休息,良久之後起身,拿著車鑰匙開車回了家。
宋於和溫意在酒店,家裏自然是空蕩蕩的。他抽出了一支煙來點燃,剛要準備去洗漱,手機就震動了一聲。有消息進來了。
他拿起了手機裏,卻沒有去看裏麵的消息。稍稍的頓了頓將手機丟到了一旁。吐了幾口煙霧後將煙頭掐滅去洗漱去了。
明明一直都沒怎麽休息,他卻睡不著。打開電腦處理了會兒公務後合上了電腦,手撐著額頭就在沙發上靠著。
初冬時青禾市下了雪,紛紛揚揚如鵝毛一般。宋於早上爬起來外邊兒就已是一片雪白了。
這段時間都加班她起得有些晚了,早餐也沒吃就匆匆的出了門。雪是昨晚上就開始下的,地麵上已經堆積了厚厚的一層。這樣的天氣堵車要比平常堵得厲害許多。她緊趕慢趕還是遲到了。
當然,今天遲到的不隻是她。有一小半的同事都遲到了。辦公室裏一片怨聲載道,抱怨著這該死的交通。
彭曦也遲到了,她平常就是掐著點兒到的。今天更是足足的遲到了半個小時。因為已經遲到,她索性去買了兩杯熱氣騰騰的咖啡這才上樓來。
進辦公室後她也不忙著打卡,將一杯咖啡給了宋於,自己端著咖啡喝了兩口,打了個哈欠,說道:“可困死我了。要不來杯咖啡這一早上我估計都要在打瞌睡中度過。好在明天就是周末了。”
她說到這兒看向了窗外,看著紛紛揚揚的大雪,說道:“可好久都沒出去玩了?明天有活動嗎?”
宋於周末就沒出去過,隻要不加班都是呆在家裏的。聽到這話搖搖頭,說道:“那麽冷,在家窩著比出去舒服多了。”
她到冬天一向都懶,並不想出去。
彭曦點點頭,說道:“我也打算趁這個周末好好的睡個懶覺。”她說著又打了個哈欠,端著咖啡去打卡去了。
大概是天冷的緣故,今兒的事情並不多。一到下班辦公室裏的人就都做鳥獸散。辦公室裏瞬間就變得冷清了起來。
宋於去了一趟洗手間走在了後邊兒,剛收拾了東西要下樓,她的手機就響了起來。電話是任熠打來的。
上次之後宋於就沒見過他了,因為說過要請他吃飯,她給他打過電話,他的手機是關機的。後來他倒是給她回了消息,說是在外地。要過一段時間才回來。
宋於接起了電話來,剛喂了一聲,電話那端的任熠就問道:“下班了嗎?”
宋於邊往電梯邊走邊回答道:“剛下班。”
電話那端的任熠唔了一聲,說道:“我正好在你上班的附近,稍等我一會兒,一起吃飯,順便帶你去個地方。”
宋於本早就欠著他的飯了,應了一聲好。出去之後沒有急著走,在路邊站了下來,等著任熠過來。
這會兒仍舊是下著雪的,隻是不如早些時候那麽大了。她站著百無聊賴,偶有雪花飄下來,她伸手去接。
細細的雪花落到她的手裏馬上就化成了水,她卻樂此不彼,抬頭看著天空,繼續攤著手心。
這時候堵車,任熠遲遲的沒有過來。站著是凍得厲害的,她將拉鏈拉起來戴上了帽子,來回的走動著。
足足等了二十分鍾任熠才開了車過來,飄落在她發上的雪花兒已經化成了水滴。劉海伏貼在了額上。
零下幾度的溫度她凍得夠嗆,坐進了暖氣足足的車中就籲了口氣兒。
任熠的眉頭微微的皺著,說道:“怎麽不找個地方坐著等?”
宋於打了一個響亮的噴嚏,係上了安全帶才說道:“沒事兒。”
任熠的眉頭仍是皺著,不過沒再說什麽。
兩人呆著是得找點兒話來說的,宋於抽出了紙巾揉了揉有些癢癢的鼻子,問道:“你最近都去哪兒了?”
任熠握著方向盤的手稍稍的頓了一下,輕描淡寫的說道:“出差了。”
前邊兒的路邊就能停車,他說了句稍等後將車停了下來,打開車門下車了。
他突然就停了車,宋於是有些莫名其妙的。拿出了手機看起了時間來,琢磨著待會兒去哪兒吃飯好。
她還沒盤算好任熠就回來了,他的手中端了一杯熱氣騰騰的奶茶。上車後就遞給了宋於,說道:“喝點兒暖暖身子,別感冒了。”
他的聲音低沉帶著磁性。宋於完全沒有想到他竟然是下去買奶茶去了,不由得怔了一下。她本是想說不用的,但人都已經買來,話到了嘴邊她又咽了回去,落落大方的接了過來,說了聲謝謝。
她多少是有些不太自在的,喝了一口奶茶之後問道:“你說去哪兒?”
任熠看著前方的道路,說道:“去了就知道了。”
他竟然還賣起了關子來,宋於有些兒悶悶的。
前邊兒是紅綠燈,任熠很快停下了車來,看了宋於一眼,問道:“想吃什麽?”他邊說邊不著痕跡的看了看時間。
宋於並不挑食,這下就說了句吃什麽都行。她剛雖是在想,但還沒想好該去哪兒吃。
請任熠吃飯,地兒是不太好好定的。昂貴的她承受不起,一般的地方又不太像話。
任熠這下就沒再說話了,隻是點了點頭。
任熠的車開了一段之後在停車場停了下來,宋於跟著他下了車,才發現他來的地兒是一家西餐廳。
他應該是常來這邊的,經理見著他馬上就迎了上來,叫了一聲任先生之後帶著他們上了樓。
樓下雖是有客人,但樓上卻沒有。格外的安靜。
任熠十分的紳士,替宋於拉開了椅子,這才在她的對麵坐了下來。
餐廳臨河,外邊兒燈光點點。小提琴聲悠悠揚揚,十分有氣氛。
宋於已經很久沒有來過這樣的餐廳吃過西餐了,不由得有些兒恍惚,不過很快就回過了神來。
她是不太自在的,伸手摸了鼻子。側頭看著外邊兒。
因為還要開車,任熠雖是點了紅酒,卻並沒有喝。隻是讓侍應生給宋於倒上。
宋於不太自在,也並沒有動那酒。小塊小塊的吃著牛排。
任熠大概是看出了她的不自在來,將牛排切好之後問道:“不喜歡吃麽?”
宋於搖搖頭,說道:“沒有。挺好的。”稍稍的頓了頓,她認真的說道:“說好我請客。”
任熠唔了一聲,不置可否。找了話題說了起來。
宋於起先是不太自在的,漸漸的就放鬆了下來。這兒的甜點她很喜歡,最後還加了一份甜點。
她說她請客,任熠倒真的沒有和她搶。由著她去買了單。
這樣的餐廳價格竟然十分平民。大抵是因為是她買單的緣故,宋於輕鬆了許多,兩人一起出了餐廳之後就看向了任熠,問道:“要去哪兒?”
現在還早,不過才八點多。隻是雪又下了起來,一片片的飛落在任熠的大衣上。
任熠看著漫天的大雪腳步頓了頓,抬腕看了一下時間,說道:“暫時保密。”他說著看向了宋於,說道:“在這兒等著,我去開車過來。”
他很快就走入了雪地中。暖黃的燈光落在他的身上,將他的影子拉得長長的。
餐廳裏暖和,出來之後身上的溫度沒多大會兒就降了下來。宋於忍不住的跺了跺腳,將臉埋在衣領中。
任熠沒多大會兒就將車開了過來,宋於上了車。
就那麽會兒她也忍不住的搓起了手來,任熠看了她一眼,問道:“很怕冷?”
宋於唔了一聲,說道:“還好。”她邊說著邊撣去了灑落在身上的雪花。
大抵是因為天氣冷的緣故,路邊的行人匆匆。上車後沒多久任熠的手機就響了起來,他接起了電話來。
應該是工作上的事兒,對方說他聽著。他時不時的說上一兩句。
宋於是有些兒百無聊賴的,側頭就那麽一直看著窗外。她並不知道任熠要去哪兒,車子駛了一段才發現他竟然是要出城。
她這下不由得看向了他。
任熠的電話接了好會兒,待到掛了宋於就問道:“我們要去哪兒?”
這一大晚上的出城什麽時候才能回來?
任熠看了看前方的道路,將藍牙耳機丟在了一旁,說道:“怕我把你賣了?現在著急是不是有點兒晚了?”
他是慢騰騰的,倒是難得的開玩笑。
宋於這下就摸了摸鼻子,沒有吭聲兒。
任熠是知道她在想什麽的,看了看時間說道:“今晚就在那邊住。”稍稍的頓了頓,他側頭看向了宋於,說道:“你要是不放心現在可以把我的車牌發給你的朋友。”
他是有些懶懶的,說著將領口的扣子解開來。
宋於幹笑了一聲,說道:“沒有不放心。”
他要是想對她做點兒什麽早就做了,也輪不到現在。她沒有不放心,但還是有些兒悶悶的,不知道他到底要去哪兒。
見她疑惑任熠也並未告訴她,看了看前方的道路說道:“你可以睡一會兒,到了地兒我會叫你。還有會兒才能到。”
他都那麽說了去的地方肯定是有些遠的,宋於點點頭應了一聲好。
但她不困,是睡不著的。在任熠放著的輕柔的輕音樂聲中發起了呆來。她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就那麽怔怔的看著車窗外。
不知道過了多久,任熠突然開口問道:“在想什麽?”
宋於一下子回過神來,搖搖頭,說道:“沒想什麽。”她說著收回了視線來。
任熠唔了一聲,倒是沒有再追問下去。車中再次的陷入了安靜之中。
接下來的時間裏宋於倒是沒有再發呆,看一會兒手機又看看窗外。
車子駛了一個多小時之後上了山,看著路邊的指示牌,宋於才知道他們過來的這邊是滑雪場。
她這下便看向了任熠,問道:“我們是去滑雪場?”
任熠這下倒是沒有再瞞著她了,唔了一聲,說道:“是。”稍稍的頓了頓,她接著說道:“一朋友開的,還沒正式開業。很久就打電話讓我過來了。”
宋於並不會滑雪,摸了摸鼻子,尷尬的說:“我不會。”
大概要讓他掃興了。
任熠倒是不以為意,說道:“我可以教你。還沒開業也沒有人。隨便滑就行。”他說得倒是挺簡單的。
都已經過來了,宋於自然不能再說什麽。
如他所說,這邊還沒開業。安安靜靜的,就連員工也沒幾個。
他過來是早打過了電話的,有經理模樣的人在等著。見著他就迎了上去,簡單的打過了招呼之後就帶著他們往留好的房間。
這時候已經是十點多了,這兒也沒任何可消遣的。任熠讓宋於早點兒休息之後便進了他自己的房間。
宋於來這兒什麽都沒有帶,是不太方便的。
不知道是不是任熠吩咐的,她進房間沒多久房間裏的電話就響了起來,是大堂那邊打來的,詢問她有沒有什麽需要幫助的。
宋於連換的衣物都沒有,就請她送了一次性的內衣過來。並將身上的衣服給了工作人員送去幹洗。
這兒工作人員的服務態度非常的好,說是會在明天八點左右送過來。宋於向人道了謝。
在陌生的地方她是睡不著的,找不到可消遣的東西就打開電視看起了影片來。看著看著的她不自覺的就想起了唐續來。
雖是住在同一個屋簷下,但她已經很久沒有見過唐續了。應該有半個月甚至更長的時間了。
她甚至不記得上次見他是什麽時候了。兩人像是住在同一個屋簷下的陌生人一般。
她莫名的有些疲累,茫茫然的睜著眼睛看著天花板,隔了會兒才閉上了眼睛。
她什麽都不願意去想,坐了會兒就關了電視躺在了床上,強迫自己睡過去。
第二天早上工作人員果然在八點送來了她的衣服,並告訴她任先生已經在樓下的餐廳了,請她洗漱之後往餐廳吃早餐。
宋於應了好,向人道了謝。
她下樓時任熠正在看報紙,桌上是擺了早餐的,但還沒有動。
偌大的餐廳裏就隻有他們兩人,見著她任熠就將菜單往她的麵前推了推,說道:“看看想吃什麽。”
宋於並不挑剔,隨便點了小米粥以及小籠包。
任熠大概是難得放鬆,一頓早餐吃得格外的慢。邊吃邊看著報紙。
待到吃完早餐,有人送來了滑雪服,帶著兩人往滑雪場。
這兒的滑雪場很大,任熠沒有讓工作人員跟著。自己就帶著宋於下了場。
宋於畏寒,本是不想下場的,但到底還是沒掃他的興。
她起先並不適應白茫茫的雪,摔了好幾跤之後才漸漸的適應了過來。
她是笨手笨腳的,但任熠卻極為的有耐心。告訴她要點,該注意些什麽。宋於由最初的緊張漸漸的放鬆了下來。
她本是怕冷的,但漸漸的出了汗。她也由最初的不怎麽敢動變成了自己慢慢開始滑。
這兒沒有別人,她橫衝直撞的也不怕。
在不知道摔了多少跤之後她停了下來,喘著氣兒躺在雪中休息。大抵是太久沒有運動過的緣故,竟然有幾分酣暢淋漓的感覺。
任熠不知道從哪兒弄來了兩罐飲料,說了一句接著便丟了一罐給她。自己則是拉開了易拉罐開始仰頭喝了起來。
宋於過了一會兒才慢慢翻坐了起來,也拉開了易拉罐喝起了飲料來。飲料喝進喉嚨裏透冰的涼,她忍不住的打了個顫。
過來的工作人員不知道什麽時候走了,白茫茫的雪地裏一時間就隻有兩人。宋於抬頭看著遠方,輕輕的籲了口氣兒。
任熠很快喝完了飲料,把玩著手中的罐子,看向了她,問道:“感覺怎麽樣?”
他也出了汗,聲音低沉有些暗啞。
宋於唔了一聲,笑笑,說道:“挺適合釋放壓力放鬆的。”她說著又看向了遠方。
任熠也跟著看向遠方,隔了會兒才開口問道:“你好像有很多心事?”
他一向都是不會涉及隱私的,宋於沒想到他會突然問這,不由得怔了怔,隨即說道:“沒有。”
像是為了證明沒有似的,她笑了笑。
任熠不知道在想什麽,沒有說話。過了那麽一兩分鍾,突然開口說道:“如果過得不開心,無需勉強自己去將就誰。”
他這話指的就是她的婚姻了。
宋於不知道他怎麽猜到了這些,是想否認的,但一時喉嚨卻像是哽住了一般,竟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她低下了頭。
任熠卻什麽都沒有再說,很快站了起來,滑向了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