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管得寬
第76章：管得寬
不得不說，他這事兒倒是管得挺寬的。
宋於是沒想到他會直接給彭曦打電話，有些兒悶悶的，不過沒敢反駁，悶頭吃起了早餐來。
她雖是留在了家裏，但唐續卻是要上班的，吃過早餐後便離開了。
今天約了那心理醫生見麵，宋於原本是想和彭曦一起去的，這下泡了湯。唐續走後她便給彭曦打了電話。
也不知道唐續和彭曦說了什麽，彭曦開口便讓她好好的養傷，沒什麽事兒比她養傷更重要。完全是一副正經八百嚴肅的樣子，弄得宋於鬱悶不已。
她在家裏沒事兒做，打了電話之後便去了畫室裏。連手機都沒帶。
許久沒畫畫，她的手是有些生的。起初不過是無聊打發時間，畫著畫著的便沉浸在了裏邊兒，聽到外邊兒的門鈴聲她才驀的回過神來。
摘下染了顏料的圍裙一瘸一拐的出去，打開門就見溫意在外邊兒站著，兩手都拎滿了東西。
宋於見著她是吃驚的，一邊兒讓開請她進來一邊詫異的問道：“大嫂你怎麽過來了？”
她一般過來都會打電話的，今天怎麽直接就過來了？
她伸手要去接溫意手上的東西，溫意沒讓，換了鞋之後拎著東西往裏邊兒走，說道：“我給你打了電話，但你的手機沒人接。昨晚上你大哥和阿續說過會過來，他說你這幾天都在家休息，所以我就直接過來了。”
宋於這下總算是明白唐續怎麽會多管閑事的給她請假了，原來是唐堯說了溫意要過來了。
她這下摸了摸鼻子，趕緊的上前幫著溫意將東西都拿出來。
溫意帶來的都是保鮮盒裝著的弄好的熟菜，知道宋於的腳疼做飯不方便，特地弄好帶來的。
她非常的細心，上邊用標簽貼著裝的都是些什麽。邊拿出來又邊告訴宋於什麽是什麽，能放多久，哪些東西先吃哪些東西後吃。
宋於一一的記著，愧疚的說：“大嫂，以後不用再帶這些過來。太麻煩了。”
她自問換成她自己也做不到那麽細心。
溫意將東西放進冰箱裏，溫柔的笑笑，說道：“都是一家人，別那麽客氣。”
放完將冰箱關好，她這才看向了宋於的腳，關切的問道：“好些了嗎？還疼不疼？”
宋於將腳往後邊兒縮了縮，沒有告訴她自己昨天去上班的事兒，笑笑，說道：“不怎麽疼了，好很多了。應該很快就能好了。”
溫意點點頭，說道：“這幾天好好養著，要是有什麽事兒不方便做的就讓阿姨來做。別到時候弄嚴重了。”
宋於應了一聲好，拿了杯子給她倒了水，然後到沙發那邊坐了下來。
這是那天晚上溫意醉酒後兩人第一次單獨相處，宋於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溫意倒是跟沒事兒的人似的，問著她一些生活上的瑣事兒。並叮囑她如果過幾天腳踝還沒好就叫醫生過來看看，不要大意了。
宋於一一的都應了下來。
她也不是很善言辭的人，說著說著的就沒了話。那天的事兒大抵還是橫亙在心裏的，隔了會兒，她笑笑，開口說道：“那天家裏有點兒事心情不好，所以才去喝了酒。”
她輕描淡寫的帶了過去，也算是給宋於解釋了。
這話題自然是不適合繼續下去的，她很快就又轉移開了話題。
她今天沒課，也沒急著走。中午留下來給宋於做了午餐，一起吃過飯這才離開。
溫意這個大嫂做得是非常的盡職的，當然，兒媳婦肯定也做得很盡職。換成任何一個人恐怕都不會比她做得更好。宋於的心裏是有那麽些的納悶的，不知道唐母怎麽一直都待她冷冷淡淡的，難道是因為她和唐堯沒孩子？
這疑問暫時是解不開的，宋於也未想下去，進畫室繼續畫畫去了。
下午時彭曦給她打來了電話，說是已經見過了約的心理醫生。下午她正好沒事，兩人會去一趟鄒小慧家裏，到時候有什麽進展再告訴她。
她知道她即便是休息在家，心裏肯定也是惦記著這事兒的。
她說完又讓宋於好好養傷，並不忙她一人也能搞定。宋於本是想問問她唐續都和她說了些什麽的，但話到了嘴邊還是未問出去，點頭應了好。隻問她什麽進展給她打電話就掛了電話。
宋於獨自一人在家裏呆著是挺無聊的，待到從畫室出來，在拿手機時不小心翻到了宋庭那邊的電話，她看著號碼發起了呆來。
想起宋庭，她不自覺的就想到了朱暖。上次唐續也不知道是怎麽處理的，她在後來再也沒給她打過電話過了。但不知道為什麽，她總覺得這事兒還沒有結束，隱隱的有一種定時炸彈的感覺。
她又一次的想起了唐續所說的是針對他的話來，她一時是想不通的，不知道誰會借著這事兒去針對他。是想針對宋氏的人，還是其他的？
她心裏的疑問雖是多，但在唐續那邊是得不到答案的，隻得將這些疑問都壓了下去。呆呆的坐了會兒，又看了看那手機上的號碼，到底還是撥了過去。
她有一段時間沒有給阿姨打電話問宋庭的狀況了。
阿姨那邊很快就接起了電話來，知道宋於都會問些什麽，說起了宋庭的近況來。他在那邊是要比在這邊好很多的，隻是時不時的都會問起媽媽來。不過被阿姨給搪塞過去了。
阿姨是有些兒憂心忡忡的，他念叨著要見媽媽，不可能一直不讓他見。現在能敷衍，以後怎麽辦？
雖是朱暖不想盡母親的責任先將他拋棄的，但如果一直不讓他見她，以後必定會引起他的恨，明明是費心費力的，最後卻未必能討得到好。
她本是想打電話告訴宋於的，但又怕她事兒多忙，所以才一直沒有說。
宋於聽後沉默了下來，她以前一直未想過，直到現在才知道，無論朱暖再怎麽混蛋，她再怎麽不想和她有任何的瓜葛，有一點兒也是改變不了的——她是宋庭血脈相連的母親。
她的心裏升起了些厭惡來，一時不知道該怎麽處理這事兒，沉默著沒有說話。隔了會兒才說道：“我沒想好怎麽辦，以後再說吧。”
她太清楚，朱暖那種人，一旦和她牽扯上關係，恐怕想擺脫也擺脫不了。宋庭如果已經成年，她大可不用管這種事兒，但宋庭沒有成年，她總不能一直不讓他見她。
想起這事兒來她是心煩意亂的，克製著自己什麽都不去想。順其自然，以後的事情以後再慢慢說。
雖是想順其自然，但她卻很清楚，這事兒是得盡快解決的。她不由得伸手用力的摁了摁眉心。打算等晚些時候唐續回來問問他朱暖那邊他是怎麽處理的。
那麽一想她稍稍的鬆了口氣兒，使勁兒的甩甩頭將這事兒甩出了腦子，看了看時間去廚房裏準備開始用溫意帶過來的食材開始煲湯。
她煲湯時是心不在焉的，鍋中的湯沸了也沒反應，好會兒才手忙腳亂的將火關小。
接下來的時間裏，宋於雖是回到了畫室，但由於靜不下心來什麽都沒有畫出來。她索性將畫筆扔到了一邊，就那麽抱著膝坐在地上靠著牆壁怔怔的發著呆，許久之後才起身離開畫室。
唐續估計是加班去了，晚餐時也並沒有回來。倒是彭曦給她打了電話，她和心理醫生雖是去了鄒小慧家裏，但卻沒有任何的進展，鄒小慧和那天是一樣的，並不說話，仍舊是驚慌的縮在牆角。
她說著便歎了口氣兒，她這幾天都有往學校那邊跑，但由於安保很嚴，她至今還沒有見到那人是什麽樣的。即便是見到了那人，沒有鄒小慧的配合，要想把他怎麽樣也是困難的。
鄒家那樣兒，雖是知道這事兒麻煩，但無論是她還是宋於都是無法做到袖手旁觀的。
鄒小慧那樣子，不是一天兩天了，要想打開她的心扉是困難的。宋於同樣是不知道怎麽辦的，沉默了下來。過了會兒，才開口問道：“心理醫生有什麽更好的建議嗎？”
電話那端的彭曦搖搖頭，說道：“沒有，隻能是慢慢的來。她的心理已經有了嚴重的創傷，如果太過著急可能會適得其反。”
她是和人探討過了的，但這事兒哪裏是急得的。
宋於也歎了口氣，說道：“那就隻有慢慢來了。”
她和彭曦說了幾句，又問起了費用來。彭曦這下便說道：“這事不用操心了，今天去過鄒小慧家裏後我那同學的女朋友也挺同情她的遭遇的，她會免費給她做心理治療。”
鄒小慧那樣的家庭，又遇上了這事兒，很難不讓人升起惻隱之心來。
彭曦稍稍的頓了頓，接著又說道：“剛開始跑那邊是要麻煩些，但隻要她有好轉了，就可以將她帶到心理診所去，到時候就沒那麽麻煩了。”
現在也隻能是這樣子了，宋於點點頭。
彭曦這會兒是在車上，說了會兒話之後車到了站掛電話下車了。宋於將手機拿在手中好一會兒，這才輕輕的擱在了一旁。
她並沒有什麽胃口，吃了不多的飯。本是打算睡覺的，想起宋庭的事兒來，最終還是沒有去睡，而是在沙發上看著電視等著唐續回來。
唐續是差不多十一點才回來的，大概是加班沒有應酬，身上並沒有酒味。看見宋於還沒睡他是挺驚訝的，挑了挑眉，問道：“等我回來？”
平常要是沒事兒，宋於都是窩在房間裏不會出來的。今兒這時候還在沙發上坐著，不是等他是幹什麽？
宋於唔了一聲，站了起來。
唐續卻沒理她，去房間裏換了衣服，又開了一瓶紅酒給他自己倒了一杯，這才在沙發上坐了下來，說道：“什麽事說吧。”
他整個人是懶懶散散的，眉宇間有那麽些的疲倦。
宋於稍稍的遲疑了一下，到底還是問道：“那天朱暖……你是怎麽處理的？”
她這麽久都沒有問現在突然問了起來，唐續沒回答她的話，看了她一眼，問道：“她找你了？”
他的眉尖微微的皺了起來。
宋於搖搖頭，說道：“沒有，我就隻問問。”她知道這事兒是瞞不過的，就算是她不說，阿姨以後也會告訴唐續。稍稍的頓了頓，接著說道：“今天我給阿姨打了電話，她說宋庭想要見朱暖。”
提起朱暖這名字來她是有幾分的心浮氣躁的。
唐續一時沒有說話，搖晃著手中的酒杯。隔了那麽幾十秒，才又看向了宋於，似笑非笑的問道：“你覺得有朱暖這樣的母親對他來說是一件好事嗎？”
宋於沒想到他會那麽問，不由得愣了愣。
唐續略微的停頓了一下，接著說道：“知道是毒瘤，那就隻有痛快的下手割掉。如果一直猶猶豫豫，隻會越長越大，到時候後悔莫及。”
他的話鋒一轉，又問道：“還是你怕他以後長大會恨你？”
宋於幾乎是下意識的搖頭，說道：“沒有，隻是他還是孩子……”
試問有哪個小孩兒是願意離開母親的？
唐續的臉上一片冷漠，淡淡的說道：“就因為是孩子，所以才最好別讓他和她接觸。有些東西隨著時間慢慢的過去總會遺忘。等他長大了，他要怎麽樣那是他的事兒。現在不必讓他見，你覺得那女人能教他什麽好的？”
可不是，朱暖能教給宋庭什麽？隻會將不好的都帶給他。說到底，還是她太過心軟了。
宋於一時沒有說話，隔了會兒才低低的說道：“我知道了。”
唐續這下沒有再說話，搖晃著酒杯喝起了酒來。
接下來的時間裏誰也沒有再說話，已經是十一點多了，唐續好像並沒有要睡覺的意思。一直漫不經心的喝著酒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客廳裏的氣氛是沉悶的，宋於並未再坐多久，說了句我去睡了，起身回客房裏去了。而唐續則是一直在沙發上靠著，許久之後才回了臥室。
宋於是閑不住的，在腳消腫還有些疼後便回了社裏上班。這幾天彭曦並不忙，幾乎每天都會去一次那學校。學校是寄宿製的，因為保安的原因她一直沒有能進去，隻能是趁著周五下午放學在門口蹲守。
但她並不認識鄒小慧的同學，打聽起來也是困難費力的。
那位有後台，她怕打草驚蛇並不敢光明正大的，隻能是慢慢的問。這樣兒是耗時間的，宋於的腳還是不太方便，她回來上班之後這事兒便交給了她。讓她周五時蹲在學校那邊慢慢的找鄒小慧的同學打聽事兒。
隻是這事兒雖是交給了宋於，但她也同樣沒什麽進展。一個學校幾千人，鄒小慧的性格內向，並不好打聽。
她這邊沒有進展，心理醫生那邊也沒有任何進展。她雖是跑了鄒小慧家裏很多趟，但她卻仍舊不肯說話。一直都是呆滯木訥的。
事情仿佛成了僵局，每次過去鄒昌都是唉聲歎氣的。好在鄒小慧的父親鄒林的傷漸漸的好了起來，能自己拄起拐杖自己走路了。也不用鄒昌一直在家裏照顧了。
時間過得很快，天氣一天天的開始變得熱了起來。宋於在這段時間裏去了幾趟山上看虞曼珠，她仍舊和以前是一樣的，並沒有要回來的意思。
她並不想張媽再留在山上，幾次趕她走，宋於都讓張媽留了下來。她本是打算過去好好和虞曼珠談談的，但每次過去和她說不了幾句話她便會離開，不是去下棋就是去聽講經，幾乎不給宋於和她單獨相處的時間。
她這樣兒宋於是沒辦法的，隻能是請張媽多多照看她，就算是她要她走也別走。她做手術還不到一年，將她獨自一人留在山上宋於是不放心的。
從宋庭被送到了隔壁市後宋於是一次都沒有去看過他的，她想了許久，還是打算等六一時請假過去看看他。
隻是還沒等到她過去，這天中午她剛準備去吃飯，手機就響了起來。電話是唐續打來的。她接了起來，剛喂了一聲，電話那端的唐續就沉聲說道：“宋庭在和阿姨出去時出了車禍，我已經讓人訂了機票，你馬上打車去機場，到那邊和我會合。”
宋於的腦子有些懵，隔了那麽好幾十秒才反應過來。一邊手忙腳亂的收拾東西，一邊兒給彭曦打電話，說是自己有急事馬上要走。
她雖是未說什麽事，但她的聲音是急的。彭曦也沒問她什麽事，讓她先走，她待會兒會給她請假，也會處理她剩下的工作。
宋於向她道了謝，背著包快速的下了樓。
越是急打車越是不好打，她在路邊站了好一會兒才等到了一輛空車，她馬上就拉開了車門坐了進去，讓司機馬上去機場。
她一路都在催著司機，到時唐續已經到了，並已經取好了機票。她一路都是心急如焚的，這會兒才問他：“有多嚴重？”
她雖是慌亂的，但猜也能猜到很嚴重，要不是很嚴重，唐續不會那麽急的給她打電話，也不會匆匆的趕過去，直接讓人處理就是了。
她的臉上白得幾乎沒有血色，唐續將機票給了她，說道：“當時就已昏迷，已經送去醫院了，正在做檢查，具體要等檢查出來才知道。”
是了，他並不在現場，他哪裏知道得那麽清楚。
宋於的心裏沉甸甸的，有那麽些的恍惚，隔了會兒才慢半拍的向唐續道了謝。
機票訂的是時間最近的一趟，沒多時就登了機。盡管知道擔心著急都沒用，但宋於一路上都是憂心忡忡的。什麽東西都沒吃，倒是喝了兩杯咖啡。
唐續早有安排，下了飛機後早有車子在等著他們。並沒有做任何的停留便直接往兒童醫院。
他們到得快，過去時結果剛好全都出來了。宋庭當時雖是昏迷了過去，但頭部並沒有什麽大礙，隻有輕微的腦震蕩。倒是一隻手骨折了，恐怕要養一段時間才能養好。
大抵是驚嚇過度的緣故，他仍舊是睡著的，一張小臉是蒼白的。
阿姨也受了傷，不過並不嚴重。見著宋於和唐續就連連的道歉，說都是她沒有照顧好宋庭才導致了這樣的事兒發生。
今天本是該在學校的，但宋庭有些兒感冒，她便帶著他去醫院打算開點兒藥。誰知道在路上會遇到車禍。
唐續的眉頭皺得緊緊的，並沒有說話，讓她先去包紮好。
因為受的是輕傷，她還沒有去處理。衣服上手上都還有血跡。
唐續這樣兒她的心裏是挺沒有底的，宋於則是要溫和許多，說是這並不怪她。車禍和她沒有關係。
有了這句話阿姨總算是放心了些，一步三回頭的去處理傷口去了。
宋庭是下午的時候醒來的，看見守在床前的宋於他是怯怯的。宋於想說點兒什麽的，但不知道該怎麽安慰他，低低的問道：“有沒有哪兒不舒服？我現在去叫醫生。”知道他要找阿姨，她馬上又補充道：“阿姨也受了傷，現在回去休息去了。”
她並沒有多說什麽，簡單的解釋之後便去叫醫生去了。
醫生沒多大會兒就過來，仔細的給宋庭做了檢查後告知除了骨折之外沒有什麽大問題，不過仍要留院觀察，暫時不能出院。
宋於這下放下了心來。她並不知道該怎麽和宋庭交流，見他仍是一臉的怯生生的，替他掖了掖被子，說道：“阿姨一會兒就會過來，你如果想做什麽就告訴我。”
宋庭雖是仍是怯生生的，不過還是輕輕的點了點頭。
宋於找不到說的，病房裏一時安靜極了。好在沒多時唐續就回來了。車禍是需要人處理的，宋庭昏睡的這會兒，他就是親自去處理去了。
他比宋於是要想得周到些的，竟然帶了玩具回來。
宋庭畢竟隻是一小孩兒，眼睛在見到玩具時馬上就亮了起來。宋於這下不由得鬆了口氣兒。
宋於原本以為醫生說沒事兒就不會有什麽事的，但到了晚上十點多，宋庭在睡夢中開始嘔吐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