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第一三章 生門
紀劍雲趕緊往宮內奔走，因為，他知道所有的生死都是在轉瞬之間。
宮城的屋頂上，有人在塗一種液體。紀劍雲不用想也知道，應該是桐油。看來，真的是要一把火燒掉這歷經十餘年才修建起來的宮殿。當然，他也暗暗覺得朱棣是個言而有信之人。
但是，外面喊殺聲震天，裡面卻安靜得很。
乾清宮竟然只有兩個人在談話。
朱棣的聲音底氣很足：「允炆，沒有想到吧，王叔這麼快就打到了京師。」
朱允炆沉默了一陣子，說道：「王叔，。。。也許是朕太心慈手軟了！」
「也許是吧。但是，允炆你削藩的時候，可是雷厲風行，將叔叔們逼得無路可走，只能鋌而走險。」
「難道叔叔做皇帝，就不削藩了嗎？」
這個問題，當然是不用回答的。
朱棣一笑：「當然。但是不可操之過急，想漢初的時候，郡國并行，也是經歷文、景、武三朝才徹底解決了王國問題。允炆，你太著急了。」
紀劍雲想著，這兩個人倒是惺惺相惜。
朱允炆點了點頭：「是啊。朕太過於著急了。既然如此，王叔打算如果處置朕。」
朱棣還是爽朗地笑了笑：「不是叔叔打算處置你，而是我的屬下冒著滅九族的危險打到了京師，他們當然需要我殺了你，這樣我安心地做皇帝。所以，你必須死。」
紀劍雲有些著急。竟然，還是要殺了朱允炆。
朱允炆說：「那是。當然要殺了朕。不過，朕只求王叔一件事情，別殺了我的兒子和母親。」
「當然，我相信叔叔是光明磊落之人，斷然不會拒絕。」
朱棣很暢快地笑了：「我答應你。但是，你必須死。」
在他的眼裡還不覺得一個一兩歲的小孩子會威脅到自己的皇權。
朱允炆一閉眼：「那朕就放心了，可以赴死了。」
不過，朱棣很遺憾地說了一句：「可惜，你的英哥哥竟然不在這裡。我讓他來救來著。」
原來他的計劃是把他們一網打盡。所以，才讓紀劍雲來實施這個計劃。這樣，他最擔憂的兩個人就一塊兒死掉了。可惜也是幸運的是，紀劍云為了何言蹊的事情出去了。
朱棣再點了點頭：「那好，叔叔就走了。」
他當然不能親自動手殺了朱允炆，更不能留存他的屍體，惹天下人的唾罵。
紀劍雲好恨這一切。
他將劍一下子放在朱棣的脖子上：「你，很歹毒！」
朱棣微微有些吃驚。紀劍雲在，只是，沒有上當。
朱允炆也是一愣：「英哥哥，你怎麼再這裡？」
紀劍雲不回答他，而是逼問著朱棣：「現在，你還有什麼要說的？」
朱棣搖了搖頭：「我的確無話可說。我想殺了你們。因為，你們的確是新君最大的禍患。」
朱允炆勸說道：「英哥哥，切莫衝動。王叔做的事情，的確有其原因。且不可殺了他，否則，我大明江山又是一場腥風血雨。南方的朱高煦，北方的朱高熾，也再現衝突，生靈塗炭，民不聊生。還有，我的兒子，你的侄兒，都無法活著。英哥哥，你睿智如此，應該明白。」
紀劍云何嘗不了解這些。只是，他的確有些恨朱棣，竟然用如此手段誘騙自己上當，要將一個本來無心於政治的人往絕路上逼。
他還是不想放下劍。他想讓朱棣知道，事有可為有不可為。
就這樣，兩人僵持著。
一個人在門外問道：「王爺，您怎麼還不出來？」
朱棣回道：「且慢，本王有事情要做。」
但是，緊接著一聲慘叫，那人看來是被殺死了。然後，就是火光衝天的景象。看來，有人放火了。
紀劍雲猜想：這應該還是韓羽的計謀。因為，目前，想一次性害死他們三個人的，應該就是韓羽了。
他對著朱棣說道：「為了皇位竟然與虎謀皮，相信韓羽這樣的人。」
朱棣嘆了一口氣：「我何嘗不知道他的底細，一心想著光復明教，替小明王報仇！我也是權宜之計，想借他的力量大敗南軍，最後再收拾這魔教妖人。竟然人算不如天算。」
正在這期間，兩個人打了進來。
卻是柳生太郎和柳賜郎。
很顯然，柳賜郎已經受了嚴重的傷。
紀劍雲心向著這柳賜郎，因為覺得他畢竟不是什麼壞人。於是，不容思考，拔劍便和柳生太郎打了起來。
不過十招，柳生太郎被嗜血神功打得心脈盡斷。
柳賜郎也是奄奄一息：「多謝紀君能夠幫我。」
紀劍雲搖了搖頭：「沒什麼，反正，我們都要死在這裡了。還說什麼客氣話。」
柳賜郎卻指了指殿中的一個柱子：「那就是一個密道。咱們趕緊從這裡出去。」
朱允炆一愣：「密道？朕怎麼不知道？！」
朱棣笑了笑：「你皇爺爺是何等人物，怎麼可能不為自己留條後路。果然，竟然在這裡。」
急忙跑了過去，用手推，卻一點兒反應也沒有。
柳賜郎笑了：「燕王爺，不要太著急。我還沒有說怎麼開！當然，我有個條件，你必須留在最後面。」
他害怕朱棣一個人進去后關了機關。
朱棣只好又退了回來。
柳賜郎往柱子上一模，柱子竟然一下子移開了，露出一個地道。
朱允炆、紀劍雲、柳賜郎和朱棣魚貫而進。
他們在黑暗中摸索了很長的時間，然後聽了一段水聲，才算走出了密道。他們估算了一下子，應該有十餘里，顯然，他們應該在宮城甚至京城之外了。
朱允炆看了看朱棣：「叔叔，您趕緊回城，我怕城內發生什麼變故，這樣就真得天下大亂了。記住，我已經是一個死人，再也不會回京師一步。記住您的承諾，保護好我的家人。」
朱棣點了點頭：「放心。那乾清宮的一具屍體就足以向將士們交代了。但是，切忌，不要再回來。你現在走的越遠越好。」
紀劍雲明白，所謂的那具屍體，就是柳生太郎的。一個日本人竟然在最後救了明朝皇帝的命。
然後，朱棣走掉了。
紀劍雲不能立刻去城裡，他必須先將朱允炆安排到一個安全的地方，然後去京師了結與韓羽的一樁公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