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谷中初見白仙君
廂房簡樸,一椅一幾一床,皆是竹子製成,只几上放著一盤點心,其餘再無他物。上官雲坐在竹椅上,只覺心中一團亂麻,無從可解!几上的點心看上去頗為精美,只是上官雲雖已一日未食,此時卻全不覺飢餓,心中只覺這番遭遇渾似做夢一般,不由狠狠掐了自己一下,才知道原來卻並不是在夢中。
「爹明明死了,還有救?」
「也不知那妖王究竟要我做些什麼?」
倚在竹椅上,上官雲胡思亂想起來,也不知過了多久,不覺中卻已入了夢鄉,唯眼角還殘留著些許淚光。
第二天一大早,上官雲就醒來了,廂房外也不知是什麼鳥兒正在歡唱,他的心裡卻是一片惘然與悲涼。
「爹死了」,他忽然意識到自己已經是個孤兒了。爹爹真的還有救嗎?也不知那靈君大人到底會讓自己做些什麼,他不怕危險,只是隱隱覺得這一切都有些不真實的感覺,思來想去,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索性就坐於門檻上,望著外面葳蕤的花樹發起呆來。
過不多久,耳邊傳來一陣腳步聲,上官雲抬起頭來,看見大袁正從遠處走來。
「跟我來吧。」
那大袁依舊不肯多言半句,看了上官雲一眼就轉身而去。上官雲起身連忙跟上,雖然昨天跟大袁已走過一次,但他知道這五彩石徑迂迴曲折,若沒有人帶路,那是肯定會迷路的。
青冥洞府門口,大袁停下腳步,回首對上官雲只說了句「進去吧」便不再言語。
上官雲心情忐忑著走進洞府,怯生生看著靈君大人,一時間竟不知該怎樣稱呼合適。好在那妖王也並不介意,依舊開門見山地對上官雲說道:
「你是否還準備為我做事?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聽妖王如此說,上官雲趕緊大聲說道:「我不後悔!靈君大人!無論您要我做什麼都行!」
「那好,救你父親並不是容易的事情,還要準備許多東西,我讓你做的事情,你現在也還做不了。不過,為了讓你能早些幫我做事,我會先送你一場造化!」
上官雲迷茫的看著靈君大人,對妖王說的話分明有些不理解。
「到時候你就明白了,你跟著大袁,他會把你安排好的,等你能夠幫我做事的時候,我自然會通知你。」
說完,那妖王一拂袖,上官雲只覺得忽然有些暈厥,眼前一花,再睜眼的時候,自己卻是已置身於一座十丈左右的平台之上。仔細看時,才發現這平台竟然置身於一座山峰的絕頂之上,四下一片白茫茫的雲海,雲海中偶爾有些山巒隱隱地露出些輪廓,十分的遼闊和壯美。在平台的正中卻是好大一棵蒼松,枝如虯龍,那些皴裂的樹皮,竟真的宛如龍鱗一般,上官雲頓時想起,這不就是先生學堂中《松鶴延年圖》里的那棵松樹嗎?
等到他看清那樹下真的有幾隻仙鶴,那大袁正立在鶴旁時,更是當時就驚呆了。
「我們走吧。」
看見上官雲過來,大袁一拍手,一隻仙鶴忽然就騰身飛起,在空中只一個盤旋,身形已忽然大了數倍,這時大袁隨即拉起上官雲,一縱身就已置身於鶴背之上,待二人立穩,只聽見一聲清亮的鶴唳,腳下的仙鶴雙翼一展,直奔雲霄間飛去。
過了許久,上官雲的一顆心才平靜了下來,他也不敢問大袁到底要帶自己去哪裡,只能默默地看著身邊的雲朵飛速的向身後掠去。只是有些奇怪,這仙鶴分明飛的極快,可不知為何緣故,並沒有太大的風吹在自己的身上,也沒有什麼呼嘯之聲。
上官雲終究還只是個孩子,這駕鶴飛行的感覺讓他十分新鮮,忍不住四下張望起來,只是除了頭頂那藍的有些不可思議的天空,四下里除了茫茫一片雲海,還是雲海一片茫茫,什麼也看不到。
「這天上怎麼這麼冷清?」上官雲心裡暗暗地想,不是說天上有很多神仙還有天宮嗎?他瞪大了眼睛一路尋覓著,可終究還是什麼也沒看到。那大袁始終都板著面孔,一言不發,上官雲有心想問,卻也只能憋在心裡。
也不知飛了多久,在上官雲開始感到無聊之時,腳下的這隻仙鶴忽然載著二人穿過雲海,開始盤旋而下,徐徐降落於一座不知名的山谷之中。
這座山谷不大,卻分外幽靜,谷中四處都是青翠欲滴的竹林,只有一條小徑筆直的插入竹林深處。那大袁分明熟門熟路,領著上官雲徑直就向竹林深處走去,行不多久,只見一條小溪上有一座竹橋,一座籬笆小院正靜靜卧在竹橋對面。
兩人來到小院門前,只見大袁肅身而立,朗聲言道:「青冥洞大袁,奉靈君大人之命,求見白仙君。」
「進來吧」,也不見有人推,兩扇柴扉卻自動打開,上官雲這些日子見的怪事多了,也不再覺得奇怪,只是忍不住心中暗想,也不知這白仙君到底是何人,大袁帶我來此有何意?
隨大袁進得院內,只見這小院簡單卻又整潔,除卻一株梅樹,一副石桌椅,三間茅屋外再無他物,正尋思間,只見一位身著白衣的中年人從屋中出來,面向二人在門前站定。
大袁趕忙上前躬身施禮,「大袁見過仙君,問仙君好。」,隨即雙手呈上一封書信。
那中年人並不理會大袁,隨手接過信來,看了半晌,然後仔細端詳了上官雲一番。上官雲一時不知所措,也望著那位白仙君看去,只見這位白仙君身形頎長,清秀俊朗,一副仙風道骨的模樣,只是不知為何,眉間卻有些隱隱的憂鬱之色。
「你家靈君大人的意思我已明白,只是這事我並不願答應,你還是帶他回去吧。」
聽白仙君如此言語,那大袁也不辯解,隨手從懷中掏出一個桃木梳子來,向仙君稟道:「來時我家靈君大人曾交代,若仙君拒絕,便將此物呈與仙君。」
見大袁呈上這木梳,白仙君身形略略一頓,慢慢接過木梳,表情立即沉重起來,低聲自語道「靈君,這麼多年了,你為何還要堅持如此,哎,罷了,罷了,怎麼說都是我當年對不起你!」
沉吟半響,白仙君抬起頭來,對大袁說道「既如此,這孩子你留下吧,我自會安排。只是請回復靈君大人,世間事,不可太執著了。」
「謝仙君,我這就去回復。」說完那大袁也不向上官雲交代,轉身就向院外走去。等到大袁的身影消失,整個山谷一片靜寂,上官雲也不敢做聲,一臉茫然地看著那閉著眼睛不知在想些什麼的白仙君。
山谷上方,幾片白雲悠悠,也如這院中的兩人一般,悄然無聲。
「嫦娥應悔偷靈藥,碧海青天夜夜。。。。。。心。」
不知過了多久,那白仙君忽然喃喃自語道,然後抬起頭來,長嘆一聲,這才向著上官雲微微一笑。
「孩子,你餓不餓?」
上官雲看著白仙君,遲疑地點了點頭。白仙君隨即拉著上官雲進屋,從桌上拿出一盤水果來,遞給上官雲。
「我這裡只有這些吃的,你先委屈些吧。」
看著上官雲吃下些水果,白仙君便隨意詢問了些上官雲的身世,上官雲不敢隱瞞,就把自己的事情都如實做了回答。
「雲兒啊,你可知那靈君大人把你送到我這裡,所為何事?」白仙君笑著問上官雲。
「不知道」上官雲抬頭看著白仙君,茫然地搖了搖頭。
「靈君大人感激你救了她女兒,想讓我送你去跟仙人學藝,你願意嗎?」
跟仙人學藝,那不是可以成仙了嗎?上官雲心頭不由激動了起來,趕緊回答「我願意!仙君」。
「那好吧,你且先去隔壁休息,明天我就帶你去拜師。」
洛神國西北,有一座青牛山,至於此山的得名,一說是此山為得道仙牛所化,也有人說此山山色青黛,遠望蜿蜒如一頭卧牛,當然真正的原因已不可考。而如今青牛山之所以聞名,是因這裡已是洛神國內乃至整個九州大陸都鼎鼎有名的仙山之一,這整座青牛山也都被一個赫赫有名的仙家道門——」長春門」所佔據。
兀立紅塵三千年,飛升羽化數百仙。
這是九州大陸對長春門的一句贊語,要知道這長春門自祖師長春真人創派后,歷經數次大劫但始終屹立不倒,幾千年來門下弟子人才輩出,愈發地繁榮,已是求仙修道之人口中的聖土。
乾元宮坐落在青牛山那形似牛首的東峰之上,是長春門掌門所居和議事之處。此刻在乾元宮大殿門外,有個十幾歲的少年,一身獵戶裝扮,惶惶中肅手而立,正是那隨白仙君而來的上官雲,而白仙君此刻正在大殿內與幾位仙人笑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