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回山門
終離真君又恢復了淡淡的神色，這才扭頭賞了一眼銀色道袍男子。
「如師弟所見，這夙魔今時今日竟越發放肆，只怪師兄我來遲了一步，可憐了這小島上無辜的人。」終離真君抿唇道。隧又扭頭看向藍目。
藍目神色一凜，恭敬的叫道:「藍目多謝真君相救，定不敢忘。」
終離真君淡淡的頷首，遙望著遠方天際，不再出聲。不知在想些什麼。
銀色道袍男子倒是說道:「師叔在哪救了這個小子，倒是個沉穩的，而且根骨也絕佳，此時年齡也正是修行的好時機。不如…」
終離真君回頭看了銀色道袍男子，又回頭注視了藍目一會兒。只見小小年紀的男孩兒，面色自若，不卑不亢，沒有即將被收留的喜形於色，也沒有畏畏縮縮的擔憂之色。想起他剛剛失去了家，又被那夙魔盯上，若是放任他不管必將逃不出那夙魔之手。
也罷！
「你可願隨本君進入門派，從此修習術法，參悟天道。」終離真君寶相莊嚴，正色的問道。
藍目聞言，神色恭敬，神色莊嚴肅穆:「藍目願隨真君入那山門。從此修習術法，參悟天道。願與真君一般救人水火，翱翔天地。」
終離真君點了點頭，又扭頭看向天際。聲音遙遠而深沉。
「步入那修行之路，便時時刻刻與生命在賽跑。成則生，敗則死。更可能永不能入那輪迴之路。」
藍目認真道:「藍目不怕，亦不悔！」
一句話，決定了他以後要走的路，永遠不能回頭的路。
銀色道袍男子拍了拍藍目單薄卻堅挺的肩膀，笑道:「好小子，走吧，隨本君回山門。」
藍目嘴角僵硬，道了一聲:「真君，晚輩藍目。敢問真君道號。」
銀色道袍男子一愣，隨即爽朗一笑:「怎麼還不能叫你一聲小子，你這小子。額，好吧，不叫你小子了。本君道號椽羽。怎樣，藍目小子，叫來聽聽？」
藍目嘴角狠狠一抽，仍是恭敬的開口道:「晚輩見過椽羽真君。」
看著欺負的順手的藍目，椽羽真君又是肆意的一笑。
終離真君看著又在耍寶的師弟，止不住搖頭:「師弟，哪裡有一點做人前輩的模樣。」
椽羽真君一聽，不同意了，跳腳道:「我這個樣子，才叫做真性情。哪像師兄你，整日里就一副冰山模樣，不苟言笑。這個樣子哪裡會有女修愛慕。」
說道此處，話鋒一轉，樂道:「哎～，倒是有一個，我的師妹，可是對你……」
「椽羽！休得再胡言亂語。既然這裡的事情告一段落，便速速返回師門吧。免得首座師尊掛心。」
椽羽剛說到興頭處，此時被硬生生打斷。彷彿噎了一口水般，不吐不快。可看到終離真君的臉色，又不好發言，難受至極。
「師兄先走，師兄先走。」椽羽真君道。
終離真君看著他的模樣，無奈搖頭，身影一閃，便消失不見。
「呼～終於走了，這個師兄，平日里無事就愛嚇人。哪像本君這麼和顏悅色，討人喜。是不是啊藍目小子？」椽羽真君又是一副嘻嘻哈哈的面孔。
藍目覺得眼皮直跳，不知作何回答，索性不答。靜靜的站著看著椽羽真君眉飛色舞。
椽羽真君看著這個小小少年正正經經的模樣，稀了一奇。
「怎麼，你小子也學會師兄那凍死人的冰塊臉了？你這可不行，趕緊給本君改過來。」
任是他如何叫嚷，藍目就是神色恭敬，一言不發。
半晌，椽羽真君見沒有效果，也不再言語。
倏地，沉聲認真道:「你小子，想不想知道你即將要去的是哪裡，和以後即將要過的生活環境種種？」
藍目聞言一怔，驚嘆於椽羽真君的轉變之快。面上卻恭敬道:「還請真君告知一二。」
那知，椽羽真君上一秒還正兒八經的臉，再下一刻立刻變得弔兒郎當。
「想知道？叫聲真君來聽聽。」
藍目只覺腳下一個踉蹌，險些跌下半空中。終離真君，早知您的師弟是這般性子，藍目保准死拽著您不放，剛剛就跟您走的。藍目無語望天中。
「都說了不要學終離真君那般了，他望天能堪透天機，你也就能看見只飛鳥。再說這幅樣子一點都不好看。小小年紀正是嬉戲玩鬧的時候。別這麼老成！」椽羽真君苦心的教導。
「藍目記下了。真君，我們快些走吧。再晚一會兒恐怕追不上終離真君了。」藍目忍著跳腳的衝動說道。
椽羽真君瞪了一下眼睛：「你這小子！」
「也罷，也罷，走吧。不過要想趕上我師兄那是不可能的了。他一向不曾留戀沿途風景。恐怕此時他已經在首座無機長老那裡喝茶了。這一路，本君便與你講一下，這大千世界……」
椽羽真君揮揮衣袖，二人立刻向著東方的天際飛去。
藍目閨回頭看著越來越小，最終杳無蹤影的那片海域，心中五味雜陳。等他有了能力。他還會再回來的，等他……
「怎麼？捨不得嗎？」椽羽真君淡淡的開口道。
直到看不到了，藍目扭轉身，面對著前行的方向。
「是的。不舍。」
椽羽真君罕見的沒有打趣他，反而用骨節分明的素手揉了揉藍目的頭頂，輕聲道：「捨不得也要舍，以後這萬千星輝，長路漫漫。你會有更多的捨不得，放不下。那些都是每個人的必經之路。舍，你可得到更多。不舍，便只能抱著過去，渾渾噩噩的度過。你自己當清楚應該如何選擇。」
他說的蒼涼，似是深有感觸。藍目也被他滄桑的語氣感染，抬頭看著他彷彿歷盡百世的臉龐怔怔發獃。
是啊，這茫茫世間，又有何人能從中度過而不沾染一絲紅塵。每個人都會有的關卡，端要看你能不能度過，能不能放下。物競天擇，適者生存。
「真君，藍目有一事不明。」藍目問道。
椽羽真君輕輕一笑看向遠方天際說道：「問吧。」
「那夙魔來到島上，是來索要一樣東西的。」藍目說道。
「哦？什麼東西？」椽羽真君挑了挑眉問道。原來那夙魔並非無緣無故找事。
「他說，他要找一塊會發光的石頭。」藍目如是說道。
「會發光的石頭？」椽羽真君沉思。
藍目恨恨的道：「可是，我們哪裡就見到他說的那塊破石頭了，根本就……」
藍目的手無意碰到上衣口袋，聲音戛然而止。
椽羽真君似是發現他的異狀，問道：「怎麼了？」
藍目慢慢伸將手伸入口袋，掏出一塊堅硬的東西。
僵硬的伸開手，一枚鵪鶉蛋大小，通體發著藍光的石頭赫然出現在手掌心。
「這……」藍目有些呆愣。這石頭什麼時候在他的口袋裡？
椽羽真君一看那石頭，甚覺眼熟。再仔細看來，突然想起，這枚石頭竟和終離師兄腰間懸挂的那束流蘇上那枚石頭一般模樣！
椽羽真君伸手拿起那枚小石頭，放到眼前，果然看到那不規則形狀的一端，一個小小的孔。這原也是束流蘇掛件吧？
椽羽真君只覺得有意思。竟和師兄的那塊一模一樣。
藍目半晌開口道：「何時在我口袋裡的？我竟不知。」
椽羽真君也甚覺稀奇，早在他見到藍目時，便以神識掃視過他。並沒有發現他竟然還擁有這麼一枚充滿精闢靈氣的石頭。
椽羽真君思及此，伸手將石頭又放在藍目的口袋裡。釋放神識再次掃視藍目周身。
竟真的察看不到那枚石頭的存在！椽羽真君有些震驚。這不可能啊，神識可探尋肉眼看不到的任何東西。基本上已經成為修士依賴的本領。可如今，想他堂堂元嬰修士竟探索不到一個十幾歲無任何修為的小孩兒身上的一件物什！真是令人難以置信！
其實這便是無人所知，就連藍目自己如今也不知道的優勢。想他藍目，生來仙胎，身體材質，自是與其他人不同。若是隨意一個修士探查，均能探出他身體的不同。只怕他早已經死在了那夙魔的手中。這便是藍目那位天祖對他的一點保護。也是必不可少的保護。
藍目看著椽羽真君的神色不明白他怎麼了？試探的問道：「真君，您怎麼了？」
椽羽真君回過神來，連連驚嘆，直嘆是這時間奇怪之事太多，到底還有多少是他不曾遇到過，探索過的。
他的眼底沒有嫉妒，沒有貪婪。只有對這謎一樣吸引著無數修士的大千世界的感嘆。
「本君無事，具體事宜日後再告知於你。」椽羽真君已經回復自若神色，淡淡的說著。
藍目抿唇應是。
「這枚石頭，終離真君也有一塊。你既然得此物，如何處置也皆有你做主。」椽羽真君又說道。
「是，藍目知曉了。」藍目聞言驚訝，卻也只是一瞬。他會好好處理。
椽羽真君看著沉著內斂的小小少年，滿意的點頭。加快速度向東方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