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初入世
藍目覺得他這一十二年來的生活有些乏調,可偏偏這種生活自記事以來便已在經歷,乏從何來他也不知。
自記事起,除了一年得見一次的天祖,他從不曾見過其他人,這裡與世隔絕,卻自成一派四季景象。天祖說這裡的一切事物均以他體內的變化而增加。起初這裡甚是蕭條,怎麼說呢?春時只有幾棵小花草,冬來只飄幾片雪花瓣。
為了能有更多的事物作伴,他拚命修鍊,如今這裡已是春來綠野蒼茫,鳥語花香,冬來遍地皚雪,群獸裊裊。
這裡有堆成山的書籍,天祖說裡面包羅世間萬象,人間百態。書,他已經能倒背如流,他也覺得書中世界很是有趣,因為裡面似乎存在著像天祖,像他一樣形態的人。不再單單隻是像這裡一樣,只有花草樹木,飛禽走獸。它們雖會和自己聊天解悶,可終究不和自己一樣要穿衣服,兩條腿走路。
藍目盤腿坐在草地上,手中把玩著一棵小草,楞楞的出神。身邊一隻藍皮虎正懶洋洋的打著瞌睡。
今日早早地訓練完畢,靜靜的等著一年只能見一次面的天祖。
他還記得去年的今天天祖說,今年若他元氣修鍊達到頂峰,便可去外面的世界。他心裡是期待的。外面的世界?那是什麼樣的存在?他想要看看。
「小藍,天祖怎麼還不出現呢?」藍目拿著小草逗弄著身旁體積龐大的藍皮虎。藍皮虎很是享受的哼了哼,繼續懶洋洋的眯著眼睛。
倏地,蔚藍的天空漸漸變得抽象,生生從中間撕開一道口子。一個身影便出現在裂縫中。
藍目眼底眸色一亮,面上卻畢恭畢敬。起身恭敬的道:「天祖萬安。」
來人一身金邊白袍,無風自揚,滿頭華髮四散而飛,連接著天,連接著雲。容貌清逸優雅,神色莊嚴肅穆。看面目中年模樣,滿頭華髮更添一縷清揚,飄逸,彷彿歷經百世,品盡滄桑。
沉著睿智的雙眸在探察到藍目體內修為時,變得溫和起來。
「目兒,一十二年之期已到,你也修至元氣頂峰,勉已合初格。本祖問你,你可願入那萬丈塵世,磨練心神。待修行圓滿之際,立地飛升,步入天族?」
藍目聞言神色一凜,恭敬道:「目兒願品盡世間百態,嘗盡萬物之艱,待他日功德圓滿之際,再叱羽而歸。」
「嗯——去吧,切記不可透露身份,不可動用元氣。你雖為我天族之子,生來仙胎。但,世間萬物怎能如此輕易便至高無上?不經歷一番徹骨磨練,任何人,任何物便皆形同廢鐵!而後,你便如同普通人一般從基層開始,且看你如何在這茫茫萬物中脫穎。當你功成圓滿再邁進天族之際,便是你真正被賦予神力,榮登九霄之時。記住,若成,則至高無上,俯瞰萬物眾生!若敗,則跌入輪迴,今世所有灰飛煙滅!」
「謹遵天祖教誨。」
藍目面上寶相莊嚴,察覺四周空氣流轉,微閉雙目。
恍惚間隔了許久,又似乎只有一瞬,待藍目再有意識時,周圍已是完全不同景象。
腦中昏昏沉沉,待周圍事物漸漸清晰時,藍目有片刻迷茫。
身下觸覺很是鬆軟,耳邊也持續響起嘩嘩的水聲。這裡很廣闊,天空很藍,不再是熟悉的空氣,環境,卻更加使他放鬆。
手臂微微用力想要起身,卻發現身上一絲氣力也無。原本丹田內滿滿的元氣卻是一絲也無法調動。
果真像天祖所說,如同普通人一般。藍目嘴角扯了扯,卻笑不出來。
這種感覺也挺新鮮,藍目乾脆放鬆身體,安靜的躺著。偶爾天空中劃過幾隻飛鳥,鳥鳴山更幽。微風拂過面龐,藍目覺得他嗅到了未來。
不知躺了多久,腦中昏昏沉沉直到再次失去了意識。
夢裡是黑沉沉的一片,沒有人沒有物,只有他自己孤獨的走著。彷彿走了萬年般長久。終於他看到了前方一個亮點閃閃發光。步子加快,身體一躍便進入那光亮之中。
藍目倏地睜開眼睛,看到的不再是藍藍的天空。他躺在被褥之間,上方實木房梁標示著他在屋子裡。
誰撿了他?
跨界的後遺症已經消退,勉強可以撐起身來。藍目坐起來,扯了扯身上的棉布衣衫,又往身上攏了攏。仔細的打量著這間房子。屋子挺寬敞,屋內擺設很是簡陋,除了一些必要的生活用品,幾乎沒有裝飾。唯一一個裝飾便是窗台上,一個瓷碗里種著一小棵紅色的花。
只是那花卻有些萎靡不振,剛要伸手給予它些元氣,卻發現丹田內的元氣依舊被封閉,動用不了絲毫。無奈的垂下手,嘴裡扯了扯,看來以後要好好習慣習慣了。
門吱呀一聲被小心翼翼的打開一條縫。一顆小腦袋慢慢的探出頭來。
梳著娃娃鬢,頭頂兩邊各一個被粉色絲帶纏著的髮絲,像包子一般。光潔飽滿的額頭,眉梢微微翹起,而那眼角一顆殷紅的硃砂痣更是自帶一番韻味。忽閃忽閃的兩隻大眼睛里滿是狡黠。在看到藍目正在注視著她時,立刻笑逐顏開。
藍目剛想叫住她,便見她倏地往外跑去,急促的腳步聲,伴隨著清脆的童聲響起。
「阿爹,阿娘,大哥哥醒了!阿爹阿娘,大哥哥醒了!」聲音漸漸小了下去,想是跑出了很遠。
不一會兒便聽到,兩個成年人的腳步聲慢慢走來,卻是沒聽到剛剛那孩童的腳步聲。藍目在想,那小孩兒去哪了?
門被打開,率先走進來一位中年男子,藍目掀開被子,穿上床邊擺好的鞋子。沖著那男子拱手道:「藍目多謝大叔相救。」
那男子疾走幾步一把將藍目扶起說道:「剛好看到你昏倒在沙灘上罷了,不用對我行這般禮節,咱這村子可沒這禮數。」
藍目就著他的手勁直起腰,沖著面前這位大叔發自內心的微笑。
「謝謝您!」
那男子笑道:「客氣啥,其他人見到你一個孩子昏倒也會出手救你的。快坐吧,身子感覺咋樣了?」
藍目也扶著男子坐下,剛要開口,門再次被推開,一婦人走了進來,懷中還抱著剛剛那個粉面孩童。
孩童看到他,還衝他做了個鬼臉。藍目揚了揚眉覺得甚是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