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英雄俠義(上)
薛靈神秘一笑,說道:「林哥哥,這些女孩子的心事你難道一點也沒看出來嗎?」
林公玉一愣,不明所以,說道:「女孩子的心事?你是說岳姑娘還是你呀?」
薛靈道:「林哥哥,你有時候很聰明,有時候又像一根木頭一樣。」
林公玉騎著馬挨向薛靈,薛靈忙催馬向前走了幾步。林公玉笑道:「靈兒,你倒是說說我怎麼是一根木頭了?」
薛靈道:「你真以為岳思柔回九華山了嘛?」
林公玉奇道:「她分明說要回家啊!她不回九華山又能去哪?」
薛靈笑道:「她要去武夷山啊!」
林公玉啊了一聲,說道:「她去武夷山做什麼?」話一出口,便既恍然大悟,想到東方泓,不禁黯然傷神。
薛靈看了他一眼,說道:「岳姑娘嘴上說要回九華山,眼睛卻一直向東邊看,她總不會跟著咱們去龍虎山吧?」
林公玉低聲道:「我倒忘了,岳姑娘與方.……與他有婚約,去武夷山也是人之常情。」
薛靈道:「林哥哥,他未必是有意騙你的。他待你和狄大哥都是真心實意,想來不是假的。」
林公玉嘆了口氣,說道:「我何嘗不知,這些日子我已想明白了,只不過我們早晚是都是仇人,這是已經註定了的事實。」
薛靈道:「林哥哥,如果有一天咱們去找東方白報仇,他出來阻攔,你會怎麼辦?殺了他嗎?」
林公玉搖了搖頭,說道:「不知道。你說他會不會要殺我呢?」
薛靈道:「如果東方白突然死了就好了!」她無意中說出這句話,突然覺得這或許是最好的辦法,但如何才能令東方白突然暴斃呢?她腦海中不停盤算,口中不自覺的說道:「怎麼才能讓東方白得暴病而死呢?」
林公玉怕她為了自己冒險去暗算東方白,不禁一驚,東方白是何等了得,就算岳松齡想要暗算他也未必能夠,薛靈武功醫術都遠不及師兄,行此險招豈不是以卵擊石,忙道:「靈兒,你若是想暗算東方白,趁早打消了這個念頭。」
薛靈道:「怎麼?你怕我偷雞不成蝕把米嗎?」
林公玉道:「東方白武功登峰造極,御龍山莊里高手如雲,龍潭虎穴也不過如此,何必做這冒險之事呢?」
薛靈笑道:「要殺他,何必闖御龍山莊呢?」
林公玉也笑道:「難不成你是個修鍊千年的妖精,會使妖法,做個法也能殺人嗎?」
薛靈咯咯一笑,說道:「妖法我可不會,但要隔空殺人卻也不難?」
林公玉雖知薛靈聰明,但不信她會隔空殺人,笑道:「吹法螺,不害臊!」
薛靈哼了一聲,笑道:「東方白武功雖高,難道他是神仙嗎?要想殺他易如反掌。」
林公玉見薛靈雖笑嘻嘻的,卻不似再開玩笑,忙問道:「那有什麼辦法?」
薛靈道:「有一種樹叫做『皮桲欏』,原產自天竺,此樹倒也沒什麼特別,只不過生長極快,燃燒之後散發出的煙霧中含有劇毒,而且隨煙霧擴散,毒性不減反增,無論是人還是牲畜聞了之後都會渾身酸軟無力,連續吸入半個時辰便是神仙也難救了。咱們只要將御龍山莊周圍種上皮桲欏樹,待一二年後樹木長成,一把火燒了,東方白還不死嗎?」
林公玉聽得膽戰心驚,他雖恨極東方白,但薛靈此法太過殘忍,莫說整個御龍山莊都難以活命,武夷山草木茂盛,這一把火下去,豈不是整個山中甚至附近的村民都難以倖免嗎?他心地仁善,他所恨之人只有滅了他林家的東方白,至於東方白的同夥或是家人,他從未想過將他們殺死,更何況那些無辜的人呢!
林公玉見薛靈將如此殘忍之事,說的輕描淡寫,不禁生氣,心道:「這話要是讓我師父他老人家聽到了,必定不會喜歡靈兒了!」
薛靈見他臉色不善,便知其理,說道:「林哥哥,你覺得我很壞是不是?」
林公玉道:「靈兒,你這法子就算能殺了東方白,可那些無辜的生靈也不知要陪葬多少,這麼做有違俠義道!」
薛靈道:「東方白是武學宗師,他都可以不要臉殺了你爹娘,殺了你林家那些無辜的下人,難道誰敢站出來說他卑鄙無恥嗎?他網路羽翼,凡是不從他的人,便誅人滿門,少林、上清派、峨眉三大派誰又站出來為無辜者主持公道了呢?自古成者王侯敗者寇,誰的本事大水就是俠義道。我爹說,古往今來的王侯將相,誰的江山爵位不是累累白骨堆成的呢?枉談英雄俠義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她說了這一番話,害怕林公玉生氣,便斜眼看過去,只見林公玉垂頭喪氣,似有所失。
林公玉雖沒想過做什麼流芳百世的英雄,但他與東方白仇深似海,東方白又作惡多端,他總想著有朝一日,不但為自己報仇,也要為江湖除此大害,但薛靈一番言論,他從所未聞,也從所未想,不禁在心中問自己:「我要殺東方白到底是為了報仇還是要為民除害呢?如果東方白與我無仇無怨,我還會這麼想要殺了他嗎?」他想到此處,不禁心中一片慌亂,隨即又想:「靈兒說山林、上清、峨眉三大派自居名門正派,卻沒有站出來制止東方白的惡性,江湖道義又何在呢?」
他是上清派的弟子,向來對上清派三個字奉若神明,從未有過一絲一毫的雜念,但薛靈之言卻字字誅心,令他信心動搖,不禁大為沮喪。
薛靈見他這般模樣,自毀誓言,但想到林公玉為人太過方正,心地慈善又重情重義,卻不知人心複雜難測,世事又變化無常,這樣的人極為容易被人欺騙和利用,早一天讓他懂得這個道理,他便早一日認清這些現實。
林公玉心中一團亂麻,一會兒覺得薛靈所言不虛,一會兒又覺得哪裡不對,好似站在黑暗的地下,四周一片漆黑,有一絲光亮在遠處,卻怎麼也找不到光亮在何方,總是快要找到的時候,光亮又又到了別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