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投鼠忌器(下)
韓三奇如法炮製,將那漢子的穴道封住,令他暈去,暫時感覺不到疼痛。他向薛靈看了一眼,說道:「小姑娘,把解藥交出來,我看在岳先生的金面上不與你計較。」
薛靈嘻嘻一笑,說道:「解藥嘛,我可沒有,不過我看在東方先生的銀面上可以給你些桃花一點紅,不知道您老有沒有膽子要。」
韓三奇聽到「銀面」兩個字先是一愣,隨即明白薛靈是在取笑於他,心中大怒,他畏懼桃花一點紅之毒,但顏面所在也不得不伸手向薛靈抓來,但他心先怯了,出手便也不如何凌厲。
薛靈與他鬥了幾招,見他不敢與自己手臂接觸,便知他的心思,她武功不及韓三奇,但佔了「桃花一點紅」的便宜,竟與對方站成平手。
林公玉此時卻是漸落下風,他功力遠遜東方白,臨敵經驗更加大大不如,待東方白摸清了他的武功底細,手上便暗暗加勁,林公玉已是左支右絀,連連遇險。
薛靈心中大急,但韓三奇始終糾纏不休,這老頭鬥了幾招,膽怯之心漸退,出招更是毫不容情。薛靈知道林公玉不喜她隨意用毒,但此時情勢危急,對方武功都高於二人,何況尚有幾人環伺在側,若是蜂擁上來,她頃刻便要被擒獲。想到此處,薛靈已動了惡念,伸手入懷,扣了一把淬了桃花一點紅之毒的梅花針。
東方晉恨極薛靈,見韓三奇久斗她不下,心中暗罵他不中用,便向那幾個隨從說道:「還站著幹什麼嗎?只有韓掌門一人是御龍山莊的人嗎?」
那幾個人得令,紛紛拔出兵刃。他們明知以眾敵寡並不光彩,何況對方是兩個乳臭未乾的小孩子。他們自然不敢去幫東方白,韓三奇又對付的是一個女孩子,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動手,但少莊主有命,也只好應著頭皮上了。
薛靈見這幾人都向自己襲來,手上的梅花針悉數向他們射出。那幾人紛紛退讓避開。幾枚梅花針釘在窗框上,那幾人見了,不禁倏然變色。但薛靈這一分心,肩頭被韓三奇打了一掌,她只覺一痛,向後跌出兩步,險些摔倒。
韓三奇心裡一驚,暗道:「我這一掌使上了八成功力,這女娃子內功平平,怎麼這一掌竟擊她不倒。」他卻不知薛靈身穿金蟾衣,此衣刀槍不入,受力之時金蟬絲驟然收緊,便可卸去不小的力道。
薛靈挨了這一掌,已是秀容變色,心中漸漸害怕,那幾人又揮舞兵刃向自己打來。她使出巧妙身法在幾人間騰挪閃避,勉力支撐。
林公玉見薛靈挨了一掌,大驚失色,心內愈急,手上招式越亂,險些被東方白掌力打中。他此時萬念俱灰,自己死在這裡便罷了,連累薛靈也與他遭難,不禁懊悔不已。他自是悔恨不該去九華山找薛靈,若是薛靈回了家,有她父親在,任誰也不能欺負到她。林公玉正心中懊喪,手上招式一緩,胸口便被東方白一掌打中,向後摔出,只覺喉頭一甜,不出一口鮮血。
東方白冷冷一笑,正要上前抓住林公玉。突然一條軟鞭飛卷而出,將東方晉脖子纏住,軟鞭一收,東方晉便飛到了門邊。東方白欲要出手相救,苦於距離太遠,那幾個圍斗血靈之人卻是草包,一心只想抓住薛靈,又要防著她的毒針,哪裡會注意到少莊主被制。
東方白向門口看去,只見一個青年坐在輪椅之上,似有殘疾。看年紀也不過二十七八歲,面色冷峻,眼神深邃似海,冷冷的看著自己。他只使了一招,東方白不過瞥了一眼,卻已看出他的武功家數是九華山嶽松齡一脈,但他在天柱峰半夏廬上分明沒見過這個人。他突然想起薛靈之言,不禁問道:「岳松齡在哪裡?」
那幾人見突生變故,都住了手。薛靈這才認出此人便是岳松齡的弟子李清揚,鬼仆攜她上天柱峰時曾見過一面。旁人都是小師姑的稱呼,只有李清揚冷著一張臉不說話,薛靈十分厭惡。此時見了,便一眼認了出來。
薛靈過去扶起林公玉,見他吐出來的血染紅了衣襟,不禁十分心疼,忙從懷裡取出一粒乾坤伏魔丹給他吃了。林公玉小聲說道:「我沒事。」
李清揚一鞭子將東方晉擄到自己身前,隨即點了他的穴道,掐住他的咽喉。十幾年前,李清揚的脊椎被東方晉打傷成了殘廢,他從小清高自傲,如何能受得了這種打擊,若不是想著報仇,早已不活了。此刻仇人便在便在自己手上,只要手上稍一用力,立時便能將東方晉的喉嚨扭斷。但他不想這麼輕易的就讓他死,何況若是此時殺了他,三人必定也難逃一死。自己固然不怕死,但薛靈是師父的師妹,林公玉又是弟弟的朋友,他便投鼠忌器,不能立時報仇。
李清揚冷冷的道:「你放了他們,我放了你他。」
東方白臉色鐵青,說道:「我東方白豈是受人要挾之人?你師父呢?怎麼不出來?」
李清揚仍舊是冷冷的道:「我師父不問世事,我和他是私人恩怨,與我師門毫無關係。」
東方晉雖然受制,但神智清楚,聽李清揚說與他有私人恩怨,一時驚詫不已。他行事魯莽,又清高自負,傷在他手上的人著實不少,但他想來想去,也想不起與李清揚有何冤讎。
李清揚料知他已經不記得自己了,便道:「十一年前,七星崗上,你用鋼針刺傷我的大椎穴,我雙腿殘廢,便是拜你所賜。」
東方晉傷人無數,他自己也不能一一記得,但七星崗之事是他人生中第一次鎩羽而歸,回庄后被父親痛罵,他心裡始終記憶尤新,聽李清揚一提,瞬間便想了起來,哼了一聲,說道:「是我傷了你。有本事就殺了我報仇。」
李清揚手上微一用力,捏的李清揚上不來氣,臉色登時紫漲起來。東方白心中著急,但不敢貿然出手,自己一掌定能將他打死,兒子也不免喪命。他當年聽東方泓說了七星崗的事,知道東方晉出手將李元弼的兒子打成重傷,雖不知他的性命,但聽他提起當年之事,便即知道了他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