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八拜之交(上)
那使鋼尺的少年道:「感情你什麼也不知道,就來多管閑事?」
林公玉也不理他,只看著那叫「明月」的姑娘。
那明月道:「這位公子,小女子姓游,名叫明月,這位是我六師兄,名叫狄良。」說著手指被林公玉打敗的少年,那少年依然氣不過,也不向林公玉見禮。游明月又指著使鋼尺的少年道:「這位是方泓方大俠。」
那方泓擺擺手,笑道:「哎,大俠可不敢當,在下只不過知道二位有難,察知了其中細情,一時氣憤,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罷了。」
他「察知了其中細情」刻意大聲,有心譏諷林公玉,逗他一逗,林公玉也不以為意。
游明月續道:「我爹是游龍派的掌門,與鹿莊主是世交,我和師兄與元泰從便小在一處。」
游明月將三人之事娓娓道來。原來三人年紀漸長,鹿元泰與狄良都對游明月生了情意,游明月心中卻只有師兄狄良一人。前年中秋之後,鹿元泰忽然生了場重病,鹿鵲山莊家財頗豐,結交甚廣,請遍五湖四海的名醫,卻始終無法治癒。鹿伯陽只有這麼一個兒子,視若珍寶,眼見兒子病情日漸加重,無計可施,便聽信了沖喜之言。他知道兒子鍾情於游明月,派人帶著重禮前去提親,游明月之父游訊貪圖鹿鵲山莊的勢力和錢財,便不顧女兒反對,答應了這門親事。
那狄良怎肯眼看心上人被強嫁他人,他半路攔阻送親的馬車,卻敵不過負責護送的兩個師兄,傷心無奈之下準備尋死,卻被方泓路過所救,方泓年少氣盛,知道二人遭遇,便許他一同前去劫親。
林公玉聽了游明月的話,心中好生為難,暗想:「這世上竟有這般兩難之事,鹿少莊主患如此重病,恐怕命不長久,他對游姑娘真心實意,此情教人可悲可憐,游姑娘與他師兄青梅竹馬,雖被迫分離,二人卻傾心相愛,此情也教人可敬可嘆,著實教人為難。」
林公玉心中感動,便也丟了帶回遊明月的心,向三人通了姓名,幾人都年少,相視一笑便化敵為友。狄良拾了木柴生了火,四人圍著火堆說話,正說著,卻聽一人叫道:「林哥哥。」
林公玉聽了那聲音,心中一喜,暗道:「是靈兒。」趕忙起身相迎,見薛靈七個起落已經奔到了林公玉身邊,見他安然無恙,才放了心。
林公玉見了她,心中歡喜,嘴上卻責怪道:「你怎麼也來了?」
薛靈道:「我擔心你出事,他們有沒有傷到你。」
林公玉笑道:「這位方大哥和狄大哥、游姑娘都不是壞人,他們這麼做實有苦衷。」當下將這一段故事詳詳細細說給薛靈。
薛靈聽完,沉默不語。
方泓看了一眼薛靈,說道:「依在下看,事已至此,你們兩個不如遠走他鄉,過了幾年木已成舟米已成炊,那時候自然萬事大吉了。」
游明月道:「鹿鵲山莊絕不會放過我們,天涯海角,恐怕也無藏身之處。」
狄良緊緊握著游明月的手,說道:「天涯海角躲不過,陰曹地府他們總去不得。」
游明月與他心思一同,兩人即將生死置之度外,心中反倒泰然,不禁凄然一笑。
方泓見兩人如此,反倒笑道:「去陰曹地府有什麼好玩的?若是閻王老爺也不贊成你們倆的婚事,再想躲回來,可不容易了。」
薛靈忍不住一笑,道:「那你說閻王老爺若不同意,還能去哪裡?」
方泓站起身,左右踱步,故作沉思,突然雙手一拍,笑道:「有了,你看那。」說著手向天上一指。
薛靈順著他手指方向看去,只見一輪明月,猶如巨大的銀盤掛在天上,笑道:「如果嫦娥和玉兔也不贊成,那還去哪裡?」
林公玉打斷道:「靈兒,狄大哥和游姑娘令人敬佩,你有什麼好法子?」
薛靈還未答話,卻聽鹿元泰道:「我活不了.……多久了,如果……我.……死了,他們.……就.……就.……可以在一起了。」
方泓道:「你和游姑娘有婚約在身,即使你死了,這婚約也也是婚約,她就成了寡婦了。」
薛靈過去查看鹿元泰的病情,給他診了脈,又給他吃了一顆「乾坤伏魔丹」,心想:「魯玄之這窮酸書生果然把那三顆伏魔丹給他吃了。」她自在喜堂見到鹿元泰,便知他已病入膏肓,但面色微現紅潤,精神煥發,那一定是吃了乾坤伏魔丹之故,他吃了不要緊,那幾個中了蜂尾針的人可要多吃些苦頭了。
薛靈對眾人說道:「你們說鹿莊主是想要兒子,還是想要個當寡婦的兒媳婦?」
眾人不解。方泓笑道:「若是我,自然要兒子了,要個當寡婦的兒媳婦有什麼好處?」
薛靈道:「等你有了兒子再說吧!」
方泓笑道:「我還沒娶老婆,哪來的兒子?」
薛靈道:「娶了老婆也未必有兒子,這世上有老婆沒兒子的人車載斗量。」
游明珠聽這兩個人老婆兒子的說個沒完,不成體統,忙打斷道:「薛姑娘,你這話是何意思?請說明白。」
薛靈道:「依我看,這鹿少莊主雖然病重,卻也並非無法醫治,若治好了他,鹿莊主心中高興,便退了親,也說不定。」
游明月道:「自打元泰得了病,鹿伯伯遍請天下名醫,花的金銀不計其數,卻始終無濟於事。」
薛靈冷笑道:「天下名醫?哼,不過是走江湖的騙子罷了!」
方泓道:「難不成薛姑娘醫術高超,能治好這位鹿少莊主的病?」
狄良與游明月一聽,心中一喜,轉念一想,薛靈年紀輕輕,怎麼看都不像「醫術高超」,喜悅之情轉瞬即逝。
薛靈向方泓道:「我若治好了鹿少莊主,你怎麼說?」
方泓心中不信她有這個本事,便道:「姑娘若能治好了他,在下任憑驅使。」
薛靈道:「好,那咱們天亮之後就回鹿鵲山莊,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