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秋油
李豐水匆忙闖進來，上氣不接下氣地喘著，「好……好消息，他們批了，你現在是職業廚師了！」
墨非看到腦海里，又多了一團亮光，與那團寫著【極品辣椒醬】的亮光不同，這一團更大更亮，上面也寫著字——【甜蜜食單】。
【甜蜜食單】，終於等到你！
墨非笑了笑，現在沒有時間領取，對李豐水點點頭說：「李大哥辛苦了，坐下吃點東西吧。」
李豐水擺擺手，「不用了，不用了，我店裡還有事。」說罷，揮手離去
第一次看到菜品價格，陳雁升覺得有些偏貴，當陽春麵、帶魚進入口中后，他眼睛都直了。
「比起大蝦燒白菜的繁瑣，陽春麵的做法簡單到極致，但是這個味道卻直入心扉，讓人情不自禁地深陷在美味中，比大蝦燒白菜一點也不遑讓。」
他到底是怎麼做到呢？
陳雁升喃喃自語：「大道至簡，大道至簡，平常的食物，做到這種境界，墨非真是高人……」
林妍只點了陽春麵和燉糖梨，陳雁升見到，忍痛將盤中的一條帶魚分成兩份，夾給她半條。
「陳教授，表妹她不愛吃帶魚。」高華連忙說。
林妍也搖搖頭，「教授，我……我怕帶魚的腥味。」
「作為一位廚師，要嘗盡百味，不吃帶魚，你怎麼能給顧客做出好吃的帶魚？趕緊吃了！」陳雁升下了命令。
林妍皺著眉頭，小心翼翼地嘗了一小口。
居然一點都不腥！
她有些奇怪。帶魚的那股腥味太重，以至於聞到后就沒有胃口，而這個帶魚吃上去口感剛好，既有幾分嚼勁，又爽滑可口，香中帶著微辣，吃完還想接著再吃。
「怎麼樣？」陳雁升問。
林妍笑著點頭，「好吃！比牛肉鮮嫩，比魚肉有嚼勁，好像是先蒸過的，調料除了醋、醬油、薑片，其他還嘗不出來……」
陳雁升又嘗了一口，咂咂嘴說道：「除去烹飪的技巧，這條帶魚的去骨之法，堪稱完美！」
「去骨之法？」
「沒錯，帶魚肉中沒有一根刺，魚身又完好無損，別說是我，連李院長都做不到！」
林妍咋舌。
李清華院長以刀工見長，曾做過一條松鼠魚，據說魚身被切了1200刀，1分鐘炸好，肉質鮮嫩可口，讓人嘆為觀止。
如果連李院長都做不到，墨非的功底也太深厚了！
「帶魚確實先蒸過，但蒸之前是腌制好的，而且裡面用的不是醬油……而是秋油！」
「秋油？」
「教授，什麼是秋油？」林妍疑惑地問。
「秋油是醬油的一種，但不是所有的醬油都可以叫秋油。在製作醬油時，豆醬必須經過三伏高溫的暴晒，立秋霜降后打開新缸，汲取頭抽，其中品質最高的才配得上秋油之名。秋油味道濃郁鮮美，因為價格昂貴，平日很難吃到。」
「而且因產地不同，品質也有區別，這種秋油，好像是金華蘭溪的。」
「金華蘭溪的是什麼級別的品質？」林妍弱弱地問。
「極品！」
林妍徹底嘆服，「一個醬油的用法就這麼講究，那所調的汁豈不是更加難得？」
陳雁升點頭，「蔥油所用的蔥，是章丘最正宗的甜蔥，花椒水所用的花椒，是大巴山裡野山椒，至於辣椒，還真嘗不出來……」
林妍越聽越吃驚，這麼一份帶魚，竟然聚齊了天下最好的食材，真是大開眼界。
高華素以老饕自居，埋頭吃飯之餘，聽到了陳雁升的一番解說，覺得有些羞愧，原來讓他舔盤子的帶魚來歷如此不凡。
「墨非，我說的準確嗎？」陳雁升透過送菜口問墨非。
墨非點頭，「陳教授知識廣博，連食材產自哪裡都嘗的出來，厲害！」
余小魚驚奇地問：「老闆，是真的嗎？這個陳教授這麼厲害？」
「陳教授說的八九不離十，只是秋油的產地不確切。」墨非回答。
「噢？難道不是金華蘭溪產的嗎？」陳雁升托托眼鏡，有些吃驚。
「不是，蘭溪所產的堪稱極品，但這一種秋油是——絕品！」
「絕品？！」
「沒錯，三晉大荒山有月湧泉，月滿之夜泉水湧出，取月湧泉的水做一缸豆醬，從夏至起暴晒90天，霜降那天抽取的頭道醬，就是這種秋油。」
陳雁升見識廣博，月湧泉秋油還是頭一次聽說，
墨非接著說：「蘭溪秋油，產自江南，味咸性平。月涌秋油，產於三晉，味咸而略回甘。它們其實不分伯仲，用來腌制帶魚，月涌秋油稍好一些，泉水甘冽，因此所出秋油也微微有些甜味，可增加魚肉的鮮度。陳教授，你再嘗嘗帶魚，是否有一絲甜味？」
陳雁升趕緊夾起一口，細細品味，果然，完全嚼爛之後，魚肉中散發出一絲甜味。
「墨非，這道菜太棒了！」林妍笑著說，「不過，這造型到底是龍還是泥鰍？」
一句話戳到了墨非的軟肋，陳雁升也笑了，「林妍，你精於菜品造型和雕工，沒事的話可以教教他嘛。」
「好呀，不過他得教我做菜！」
店裡其他的顧客，聽到了他們的對話，驚訝地嘴巴都合不攏：原來連做魚所用的醬油，都如此講究，怪不得吃起來停不住口。
附帶的效果就是，顧客們吃的更歡了，一條帶魚幾口就進了肚，雖然還不滿足，可是看著198元的價格，只好埋頭舔起了盤子。
吃完了帶魚，林妍又喝了一口梨湯，她眼裡幾乎要冒出星星來，「表哥，這個燉糖梨也好吃！」
高華點頭，「你還沒嘗過春筍排骨煲仔飯呢，那才叫……銷魂……」說著，臉上的表情已然陶醉。
「表哥，你什麼時候再請我吃煲仔飯？還有龍蝦包？」林妍眨著眼睛，可憐巴巴地問。
「等你妹妹回來，再一起過來吃。」
林妍掰著手指頭算起來，「那還要等好久呢，她起碼還有一周回來！」
戀戀不捨地吃完了燉糖梨，又把湯全部喝盡，林妍的小臉紅撲撲的。
「墨非，你做的東西太好吃了！」
「謝謝！你和陳教授的那份可以打八折。小魚，給高總退223塊錢。」
余小魚正要去取錢，高華擺手說：「不用不用，是我請的客，不用打折。」
陳雁升等三人吃完了飯，起身告辭，墨非送出來。
「陳教授，能等一下嗎？」
陳雁升站住腳步，「墨非，你還有事嗎？」
墨非猶豫了一下。
「有件事，我想拜託陳教授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