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震驚
滄海大學美食學院，四樓精英班。
陳雁升的水杯被他碰到地上，摔成了碎片，水流一地。
全班學生都嚇得一激靈。
陳雁升卻恍然未覺，用微微顫抖的手，又夾了一口白菜，放進嘴裡。
沒錯！
那絲異香的源頭，原來藏在這裡，被白菜肥美的菜心，深深地吸了進去，怪不得自己再也沒有聞到。
他慢慢咀嚼著白菜，蝦的鮮味、香味，白菜本身的甘美、清爽，漸漸透出來，一點一點在口腔里積累、釋放，突然衝破齒關，順流而下。
陳雁升感覺到，自己猶如坐在風光無限的春江水岸，聞著甜美的春風和水汽，感受大自然最新鮮的氣息。
冬天來了，春天還會遠嗎？
他沒來由地想起詩人雪萊的一句詩。
可惜，非常可惜，菜已經涼了。如果是剛剛出鍋的白菜，嫩黃菜葉上帶著裊裊熱氣，吃到嘴裡，那又該是一種怎樣的美味呢？
突然，他極度後悔，後悔自己的剛愎自用，後悔沒有第一時間嘗上一口。這樣的美味，他只在老師家裡嘗過一次，以後再也無緣品嘗到。
用手撕開的菜葉，果真不一樣，它沒有被刀野蠻地橫切，而是順著脈絡輕輕扯開，白菜的筋完整、自然，又吸取了足夠多的蝦湯，吃到嘴裡，綿甜中帶著蝦香……
「教授這是怎麼啦？他都吃了半盤白菜，還沒有停下來！」有人小聲說。
唐風起初並不以為意，然後是奇怪，現在越看臉色越凝重，教授分明是在享受菜的味道，忘卻了周圍的一切。
他倒吸了一口冷氣，「這……這……，難道那個墨非的菜，把教授迷住了嗎……」
林妍兩眼盯著教授忘我的神態，小臉通紅，心跳的飛快，比剛才自己得了88分還要興奮。
「我果然沒有猜錯，他……真的很不簡單吶！」
其他的同學，或小聲議論，或迷惑不解，誰都不敢上前打擾陳雁升。
陳雁升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他壓根就沒聽見學生們的議論聲，也沒覺察到16號盤子里菜少了一半。
「湯有些涼，不知道腥味重不重？」
他這麼想著，端起盤子先喝了小小的一口，鹹淡恰到好處，蝦的鮮味非常非常濃郁，完全沒有一絲蝦的腥味。
「他到底是怎麼做到的？為什麼涼的蝦湯也能如此鮮又沒有腥味？」
接著，他又喝了一大口，湯汁濃郁，鮮香兼備，微微帶一點胡椒的麻味，如果剛出鍋的話，這樣的鮮湯簡直無可匹敵。至少，他認為不比師父的四鮮湯差。
「教授居然端起了盤子，這……這……這太讓人吃驚啦！」有人低聲驚呼。
「難道墨非放了什麼迷藥，把教授給迷幻了？」有人腦洞大開。
「墨非，你這道菜到底是什麼味道？！」唐風疑惑，甚至也想嘗一嘗。
萃鮮法！
肯定是萃鮮法！
他居然會用萃鮮法！
普通的方法，不可能達到這種極致鮮味。
陳雁升被徹底震驚了，「他的萃鮮法是如何做到的？是不是跟他數數字有關係？肯定是火候和時間。沒錯，這應該是萃鮮法的關鍵……」
叮鈴鈴……
樓道里的鈴聲響了，陳雁升被驚醒，他茫然地抬起頭，發現自己居然端著16號盤子，裡面湯汁所剩無幾，菜也基本被他吃光了。
陳雁升伸手去摸杯子，想喝口水潤潤嗓子，發現杯子不見了，眼尖的同學指了指地上，他看見一地的玻璃碎片，才明白髮生了什麼。
「教授，可以放學了嗎？」有人輕聲地問。
陳雁升神色茫然地點點頭，「都回去吧……」
林妍走過來，關切地問：「教授，您沒事吧？」
陳雁升神色一動，問她：「林妍，你菜里是不是加了他給的蝦油？」
林妍不好意思地低著頭，「是，我加了幾滴……」
「怪不得，怪不得……」陳雁升喃喃自語了好幾遍，眼神里透著沒落，「我做錯了，錯了……」
他的聲音不大，在安靜的教室里，每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陳教授居然公開向一個學生認錯，他們從未不敢想，他可是五級職業廚師資格啊，在學生們心裡如高山一樣仰望。
他怎麼會有錯呢？
唐風臉色很難看，難道墨非的這道菜，比我的還要出色嗎？這絕不可能，我的菜受到唐門食府首席大廚的指點，怎麼會輸給他！
林妍勇敢地抬起頭，「教授……那麼……嗯，他這道菜能得多少分？」
陳雁升沒有說話，默默地收拾下講義，腳步蹣跚向外走去。
走到門口，他停下腳步，卻沒有轉身。
「滿分！」
此話一出，正在收拾東西的同學，一下子都停了下來。
石化！
全體石化！
連唐風都被石化了！
滿分是什麼概念？美食學院自創立以來，還沒有聽說哪個學生能取得滿分，即使是老師們親手做出來的菜，也不可能讓陳教授評為滿分。
「我不相信！」
唐風大喊一聲，「陳教授，沒有人能得滿分，我不信他比我做的菜更強！」
陳雁升依然沒有回頭，走到了門外，轉彎消失不見，空氣里飄來一句話：「你可以嘗嘗……」
「嘗就嘗！」
唐風抓起一雙筷子，走到講台桌前夾起白菜，狠狠地填到嘴裡，嚼了兩下，正要吐出來，卻立刻呆在那不動了。
剛入口時，白菜味道平常，不過爾爾。誰知一嚼之下，裡面湯汁溢出，竟然……鮮美無比。他有心要吐出來，可是負責運動的腦幹遲遲不下命令。
「我這是怎麼啦？」
唐風想停下來，牙齒卻還在不停地嚼著，手哆哆索索又夾起半隻對蝦，送到了嘴邊。
「我不能吃！我不能吃……」
但是內心裡那個貪圖美食慾望的魔鬼，毫不留情地控制了他，將那半隻對蝦強行送入口中。
蝦一入口，他有種崩潰的感覺。
既酥又軟的對蝦，吸收了白菜的清爽和蝦湯的鮮味，卻又緊緻彈牙，彷彿在口中舞蹈。
他迫不及待地嚼起來，眼裡充滿熱望，希望這種感覺永不停息才好。
他一口吃完，接著又夾了半隻對蝦。
「嗷，唐風中魔啦？」
「看他的樣子不像是嘗菜，倒像是被菜迷住了！」
「你看，他的神色怎麼跟剛才的教授一樣？」
「真那麼好吃嗎，我也要嘗嘗！」
幾個同學拿著筷子衝到了講台，正要夾菜，唐風冷冷掃了他們一眼，舉到空中的筷子全都縮了回去。
唐風吃完對蝦，默默地將筷子放下，頭也不回地走了。
一陣寒風吹進來，所有人都打了個激靈，「怎麼回事嘛，難道墨非的這道菜附加了魔法，吃完的人都中了魔？」
幾分鐘之後，講台桌上出現了一隻潔白如玉的瓷盤，一塵不染，比刷過還要乾淨。
搶到一口菜的同學，全都悵然若失，好像正在做著美夢，被人生生打斷了。沒搶到的同學，心裡的疑惑更濃，不斷地追問著是什麼味道……
陳雁升到了五樓，敲開了李清華的辦公室，還未等李清華讓坐，他頹然坐在椅子上。
「李院長，我……」
PS：原來QQ閱讀看不到最下面的「作者的話」，寫到這裡吧，感謝紫月軒的打賞，感謝書友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