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驚喜

  「伍林，70分。」


  「徐亞萌，62分。」


  「蘇天林，78分。」


  「何平，67分。」


  「朱韜，48分。」


  ……


  陳雁升迅速地報出一串串名字和分數，及格的同學都長出了一口氣，慶幸成功過關。


  只得了48分的朱韜同學，臉色蒼白，神情萎靡，像霜打的茄子。剛才，墨非告訴他鹽放多了，他對墨非的話嗤之以鼻，心想一個小老闆還對我指手畫腳，你算老幾。


  如今他正暗自後悔，悔不該不聽墨非的話。


  可是一切都晚了，沒有讓教授滿意，後果就是離開精英班。看著朱韜收拾東西離開教室，同學們都心有戚戚然，而陳雁升面無表情，繼續嘗菜。


  這就是廚師的錘鍊之路，只要最強者，才能登臨行業的頂峰。無數失敗者，要麼做了墊腳石，要麼不甘心失敗，等待再來一次的機會。


  第10號盤子是林妍的作品，陳雁升看了一眼，覺得毫無亮色。


  白菜由原本賞心悅目的嫩黃色炒成了暗黃色，可見對火候掌握不好，蝦湯有些渾濁，那是對煲湯的細節把握不夠。


  唯一的亮點是造型擺的還不錯，中間一朵蘿蔔花栩栩如生，雕工出色。


  如果不是這朵蘿蔔花，他簡直沒有動筷子的慾望。而作為廚師，沒有成功挑逗起食客的慾望，說明這道菜根本就不合格。


  看到教授的臉色，林妍心頭一緊，兩隻手不由自主地攥在一起，手心裡濕乎乎的，全都是汗。


  「都怪那個墨非，後悔聽他的話，挑蝦線耽誤了不少時間，忙中出錯連白菜都煮爛了。可惡啊可惡，我為什麼要聽他的話！」


  她緊張地閉上了眼睛，暗暗祈求能順利過關，「觀音菩薩快幫幫我，我只求60分就好……」她心裡不知道默念了多少遍菩薩，才在忐忑不安中安靜下來。


  「咦？」


  陳雁升驚呼了一聲。白菜確實炒過了頭，可是味道嘗起來還不錯，濃郁的鮮味在口齒之間不停地遊盪。


  他忍不住又吃了一口，越吃感覺越香。又夾了一條對蝦放進嘴裡，口感剛好，蝦的鮮甜味很突出，完全沒有一點腥味。


  想不到一直在班裡徘徊在後幾位的林妍，能做出這麼好吃的菜，雖然還有不少缺點，但這種巨大的進步很讓人欣喜。


  陳雁升有些為難，按照「色、香、味、形、意、養、器」的七項標準評分，這道菜從香、味、形、器四個方面，還算不錯，但色、養、意這三項就有些欠缺了。


  可是，它的味道確實太好吃，分數給低了，有些可惜，分數給高了，又難以服眾。


  陳雁升思來想去，終於拿定了主意。


  「林妍，88分。」


  「哄……」


  下面一陣驚呼，這是今天出現的第二高分，僅次於唐風，關鍵是她平時的表現並不突出，成績從沒有超過70分。


  「啊，不會吧，她的得分居然這麼高？」有人立刻提出了質疑。


  「對呀，你看她做的菜，白菜都炒成爛泥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我覺得陳教授是被墨非氣糊塗了。」


  「噓……小點聲！別再提他，惹教授不高興！」


  林妍也愣了，她以為耳朵出了毛病，連忙問身邊的同學，「是88分嗎？我聽錯分數了吧？」


  他們都在搖頭。


  「耶！」


  林妍小臉通紅，高興地簡直要蹦起來，這是她進入精英班后得到的最高分，對經常徘徊在及格線附近的她，怎能不興奮呢。


  唐風冷冷地看了林妍一眼，心想，這些後進的學生，取得一點小成績，就像瘋了一樣，和他們分到一個班裡，果然是我的恥辱。


  「難道是他的緣故嗎？」林妍冷靜下來，開始仔細分析原因。墨非說的沒錯，對蝦的蝦線確實沒有處理乾淨，而且還有那勺蝦油，上菜前她忍不住好奇，確實悄悄滴了五滴在上面。


  「啊，難道說是因為那幾滴蝦油？如果真是這樣，墨非還真不簡單呢。」林妍望了望門外，「可惜……他再也不來了……」


  一口氣嘗完了十五道菜，陳雁升的肚子已經快飽了，如果面前再放一份大蝦燒白菜，他說什麼也吃不下。


  十五道菜中，除了唐風做的有模有樣，其餘的十四道都存在很明顯的毛病，離參加全市美食大賽的標準，還差得很遠。


  「今年的美食大賽又沒有希望了！」陳雁升搖搖頭，覺得身上的擔子像泰山那麼重。


  這時，下課鈴響了，陳雁升站起來，「同學們，這堂課就到這裡，下節課每人寫一份總結交給我。下課！」


  陳雁升正要收拾東西，一眼瞥見旁邊還擺著一份大蝦燒白菜，盤子上貼的編號是16，正是墨非做的那份。


  他冷笑了一聲，起身要走。


  「教授，請等一下！」


  一個怯怯地女生舉起了手，是林妍。


  「你還有事嗎？」今天林妍的成績不錯，他難得地語氣和藹。


  「請教授也嘗一嘗那道菜。」林妍指著桌上孤零零的最後一道菜，墨非留下的「傑作」。


  陳雁升的目光投射到林妍身上，眼神裡帶著狐疑之色，「我為什麼要嘗？」


  林妍迎著教授的目光，毫不退縮。


  「教授曾說過，您願意給每個人機會，不管我們做的菜如何，您都會親自品嘗。我覺得，既然他曾是這裡的學生，哪怕只是一節課的學生，您應該也嘗嘗那道菜……」


  這個柔弱的女生，以前從來不敢在班裡站起來發言，見到自己，還沒有說話臉就會紅。今天，她怎麼有些反常？


  其他的同學也愣了，都吃驚地看著林妍，心想，教授好不容易平息了心情，你又何必再惹他生氣。


  陳雁升緊繃的臉，突然柔和下來，眼神也不再像剛才那麼犀利，林妍的話沒有錯，他的確說過那些話。


  迎著林妍的目光，他又坐了回去，靜默片刻，拿起了一雙筷子。


  「好，你說的沒錯，我是應該嘗一嘗！」


  全場突然安靜下來，都看向陳雁升。


  陳雁升撿了一片白菜葉，放進嘴裡，因為放置太久，天氣又寒冷，菜葉早已涼了。


  有人說，大蝦燒白菜，熱著吃下飯，涼著吃腥爛。這道菜最忌諱涼著吃，因為涼下來之後，蝦的腥味會重新揮發出來，掩蓋住蝦的鮮味，吃一口會覺得滿口腥。


  有人悄悄捂上耳朵，怕再次聽到陳教授的咆哮聲。


  有人眼神微微眯起來，彷彿教授下一個動作，是將那盤菜扔到地上，亂飛的瓷片會扎傷眼睛……


  「咦？！」


  陳雁升神經一緊，猛然坐直。


  「呯！」


  有件東西從桌上落下，掉在地上化為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