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你最好趁早死心離開他
第43章你最好趁早死心離開他
秦沐煬開車，沈慕傾坐在副駕駛。她看著路麵陸續被車輪碾過的痕跡又落下點點的白雪。
“北城十一月就落雪了。”
秦沐煬側頭，看到看著車窗外發呆的女人，隨便著沒話找話說。
上一次見她這副神情，還是她父母離婚的那年。她來找到他，卻隻說要道別的話……
秦沐煬常常想，如果當年，沈慕傾的父母沒有離婚，如果沈慕傾沒有跟著她媽媽來北城，那麽……他們之間會不會有可能。
“沐煬，北城的冬天，比南城來得還要早，還要長……還要冷。”
沈慕傾依舊看著車窗外，她說話時，呼吸對著車窗，車窗起了一層薄霧。
她記得，上一個冬天，她和淩沫跨完年，又都喝了點酒，她們一起打車回去的場景。
兩人坐在出租車的後座，淩沫突然對著車窗哈了一口氣，然後問她：“傾傾，你看，車玻璃上起了霧，你會想寫誰的名字？”
她當時覺得幼稚，心底卻隱隱隻有一個姓名。
淩沫沒等到她的回答，就知道了答案。她就著車窗的霧，寫下了“傾傾”兩個字，然後滿臉甜甜的笑意，向她誇耀：“傾傾，我心裏暫時沒有人，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今年就先寫你的名字啦，明年一定能有個名字替了你的。”
沈慕傾在回憶裏恍了神。
再看向麵前的車窗，霧已散去。
她忙又向車窗哈了一口氣，抬起右手，伸出纖瘦的食指，一筆一劃的寫下了“淩沫”兩個字。
然後，再看著霧散盡，名字消失。
她眼淚再次決堤。
秦沐煬沒有再側頭去看她，他感覺到了身邊的人兒身體發出的一顫一顫的抖動，他無從安慰，心疼似刀割。
車開到跨海大橋，幾個搜救小分隊開著船在海麵上開始一輪又一輪的打撈，橋上停了不少的車，周圍擁著不少圍觀的看客。
寒冬下，從海平麵吹過來的寒風拍打得人臉蛋生疼，沈慕傾遠遠就看到了立在橋上的淩家兩老，還有淩沫的哥哥。
那三個背影目不轉睛的注視著海麵上開船搜救的人，淩阿姨嘴裏一直喃喃：“你們能不能快一點……求你們，能不能快一點……我的沫沫最怕冷了。”
從淩阿姨的口中，終於確認了淩沫的名字。
沈慕傾無力到不敢上前去。
她的四肢開始發軟，身旁的秦沐煬一把扶住了她。
秦沐煬在新聞裏就明確的知道了淩家翻車墜海的車裏，是載著準備出國的淩沫。
他和淩沫不算熟悉，因為沈慕傾有過簡單的點頭之交而已。
可是他能深切的感覺到身邊的女人因為失去了一個朋友，有多痛苦。
因為，沈慕傾有多痛，他就有多痛。
橋上，車流來往循環，看客走了又來。
沈慕傾無力的依附在秦沐煬的懷中，靜靜的看向打撈中的海平麵。
一直到淩晨近三點，淩阿姨已經哭到體力不支被送去了醫院，淩叔叔也被勸回去休息，隻剩下淩沫的哥哥淩晟依舊站在橋的最前麵。
天空依舊飄著雪。
秦沐煬撐著傘的手已經凍得通紅，他全然無感。隻是感覺到了依附在懷裏的身體越來越冰涼，他也看到了懷裏的人被凍紅的臉頰，泛白的唇色，疲倦的麵容……他卻不能勸她回去。
直到海麵上的搜救人員叫橋上的起重機往下扔繩子。
沈慕傾恢複片刻呆滯的神色。
她抬起腳，也往橋頭去。
秦沐煬依舊默默跟在她身後。
兩台起重機往下麵扔下長長的鋼絲繩。
船上的燈光，起重機的燈光齊齊照到海麵上，隻見船上的人對著起重機的駕駛員比了一個手勢，大喊一聲“拉！”
哐當哐當的機械聲在耳邊震耳欲聾。
沈慕傾偏頭看向旁邊的淩晟，他那雙和淩沫相似的眼，早就布滿了一片觸目驚心的紅。
車被吊到了岸上，淩晟奮不顧身的跑過去，邊跑邊喊著：“沫沫，哥哥接你回家。”
沈慕傾跑不動，艱難的移著步子，一步一步向吊起來的車邊走。
此時，已沒有多少圍觀的人。
留下來的都是一些執著的媒體和警察，請來搜救的工作人員，淩家的保鏢和沈慕傾還有秦沐煬。
沈慕傾走過去時，車子周圍已被警察拉起了警戒線。
沈慕傾就站在警戒線外，看著淩晟拉開開車後座的門，車裏的積水往外瘮，他脫下外套，小心翼翼的蓋到車後座的人身上，然後又小心翼翼的將人從車後座抱出來。
他的衣服蓋住了淩沫的麵色。
沈慕傾還是一眼就認出了，淩沫身上的那件淺紫色的大衣，是她們換季的時候一起去買的，她的是淺綠色，和淩沫的同款。
淩晟小聲輕哄著：“沫沫，哥哥接你回家。”
淩晟抱著淩沫的屍體，走過了沈慕傾的身旁，保鏢在淩晟的頭上打著傘，還是有雪花掉到了他的身上。
他走過兩步，又停下了步伐，冷冷開口：“沈慕傾，就是因為你，沫沫才有的今天”
“因為你，她才得罪的陸景深。”
“就是因為陸景深，我爸才被迫要將她送到國外。”
“因為要出國……她才會……出事。”
淩晟的聲音越來越哽咽，一字一字，戳痛沈慕傾的心。
沈慕傾直愣愣的看著他抱在懷裏一動不動的人，她露出的手指發紫發紅……她的沫沫當時一定是害怕的吧，那麽一個活生生的人啊，一點一點冰冷的海水就將她吞噬了……
沈慕傾看著他懷裏的人，開口喊了聲：“沫沫……”
她的聲音已經沙啞。
她無力辯解，是她的錯，她都認。
可是，淩沫不會回來了。
淩晟冷冷輕哼：“沈慕傾，我知道沫沫不會讓我責怪你半句……我還是要提醒你，陸景深那樣的人，你最好趁早死心離開他，免得你身邊在有下一個淩沫……”
淩晟呼了一口氣，抱著人就離開了。
在場的人都陸續離開了，船開走了，車子也被拉走了……警察撤了警戒線……一切歸於平靜，隻剩下秦沐煬默默撐著傘站在她身邊。
下一個……她的身邊還有誰呢。陸景深還能逼走誰。
沈慕傾久久站在原地，呆呆看著海麵。
秦沐煬摸出手機看了一眼時間，淩晨四點半。
“傾傾，我們回去吧。”
沈慕傾才感覺到了身邊一直有一個人的存在，她抬眸，秦沐煬黑色的毛衣外隻套了一件單薄的西裝，而她的身上，是孫嫂遞出來的她的大衣，和秦沐煬的大衣。
沈慕傾開口：“回……回去吧。”
她的嗓子幹涸到出聲就發疼。
她卻沒有感覺到冷，將身上最外麵的外套脫下，遞給秦沐煬：“披著，別感冒了。”
秦沐煬看著她泛紅的雙眸，他有些後悔，他就這麽將就著她在這裏站了一夜。
秦沐煬俯身將她橫抱起來：“我身體好著呢，回到車上就不冷了。”
沈慕傾也任由他抱著，往車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