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1章 自我麻痹
第351章 自我麻痹
“你隻是不肯承認罷了。”
鍾意輕輕攪拌著杯子裏的咖啡，嘴上的話卻在一點點擊潰男人的心理防線。
“原本是你與生俱來的自尊不允許對她動情，一個隨衛而已，調劑一下枯燥忙碌的生活就夠了，如果還想要些什麽，就是她貪心了。”
“於是你的潛意識就開始麻痹自己，以至於麻痹到最後，你真的信了。”
鍾意若有所思，她看著對麵有些失神的男人，也覺得眼眶酸澀。
“直到今天，父親向我坦明了事情的前因後果，我才明白你為什麽對她越來越狠。”
“因為在乎。你在乎她，卻又過不去心裏的坎，所以就變著花樣的折磨她，想讓她替母受過，想讓她也承受一遍你的痛苦。可看著她痛，你不但沒有報複的快意，反而更加難受，於是就加倍的折磨她。”
鍾意的嘴角泛起一絲苦笑。
“這就是一個死循環，無解的。”
“如果你還不明白，可以試著想想。同為上一代恩怨，我父親的錯也與你父母的事有關，但你並沒有遷怒於我，怎麽輪到葉南，就不行了呢？可見你不是不明白這個道理。”
人生字典中的“愛”字被重新釋意，慕雲起的大腦一片空白，仿佛有什麽在一點點崩塌。
鍾意垂眸看著杯口遊轉的咖啡，緩緩放下勺子。
“現在想想，你幾次情緒波動較大，都是為了葉南。”
鍾意突然意識到，慕雲起從很多年前開始就是這樣了，也隻有她才能讓他失去原有的理智。
隻是他覺察太晚，那個滿心滿眼都是他，寧可犧牲自己也要為他著想的女孩，恐怕不會再有了。
鍾意自愧不如。
兩人的交談因為慕雲起的茫然失措並沒有持續太久。
公司事亂，沒等給他消化的時間，一回到公館，男人便一頭紮進了書房，再次用工作將自己填滿。
由於建築損壞，許多文件和報表也都被燒毀了。
好在數據信息都有備份，隻是這個數量過於龐大，很多重要文件必須由他親自過目。
慕雲起把自己埋進一堆文件裏，一埋就到了下半夜。
手邊的許多文件或多或少都做了批注標記，淩亂的堆疊在一起。
他皺著眉頭瞥了一眼，又繼續查看麵前的文件。
男人隨手一指，“葉南，幫我把這些整理好。”
許久沒有得到回應，慕雲起扭頭看去，眼前卻隻有安靜的空氣。
一秒…
兩秒…
一分鍾…
三分鍾……
時間在靜靜流逝，男人卻依舊盯著麵前的空氣發愣。
回憶突然交錯，鍾意臨走時的話越湧越洶。
“阿雲，你可能不知道她有多愛你。如果以後再遇到這樣的人，記得別讓她傷心。”
緊繃多天的神經終於在此刻斷裂。
看著麵前的空氣，不知什麽時候臉上已經濕了一片。
慕雲起怔愣地摸上臉頰的濡濕，垂眸看了看指腹，突然心痛如刀絞。
洶湧的情緒頃刻間如排山倒海般席卷全身，瘋狂的啃食著，企圖衝垮所有與她相關的每一寸。
這間書房的結構、擺設，他都熟悉不已，唯獨沒有了熟悉的氣息。
不僅如此，整個公館、慕家、他的世界，那抹漸漸消散的氣息終於讓他意識到，他真的失去她了。
像鍾意說的那樣，他麻痹了自己太久，麻痹到最後竟真的信了…
晚了…晚了……
什麽都晚了……
夜色越來越深，冰冷緊閉的房門後洶湧著無盡的孤寂，如這漫漫長夜，煎熬難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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純白色的房間裏，各種器械“嘀嘀”作響。
連接的另一頭，是仍然昏迷的人。
寬大柔軟的床墊上，一副被大麵積燒傷的身體幾乎看不出原有的模樣，嚴重的地方幹脆已經燒成了焦褐色，皮肉中滲出的血水與床單粘合到一起，血肉模糊，讓人觸目驚心。
仔細端量，便能發現在這破損的皮肉上，好像長出了無數隻細小的角蟲手，將損毀的部分一點點連接修複起來，已經修複好的地方，竟然光滑無暇，與原貌無異。
透明的玻璃窗前，男人緊緊盯著躺在床上的人，眉心緊鎖。
“她怎麽樣了？”
霍爾認真地盯著屏幕上的各項數據，滿意地笑了起來。
“這可是天生擁有‘零號病人’抗原的母體，你那一針雖然隻達到了半激活狀態，但這種大麵積重度燒傷的情況還能活下來，甚至有這種恢複速度，在臨床上已經是奇跡了。”
霍爾越說越興奮，他終於不用再日複一日的麵對著那些失敗的實驗體，他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她體內細胞徹底激活的樣子了！
那一定很酷！
沈卓言麵色冷硬的看著躺在床上的女孩。
她的身體血肉模糊，頭發也被燒光了，時不時能從她嘴裏聽到痛苦的呼吸聲。
如果不是她身體特殊，換做普通人，這種程度的痛苦早就挨不住了。
回憶爆炸發生時，連騁護著他往外衝，房頂的石牆突然塌落。
幾乎是下意識的反應，連騁將他推進了防火層，他隻受了點輕傷，而連騁則被石牆砸中，瞬間就吞沒在了火海裏。
他帶去的人最後隻逃出來兩個，其中一人因為被炸飛的彈片穿透了髒器，中途失血過多，昏過去後就再也沒醒過來。
這丫頭也是沒有什麽好運氣，渾身大麵積重度燒傷，他好不容易才把她拖出來，又帶回了安全屋。
這是他的老宅，處於金三角地區。
這一帶交通閉塞，山巒疊嶂，各地勢力錯綜複雜，一般人找不到這裏來，也不會找到這裏。
沈卓言一想到這次帶去的兄弟隻活下來一個，甚至跟了他這麽多年的連騁也不在了。
他的眼底湧起滔天的恨意，他遲早要與慕雲起算這筆賬，一定要讓他付出代價！
要讓他痛苦，痛到無以複加！如淩遲一般，一點點割開他的血肉，再剖心挖骨！
沈卓言已經被仇恨蒙住了雙眼，他帶著複仇的心過了這麽多年，已然是為複仇而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