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天氣真冷
第91章:天氣真冷
他不計較她嫌他工資低,笑笑:“你該慶幸,我這麽年輕就能拿工資了,現在很多實習醫生都還在交學費。”
若是靠這點工資,怎麽能買得起車呢?
要到什麽時候才能給她一個真正的家?要到什麽時候才能救那個少年呢?
所以,自然不可能隻靠這點工資,現在,她還不需要知道太多。
木恬小臉的憂愁顯而易見,深深歎氣,想著自己還有多少錢。
他看到她突然回房間,不知道在翻箱倒櫃找什麽,再出來時,手裏就拿著一張銀行卡,遞到他麵前:“你先拿著。”
他深不可測盯著她,嗤笑:“你不怕我卷款跑了?你要知道,現在的我和你可不是在同一本戶口上了,木姑娘,你這錢給我,就有去無回了。”
“戶口遷好了嗎?”木姑娘聞言,立刻收回卡,咬著下唇問。
他伸手把自己的背包拿過來,從裏麵拿出一本新的戶口本,再抬眼便看到他的木姑娘手裏捏緊了卡,眼眶含淚,於是,這本新的戶口本就懸在半空,愣是沒有打開。
她把戶口本搶過來,打開翻頁,上麵印著子書安的名字,她去翻了他的包,拿出舊的戶口本,隻有她自己一人,寫著戶主木恬,忽然,淚眼婆娑。
她早便知道了,他不是他,不再是他,怎麽用了那麽長的時間,還不能適應呢?
怎麽就忍不住在他麵前出糗了呢?
他束手無策,無奈,上前抱住他的木姑娘:“別哭了,好不好。”
“不管我是子書安還是木安,我都不會離開你,你別哭了,好不好。”他若是在遷移戶口前看到她這般哭著,斷然不會那麽堅決。
短暫的離開,是為了更好的相遇,不管他叫什麽,在哪裏,他都不會離開這個姓木的姑娘,不會像之前那樣放手,寧願在她身邊當個小人,也不會離開她。
木恬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哽咽:“可是,可是你留下了我一個人。”
“你看我不是在嗎?”木安輕輕摸了摸她的腦袋,喉間苦澀:“戶口本並不能說明什麽,我們的關係依然在。”
戶口本不能說明什麽,那你為什麽非要遷呢?
戶口本不能說明什麽,那你怎麽會一二而二而三要求辦理呢?
你別騙我了。
她從他的懷裏出來,擦了擦眼淚,像個受盡委屈的孩子:“你有前科,你不接我的電話,拒絕跟我聯係,要求離開,甚至沒有告訴我原因,你冷漠的像陌生人,你要我怎麽相信你說的話是真的?”
他扶額,第一次知道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滋味,誰又能想到這木姑娘愛記事,現在還翻起了舊賬。
“當時,的確有些原因,現在我就站在你麵前,這不是最好的證明嗎?”他聲音低沉,帶有些許溫度,不善解釋,也不知道怎麽解釋。
她擦掉眼淚:“我不信,就是不信。”
他的冷漠,她見過,哪怕現在不同以往,至少,他還是木安,可如今,他不是了。
木醫生言語溫和,作出讓步:“那你說怎麽辦。”
“你明天就去酒店把東西都搬回來,保證,不管你是誰,你這輩子都是我木恬的弟弟。”木恬呢喃提議。
搬回來自然不是問題,他本就沒打算分開住,隻是讓他保證,這輩子都是她的弟弟,會不會對他太殘忍?
他連翻身的資格都沒有,這一點,他怎麽能答應呢?
他神情冷凝,緩緩坐下來,抿唇沉默,遲遲沒有出聲。
她在等他,等他答應。
雙方有著各自的堅持,她站著凝視許久,他坐著眉頭微蹙,僵持不下之時,她聽到他的聲音,隻有短短兩個字。
“抱歉。”他不能作出保證,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控製得住。
她也隻想要兩個字,不能是好的,或是可以,為什麽偏偏是抱歉?
做她的弟弟就那麽讓他為難嗎?
木恬的心像是被劃了一刀,道不明說不清的難受,在內心掙紮許久,緩緩放下戶口本。
“你不想做我的弟弟了嗎?”她仍不敢相信,仍不甘心,明明他們一起長大,明明她對他很好,明明她從心底裏把他當成自己的親弟弟。
他還是那兩個字:“抱歉。”
“為什麽呢?”木恬不禁問,她蹲在他的麵前,紅了眼眶:“你知道,從你姓木說要一起長大那一刻,我有多高興嗎?我知道,我隻是木爺爺領養的孩子,他對我很好,可是從你成為我弟弟那一刻,我才覺得我有了親人。”
他用最平靜的語氣陳述事實:“你隻是覺得我跟你一樣,被遺棄被領養,你隻是,想要跟你一樣的人,你害怕被遺棄,害怕被留下,所以緊緊抓住我這根浮木。”
他拆穿了她的心思,也拆穿自己的心思。
他知道這句話對她而言有多殘忍,就如同她對他亦殘忍一般,他什麽都不要,隻是想要一個除了弟弟以外的身份站在她的身旁,過分嗎?
“或許是吧。”木恬一窒,無力反駁。
原來一直害怕被遺棄的人,是她,原來,她對他的好,隻不過是把他當成一根浮木。
是啊,她為什麽總是在這種事情上麵糾結呢?
是啊,她為什麽總是那麽在意他的身份呢?
是因為她把他當成了可以求生的浮木,生怕鬆手了,就留下了自己。
算了,他要走,便走吧。
勉強隻會讓人變得麵目全非,不過就是一個人而已,有什麽的呢?
隻是以後不能再跟別人光明正大的說:這是我弟弟木安。
她叫了木爺爺十二年,卻從來沒有一個叫爸爸的資格,她叫了弟弟十五年,到頭來才發現自己沒有這個資格。
那誰能告訴她,她是誰,該在哪裏?又有誰能救救她呢?
為什麽要活成這樣呢?
“對不起。”木恬笑得比哭還難看,終歸還是把卡給他:“拿著吧,就當是子書安的賀禮,恭喜你,回家了。”
她轉身回房,關上門將自己埋在被子裏,緊抓著被子,雙肩微微顫抖,壓抑不住。
今天,下了一場大雨,變得真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