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打漁殺家
第72章:打漁殺家
偏偏這一幕,這一語,一言落在他的眼底,深沉不已,茶杯都快被他捏碎了。
戲台拉開紅幕布,要上演曲目是經典的《打漁殺家》,《南別成》上的第一道菜是是鳳別離,第一道湯是承相見。
不得不說,菜與曲頗為相配,戲曲唱,菜跟上,另有一番意境,主人如此用心,難怪要預約。
木恬看著戲曲,慢悠悠喝著承相見,湯的味道清淡而不膩,非常適合餐前喝,鳳別離更是飄著濃濃的菠蘿香,讓人食欲大增。
戲曲開場,揚聲而來,幾人出場將第一幕的戲曲唱出來。
李俊(念)拳打南山猛虎。
倪榮(念)足踢北海蛟龍。
李俊(白)俺,混江龍李俊。
倪榮(白)俺,卷毛虎倪榮。
李俊(白)賢弟請了。
倪榮(白)請了。
李俊(白)今日閑暇無事,不免江邊遊玩一回。
倪榮(白)請。
李俊(西皮搖板)憶昔當年滅方臘,
倪榮(西皮搖板)弟兄猛勇果不差。
李俊(西皮搖板)蟒袍玉帶不願掛,
倪榮(西皮搖板)願在江湖訪豪家。
唱到此,第二道菜緊跟而上,名為識中人,一陣酒香飄出,讓人未吃先醉,原來這裏不僅有茶還有熱酒。
“難得今天高興,小酌半杯。”沈品雲將酒倒上,興致頗高。
木恬難得一見沈品雲能這麽高興,她自然是奉陪到底,嚴曼被他們所感染,也舉起酒杯,一起碰杯。
戲曲在台上唱著,他們在桌上吃著,沒有特別的熱鬧,卻特別溫馨,木恬自木爺爺死後,就很少感受到這種感覺,她現在把所有事情都壓在心底,專心陪伴沈家二老。
“木醫生,恭喜你。”
木恬不知是不是喝酒喝出了幻覺,戲曲的聲音不小,沈品雲和嚴曼在細細談著戲曲的劇情,而她卻聽到了木醫生,或許是因為自己姓木,或許是聽過別人這麽叫他,才對木醫生格外敏感。
可姓木的人那麽多,姓木的醫生也不少,怎麽就一定是他呢?
“謝謝。”
木恬一聽,身軀僵硬,緩緩向聲音之處看去,他坐在眾人之中,格外顯眼,沒什麽情緒道著謝,舉著酒杯跟他們碰杯,似乎察覺到她的目光,他向她看了過來,輕輕一笑。
正因為他這一笑,讓木恬心酸,前程往事皆湧上心頭,無故紅了眼眶,掉了眼淚。
“怎麽了,小恬?怎麽哭了?”嚴曼碰了碰沈品雲示意,連抽幾張紙給她擦眼淚。
木恬這才發現自己出糗了,笑著接過嚴曼的紙巾:“沒有,沒有,我就是聽戲聽得太投入了,覺得這個戲曲太悲了。”一邊笑著說,眼淚還一直掉。
人在委屈時,自己緩緩就過去了,可別人一關心,就會止不住眼淚。
“這戲聽著聽著就聽進心裏去了,若不是受人所迫,誰又願意這樣呢?”木恬深吸一口氣,笑著說,用手扇了扇臉:“哈哈,以後吃飯,一定要看喜劇,我累點低,受不住。”
“這傻孩子,這是戲曲,哭什麽呢?”嚴曼聞言,放下心笑罵。
沈品雲倒是沒有說什麽,繼續聽戲曲,指尖在桌麵輕輕敲著,跟著台上的調調哼著小曲,他何嚐不知道這是一曲悲劇呢?
夜深,曲終人散,木恬走在後麵慢悠悠走著,外麵燈籠掛滿園,天上繁星點點,密密麻麻,這讓她想起那年盛夏,木安第一次瞞著她偷偷打工,被她發現,回家就心氣攻心打了他一頓,等到晚上回房才看到嶄新的風扇立在床頭,她難過了很久很久,因為這個風扇是他用自己賺的錢買的。
“爸媽,你們先回去吧,我想在這裏看看星星,一會就回去了。”木恬喝了不少白酒,頭暈腦脹,怕給他們添麻煩,想散散酒意再回去。
嚴曼自然不肯:“那怎麽行,都這麽晚了,你想看星星回去也能看。”
“讓她透透氣,我們先回去吧。”沈品雲不由分說拉著嚴曼就要往樓下走,臨走前還不忘叮囑:“早點回來睡覺,別看太晚了。”
嚴曼還怪他把她拉走了,不依不饒:“哎呀,你幹什麽啊?這女孩子半夜在外麵多危險啊?再說了,回去在窗戶上也能看啊。”
“你電視劇時間快到了,還看不看了,人家馬上要跟那什麽容在什麽了,你不趕回去就錯過了。”沈品雲開始用電視劇轉移嚴曼的注意力,一邊說,一邊還拉著她走。
木恬在樓梯拐角下,還能聽到他們爭辯的聲音,很快,說話聲越來越遠,慢慢就安靜下來了。
在側廳裏麵吃飯的人還沒有出來,木恬就蹲在一樓的樓梯口,抬頭就能看到滿天星星,放眼就是滿園的燈籠,她靠在花梨木的木扶手處,靜靜發呆,腦子空白。
不知過了多久,身後出現腳步聲與說話聲,一群人走了下來,經過木恬身邊,他們多看了幾眼,隻見她素臉幹淨,垂直的頭發遮住一側,這個女孩子長的真幹淨。
她緩緩看著經過的人群,沒有他,算了,回去吧,也不知道自己在這裏到底做什麽。
他們幾人都站在門口聊天,有些人還偷偷往她這裏看,又回頭若無其事說話,想來應該是在說她什麽吧?
木恬準備起身走了,坐久了,忽然站起來就有容易頭暈,猛地一下,沒站穩差點掉下去了,她好像被人扶住了。
這時,木恬發現他們都明目張膽看著她,應該是被她嚇到了吧?
“謝謝。”木恬不知身後的人是誰,隻管道謝,撩開發絲才看清來人,原來是他。
他鬆開手,微微點頭準備離開,就在經過她身側時,被她拉住了。
“木安,你太過分了。”木恬話剛出口,聲音就顫抖了,眼眶盛淚。
木安將她的手指一根一根掰開,眸子沉靜:“你喝醉了。”
木安麵上鎮靜自若,內心卻翻雲覆雨,尤其是她抓住他的手,他以為這樣對她,她會一輩子惱怒他,不會再靠近他。
他知道,他不能靠近,他不能,他知道他變了,他非常討厭他們之間的這種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