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人性是複雜的
第129章 人性是複雜的
第二天。
英姿颯爽的清麗女子站在比武台下,她仰起頭,看向高台之上。
俊美無雙的如玉公子、戴著修羅麵具的赤眸少女,皆端坐於高台之上,平靜地俯視著下方的擂台。
直到這一刻,顏如月才發現,令她難堪的那對狗男女,是來自雪雲崖的遠客。
一年前,許世子的婚訊傳遍江湖,連她也有所耳聞。
顏如月沒有想到,這二人不是參會者,而是被邀請來的見證者。
她默默低下頭,忍不住咬了咬牙。
老頭教過她,說識時務者為俊傑。
她知道該怎麽做,隻是心有不甘。
一想到姬景誇讚她,並非對她的嘲諷,而是真正的讚賞,她的心都要擰成一團。
那是強者誇讚弱者的語氣!
可恨!
平日裏總聽人說什麽江湖兒女肆意瀟灑,全是假的!
還不是要屈服在強者的麵前?!
但這個頭,她不得不低。
顏如月愈發討厭江湖,也愈發討厭她自己。
……
高台之上。
雀女戴著滑稽的豬八戒麵具,作丫鬟打扮,為三人倒茶。
她很感激他們可以帶著自己。
度過了十五年被馴養的時光,目前的她既弱且病,根本無法獨立生存,隻能依附這幾位貴人。
阿景低下頭,看到自己麵前的茶杯是竹製的,茶葉已經被細心濾去,還插了一根空心的蘆葦,好讓她不摘麵具就能喝茶。
“謝謝雀姐姐。”
雀女不好意思地低下頭,“是許公子吩咐的,我隻是按他說的辦。”
阿景拿起竹杯喝了一口,茶也是特製的,格外清爽,甜甜的,隻一絲微苦。
喝了甜茶,她藏在麵具下的表情也很甜。
日複一日,年複一年,許良辰的溫柔隻增不減。
“辛苦雀姐姐站一日。”
阿景目視前方,就是不看許良辰,也不向許良辰道謝。
許良辰勉強維持麵上的平靜。
壞丫頭天天想著報複他,故意調了醋給他喝。
她的意圖表現得這麽明顯,一眼就可以看穿。
但許良辰還是覺得口酸,像喝了二兩醋似的難受。
他恨不得現在就把雀女送走,讓她病死算了。
敏銳地察覺到來自許公子的敵意,求生欲作祟,雀女下意識地往謝同舟的方向挪了兩步,不動聲色地離許公子和景姑娘都遠一些。
驀地,一個熟悉的身影闖入她的視線。
——鳳無憂。
他換了一身素淨的衣裳,卻掩不住一身的邪魅氣息,兩片薄唇如剛剛飲過血一般,鮮紅欲滴。
阿景自然也注意到他了。
她悄悄歎口氣,輕聲對許良辰說:“夫君,我們闖禍了。”
鳳無憂這條命,不該留。
他們對鳳無憂太放縱了。
萬一雀女對他來說並沒有那麽重要,不足以成為約束他行為的人質,他便可以肆意妄為,傷害無辜。
許良辰:“你希望怎麽解決?”
“殺了他吧。”
許良辰遲疑道:“他知道你的秘密,不再等等?”
他有預感,鳳無憂會心甘情願地說出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隻是需要等待一些時間。
“若是放任他,恐有無辜受到牽連,我不想損害師父的名聲。”
阿景不過是遠遠地看了鳳無憂一眼,便感受到他身上的殺氣很重,和幾天前完全不同。
他一定是在計劃著某些不可告人的殺戮之事。
許良辰冷冷地看著台下的鳳無憂,已經是看死人的眼神了。
他對阿景說:“好。”
……
大會由現任武林盟主令狐五音主持。
他今年五十歲,頭發已經花白,臉上皺紋很少,胡子打理得很齊整,依稀可見年輕時的儒雅風采。
作為掌管武林之人,他反倒是沒什麽江湖氣,令阿景感到有些怪異。
大會的規則很簡單,兩兩比試,勝者留,敗者去。
除了“不能殺死對手”,“不能使用毒藥”這兩條明確的規則以外,這場大會可以說是毫無約束。
每一場比試,阿景都聚精會神地看。
天下武功,唯雪雲崖最強,可其他門派的武功各自都有各自的可取之處。
係統幫她兌換的領悟能力在此時派上了大用場。
她貪婪地“偷學”,通過台下人一招一式的展現,將各類武學一招半式記在心裏,融會貫通,化為己用。
等她和師父一樣厲害了,許良辰打不過她了,一定會在她麵前乖乖的。
就像他總是在師父麵前認慫那樣。
阿景愉快地想著,那場麵必然很有意思。
約莫兩個時辰的時間過去,顏如月終於上場。
她的武功不錯,一連打敗了三個對手,站在台上高聲喊道:“我知道殺害我庶妹的凶手就在此間,你可敢上前一戰?”
台下頓時一片安靜。
漸漸地,又聒噪吵鬧起來。
有人陰陽怪氣地喊道:“賊喊捉賊!大小姐你才是凶手吧。”
“就是就是!”
一時間,譏諷嘲笑聲不斷。
顏如月維持著表麵的冷靜,壓抑著怒火等待。
此時,一個身材高高大大的壯漢跳上台,抱拳道:“在下吳岩,並非殺害顏小姐胞妹的凶手。在下隻是看不慣顏小姐公私不分,將私人仇怨搬到這比武台上來,特來請教!”
顏如月本就壓抑著層層的怒火,無處釋放,被這陌生男子一通教訓,不覺溢出一絲冷笑。
“閣下廢話真多。”
阿景麵上平靜,心裏卻想笑。
她可沒忘記顏如月那日的聒噪,那軟聲軟語的,小嘴對著許良辰說個沒完,一刻也不停。
依她看,顏小姐自己的廢話也不少麽。
這一場比試的結果自不必說,還是顏如月勝。
吳岩嘴上說的好聽,沒幾招就招架不住,伏在地上認輸了。
台下噓聲一片,覺得他丟人現眼。
無月山莊不算大門派,偏偏錢多,弟子多,很多人都看它不順眼,自然也跟著討厭顏如月。
顏如月瞥了一眼地上的敗家犬,冷哼一聲,嫌髒似的,拍了拍自己的手掌心。
她轉過身,準備將剛剛的問題再問一遍。
若凶手依然沒有回應,那她就要在更厲害的高手上台之前撤退了。
凶手上不上鉤不要緊,要緊的是她家老頭得知道,對於顏星兒的死,她這個大小姐的態度已經做足了。
驀地,她感到脊背一陣冰涼,刺骨的殺氣襲來!
顏如月迅速回過頭,心有餘悸。
吳岩的手中拿著一枚尚未扔出的暗器。
這人麵子上掛不住,明明認輸了,卻在她背後搞偷襲。
他的舉動是被迫停止的,有人紮穿了他的胳膊,將他的手臂釘在了比武台上。
那是一根細細的樹枝。
令狐五音冷漠地看著這一幕,使了個眼色,便有人把受傷的吳岩抬下去,順帶清理了血跡。
他從椅子上站起來,朝高台之上的謝同舟拱了拱手,“謝公子年少有為,嫉惡如仇,老夫佩服!”
謝同舟沒了簪發的樹枝,按住淩亂飛舞的發絲,麵無表情地對令狐五音點了點頭。
許良辰扶著下巴,不悅地看著這個道貌岸然的男人。
堂堂武林盟主,會製止不了這麽一場小鬧劇?
謝師弟之所以會出手,就是因為他已經看出了令狐五音沒有要出手的跡象。
老狐狸,他也想找死是不是?
阿景微微皺眉。
這一場騷亂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回過神時,台下的鳳無憂已經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