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反抗
第127章 反抗
阿景這次離開雪雲崖，並沒有帶上景業送她的麵具。
她沒有料到自己會這麽快就下定決心用掉那些點數。
所以她需要一個新的麵具，以免張揚。
這件差事自然落到了許良辰這個勞碌命的頭上，他巴不得隻有自己能看見阿景的臉。
凡城有個麵具攤，麵具做的極好，隻是價格貴些。
於是許良辰畫了一張圖，又買了些好材料，特別交代麵具攤的老板，打造一個一模一樣的麵具出來。
老板看了看尺寸，又看了看這張圖，“公子，你確定你這是給一個姑娘定做的？”
圖上畫著一個凶神惡煞的修羅。
沒有女孩子會喜歡這樣的小禮物吧？
老板覺得，他要是送這個，還不如送個豬八戒麵具討喜些，雖然豬八戒也是個下下之選。
許良辰原本也是這麽想的，猴子也好，烏龜也好，麵具越醜越好，免得惹人好奇、想入非非。
然而，阿景要坐在高台之上觀戰，要是麵具的樣式太滑稽，會丟師父的臉。
而且，他要的就是這種凶狠冷漠、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感覺。
許良辰給的銀子多，老板對此很上心，兩天都沒擺攤，專心地做這個麵具。
交貨的時候，他還多送了一個攤子上最貴的閻王麵具給許良辰。
許良辰回到客棧，轉頭就把多出來的這個麵具送給了雀女。
他當著鳳無憂的麵，凶巴巴地對她說：“在那些賤男人的眼中，戴麵紗和撩撥沒有什麽區別，你要是不想添麻煩，就戴上麵具。”
雀女很高興，美眸裏閃爍著興奮，“景姑娘是不是也有一個？”
她還是第一次擁有一樣和別人配對的東西。
許良辰忍不住“嘖”了一聲。
鳳無憂大掌按住雀女的腦袋，眼中是藏不住的陰暗，如一條虎視眈眈的毒蛇，死死地盯住許良辰的臉。
“世子，別忘了，雀女是我的人。”
許良辰笑了，反問道：“你真的這麽覺得？”
鳳無憂收回手，忽而斂起所有的情緒，冷漠地看著渾身緊繃的雀女。
許良辰離開後，那個閻王麵具，被他輕飄飄地從窗口丟出去了。
雀女心裏一涼，幾乎是下意識地就要撲出去追，半個身子都探出了窗口，被鳳無憂握住纖細的脖頸抓了回來。
他愣愣地看著她不斷淌下的淚珠，隨即愉悅地笑出了聲。
她沒有勇氣背叛他的，永遠不會有。
可她卻咬著牙，緊緊盯住他的眸子，說：“主人，我恨你。”
三月的尾巴，鳳無憂的心開始緩緩下墜。
……
一連幾天，眾人都安安靜靜地在客棧裏待著。
許良辰不許阿景出門，也不許謝同舟出門。
眼看著武林大會就要開始，外頭爭鬥摩擦很多，如果放謝同舟出去，他一定會伸張正義，繼而惹上一些可以解決卻很煩人的麻煩。
雀女一直在養身體，謝同舟每天都給她送一碗熬好的藥。
鳳無憂每次看見他，都想毒死他。
但他不會真的這麽做，謝同舟在他眼裏隻是一個沒有感情的殘次品，殺死這孩子隻會讓他得不償失。
許良辰那個護短的瘋子，絕對會不顧交易，直接殺了他。
很快，他心裏有了一個主意。
他要給謝同舟下的毒，不是致死致傷的毒藥，而是心的毒藥。
既然這小子喜歡時時刻刻在他和雀女的房間外麵守著，那就讓他聽點好聽的聲音……
他要讓所有人明白，雀女就是他的玩物。
雀女靜養了一段時間，身子好了許多，隻是心裏悶堵。
遇見了小謝公子他們，她再也沒法和從前一樣，對鳳無憂施加給她的一切都逆來順受。
欲望的閘門打開，她開始渴望更多。
自由，尊嚴，紛繁美麗的花花世界……
當鳳無憂伸手拉扯她衣帶的那一刹那，她終於開始反抗。
“我不要。”
這一次，她連“主人”都沒有喊。
鳳無憂一副了然的神情，看向緊閉的門，“怎麽，你怕外麵的那個小子聽到？”
雀女身子一僵，眼中是隱忍的憤怒，“他隻是個孩子。”
鳳無憂：“那又如何？別忘了，你是我的奴隸，我是你的主人。你隻能承受我帶給你的一切，無論歡愉，無論苦痛……”
雀女幽幽開口：“十兩銀子，真的可以買走我的一生麽？”
鳳無憂的錢袋裏永遠裝著上千兩的銀票，卻隻用十兩銀子買走了她。
這筆錢夠她那個貧窮的家花兩年，卻要她用一生去償還，真的值得嗎……
鳳無憂蹙眉，朝雀女細嫩的脖頸伸出手，卻又緩緩放下。
他大步離去，在走廊上和已經拔出柴刀的謝同舟擦肩而過。
房間內，雀女的身子無力地癱軟下去。
以前，她比任何人都知道怎麽去順從。
這個世界的規則就是如此。
至少，從五歲的那一年開始，她一直都是這麽被馴化的。
她隻想活著，隻想吃得飽穿得暖，就像一條被鏈子拴住的狗，每天對主人搖搖尾巴。
這是她頭一次反抗鳳無憂。
她開始對自己的活法感到惡心。
雀女伏在榻上，壓抑著聲音，小聲哭泣起來。
她好羨慕景姑娘。
……
透過微微敞開的門，謝同舟靜靜地看著雀女嬌弱的脊背一起一伏。
他回過頭，看見許良辰站在自己的身後，和自己看著一樣的畫麵。
許良辰拍了拍他的肩，“姑娘家的麵具丟了，你不知道替她撿回來？”
“因為師兄命令我，不許我離開客棧，所以我不能去。”
“那師兄命令你，去替她撿回來。”
“知道了。”
謝同舟徑直走進雀女的房間，從窗口跳了出去。
雀女擦了眼淚，驚訝地去看，少年的背影轉瞬即逝。
謝同舟這一去，很久都沒有回來。
直至黃昏降臨，他才重新踏入這個房間。
“姐姐，師兄讓我給你撿麵具，我找不到。”
他把一個豬八戒麵具遞給雀女，“拿這個替代，行不行？”
雀女揉了揉哭得紅腫的眼睛，將麵具接過去，用它擋住了自己難過的表情，“好看嗎？”
謝同舟：“不好看。”
“嗬嗬。”
雀女輕快地笑了。
許公子說，她可以另謀出路。
他說的對，她是該為自己做些打算了。
她還有十幾年可以活，人生還長著呢。
——
後麵的兩天，謝同舟還是一如既往，每天坐在雀女的門口守著。
鳳無憂一直沒有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