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線索

  第84章 線索

    嚴婆子每走一步路,每說一句話,心中的恐懼便增添一分。


    神仙娘娘派靈獸回來了。


    她害怕兒子造過的孽,都要報應在她的身上。


    她的手抖個不停,說話也變得結結巴巴的。


    “我、我……那、那年……”


    阿景讓她慢慢想。


    “不著急,你回憶仔細了再跟我說。”


    她要聽的是真實發生過的事情,而不是一個老婦人在恐懼的驅使下編造出來的謊言。


    她環顧四周,在不大的屋子裏來回踱步。


    很多年過去,有價值的線索早就沒了。


    不過,她還是想碰碰運氣。


    人若是窮慣了,就算一朝發達,也有一些習慣是改不掉的。


    比如,就算是用不上的東西,過慣了窮日子的人也是舍不得扔的。


    阿景毫不客氣地翻動著屋子裏的箱子、床鋪、抽屜……


    許良辰繼續編他的花環,對她野蠻的行動視若無睹,甚至還想停下手幫她一把。


    阿景沒有放過任何一個可能藏著東西的角落,最後找到了兩件特別的東西。


    與此同時,嚴婆子的情緒也穩定下來。


    她回憶道:“我兒子把你撿回來的那一天,說是差點在野地旁撞上了一個白眼睛的男人。”


    許良辰將第一個編好的花環戴在阿景的頭上。


    兩個人默契地對視一眼。


    白瞳……


    “是明月國的人。”


    阿景繼續問道:“他有沒有說過,那個男人長什麽樣子,身材如何?”


    嚴婆子搖頭,“沒有。”


    她的屋裏放著丈夫和兒子的牌位,兩個牌位的旁邊還擺著一個財神爺的泥像。


    阿景將擺在香爐旁的紅木匣子拿過來給她看。


    匣子裏麵裝著一枚圖案很特別的帕子。


    “嚴婆子,為什麽要把這個匣子供奉在財神爺的麵前?”


    嚴婆子解釋說:“這是老頭子生前就供奉在財神爺麵前的,這個匣子是當年那位女金主裝五十兩黃金用過的匣子。


    那方帕子是女金主遺失之物,也被我家老頭子一並供奉。他說這東西吉利,能招財。”


    阿景展開那方帕子,給許良辰看。


    蒼尋琴也好奇地湊過來。


    藍帕上繡著一副春雨圖,右上繡了“甘雨”二字。


    花鳥蟲魚的刺繡稀鬆平常,能在帕上將春雨綿綿繡得惟妙惟肖,便很不平常了,何況還繡著“甘雨”。


    許良辰冷笑,“又是甘雨堂。”


    蒼尋琴的臉色有些難看,喃喃道:“甘雨堂可是我國最大的刺客組織,他們的手段不容小覷……”


    謝同舟耳力佳,在門外將他們的對話聽得清清楚楚。


    他從門外探進來一個腦袋,雙眸清澈。


    “發生了什麽事?明月國和甘雨堂都牽扯其中?”


    阿景搖頭。


    女金主買蟾蜍的時間,是二十五年前,明月國的人將她的身體丟棄在野地裏,是十五年前。


    這是兩件不同的事情,未必可以聯係在一起。


    而且,僅憑一塊帕子,既不能證明女金主一定是甘雨堂的人,也不能證明她買的就是黑焰蟾蜍。


    這些線索,隻是用來打開思路的。


    許良辰不耐煩地擺擺手,“師弟,一個時辰之內,你不許再開口說話。”


    謝同舟依言沉默,仍在門外等候。


    收好了帕子,阿景將原先壓在箱底的繈褓布拿出來,給嚴婆子看。


    “那這個呢?這是你給兒子用過的?”


    她的直覺告訴她,不是。


    這塊大紅色的繈褓布,不論是料子還是花紋,都精致華貴,不是彼時還處於貧窮之中的農夫家能用得起的。


    嚴婆子沉默良久,方說:“這是你被抱回來的那一天,裹在你身上的。我看著料子好,舍不得扔,就留了下來。”


    阿景微微歎氣。


    那個女嬰應是身份矜貴,連貼身用的繈褓,都如此精細華美。


    可她遭受的一切,都與“高貴”二字有極大的出入。


    當年之事,顯得愈發複雜了。


    但願她可以找到真相。


    蒼尋琴什麽都不知道,起初是一頭霧水,最後,竟慢慢地在腦海中編織出一個朦朧的故事,斷斷續續地將阿景的人生片段拚湊出了一些。


    實在離奇。


    許良辰將第二個花環塞進阿景的手中,他的眼角爬上了紅色的血絲,薄唇緊抿。


    他對她的過去一直很好奇,卻從未深入探究過。


    他尊重她的秘密、也尊重她心底隱藏的痛苦。


    然而,她遭受的一切,遠比他想象中的更加殘忍。


    他的女孩,從生命的最開始,就被命運拋棄了。


    許良辰將帕子和繈褓布一並收起,塞給了謝同舟。


    他拉起阿景的手,大步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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