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你們這兩個小兔崽子
第76章 你們這兩個小兔崽子
眼看著天就要黑,兩輛馬車在另一家客棧的門口停下。
車夫找的這家客棧比方才的那一家要大許多,上頭一塊匾,寫著“碧雲客棧”四個氣派的大字。
三人才下車,兩個夥計就很熱情地過來招呼。
一個夥計帶著車夫將馬車駛到後院,另一個夥計引他們進門。
許良辰順口問了夥計一句:“城郊的黑市,還開著?”
“客官,早就不開了。”
“哦?”
“您是外地來的吧?
您有所不知,兩年前,有個凶殘的少年,在黑市裏鬧出了人命,把那些個黑心老板的膽子都嚇破了!
哎喲!雖剩下幾個膽大的老板,終究是人數太少,撐不住,黑市也就慢慢蕭條,如今已經關閉許久。
那種醃臢地方,沒了更好,咱們月城都太平了不少呢!”
夥計眉飛色舞,他嘴裏的“凶殘少年”被他說得像個救世主一般。
阿景摟著許良辰的雙手緊了緊,仰著腦袋看他,眼神裏盡是崇拜。
許良辰薄唇微抿,克製想親她的欲望,將視線轉向櫃台。
櫃台後頭,一個身量很高的女子掀開門簾,款步走了出來。
夥計恭敬地彎腰,“碧華姑娘。”
“恩公!”
目光和許良辰交匯的那一刹那,碧華喜出望外,快步從櫃台裏頭走了出來。
還以為此生無緣,再找不到機會報恩,沒想到又在月城遇到他了。
許良辰淡淡地掃了她一眼,她的衣領上繡著“碧雲”二字,應是這客棧的老板或者管事。
他一時沒想起來這號人物,在記憶裏搜尋片刻,才想起這個女子,她好像……家裏有產業……
碎片的線索很快就在他的腦海中連成線。
許良辰點頭致意,“你倒是爭氣,還把生意做到月城來了。你就不怕再被歹人抓起來,關到籠子裏?”
他說話還是那麽不客氣,隨口就把別人的痛苦回憶翻了出來。
是他性格使然,亦是一種試探。
即便兩年前的碧華聰明沉穩,未必今日還是如此。
碧華敬重他,也害怕他。
聽到他的話,那段食不果腹、衣不蔽體的回憶湧上心頭,她的臉色瞬間煞白。
不過,她仍是禮貌微笑,“托恩公的福,我已經把姑娘們都平安送回家了,有兩個被家人賣了,不願意回家的,我安排她們留在我老家的小作坊裏做工,衣食無憂。
現在,我家裏更寬裕了些,就在月城開了這家客棧,我隻是幫忙打理,並沒有什麽大出息。”
碧華這是在告訴他,他吩咐過她的事情,她都辦妥了。
當日受的恩,算是還清了一成。
還餘九成,全憑他調遣。
許良辰點點頭,“別再喊我恩公了,我姓許。”
碧華從善如流,“許公子大駕光臨,小店定為您安排最好的客房和酒菜。”
“我想讓你幫我辦點事。”
看這家店的規模和裝修,以及進出來往的客人,她應該有些能耐。
“何事?請許公子吩咐。”
“去查查那個奴隸商人的老娘是不是還活著,我要見她。”
碧華福了福身子,“許公子放心,我這就去辦。”
正說著,謝同舟抬腳踏入了門檻。
他清脆微涼的聲音響在眾人的耳邊。
“師兄。”
眾人都看向謝同舟。
夥計看見他粗糙隨意的穿著,眼中飛快地閃過一絲不屑,被一旁的碧華狠狠地瞪了一眼,頓時縮起腦袋。
許良辰上下打量謝同舟幾眼。
白瞳是明月國國人的特征,異瞳是異族通婚帶來的結果。
再加之他微冷的氣質和極佳的武功底子,是謝同舟無疑。
許良辰淺淺一笑,“師弟好。”
謝同舟說話一點鋪墊都沒有,認完了師兄,張口就是“我想和她住一間,一會天黑了,我要把她的鐲子處理一下”。
他的手指著阿景。
阿景縮了縮小手,將寒血鐲護在袖子裏,然後把自己戴著麵具的臉藏在許良辰的懷裏。
“處理”是什麽意思,顯而易見。
許良辰冷笑,“憑什麽?”
謝同舟:“憑良心。”
許良辰抱住阿景的手收緊,眼神瞬間冷了下來,整個客棧仿佛被冰封了一般,夥計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一直保持沉默的蒼尋琴連忙打了個圓場,“這裏都是外人,不方便說話。”
她提醒許良辰,謝同舟是自己人,氣氛不該弄得這麽劍拔弩張。
碧華給夥計使了個眼色,夥計便恭恭敬敬地抬手,“公子,小的給你們帶路。”
許良辰抱著阿景走在前頭,蒼尋琴和謝同舟走在後頭。
謝同舟上下打量蒼尋琴。
這女子杏眼櫻唇,容貌俏麗,身姿婀娜。
她一雙手的指甲修剪的極好,沒有像平常女子那般留長,圓圓的,隻超出指腹一點點,有一種璞玉般的美感。
他直言:“你很漂亮。”
蒼尋琴愣了愣,雙頰飛紅。
許良辰頭也不回地附和了一句,“師弟說的對。”
同樣是讚美,從謝同舟的口中說出,透著誠實和冷漠,而從許良辰口中說出來,就顯得陰陽怪氣。
阿景埋在他懷裏偷笑。
幼稚鬼。
蒼尋琴隻是說了句無心之言,現在已經不當她是怪物了,怎麽許良辰還是這麽討厭他的這個表姐……
她心裏腹誹,忽然反應過來,蒼尋琴或許不是什麽好人,心微微沉下。
夥計將他們領到走廊的右側,指著一整排的空房說:
“碧雲客棧每間屋子各有風格,貴客們隻管選喜歡的住,這一整排都不會有其他人來。車夫的房間我們會另外準備的。”
說罷,他就快步離開,給他們留下空間。
許良辰挑了間最大的客房。
進去之後,謝同舟簡單說明了來意,“師父讓我接你回去。”
許良辰將阿景放在椅子上,眸色幽暗,“師父交代你的事情隻有這一件?”
“對。”
“既然師父沒交代你其餘的事情,那你何必多管閑事?”
謝同舟盯著阿景藏進衣袖的手腕不放。
“這是我自己的判斷,寒血鐲極其危險,師父若知道,他一定也會讚成我的決定。”
許良辰懶懶地打了個哈欠,表情傲慢,“師父讚成沒用,得我讚成。寒血鐲該如何處置,輪不到你管。”
謝同舟語氣平靜,“師父最大,師兄其次。我遵從師父的意願,何錯之有?”
許良辰雙手抱胸,語氣挑釁,“師弟,我打不過師父,難道還打不過你嗎?”
初出茅廬的小鬼,真會找他的晦氣,必須揍他一頓出出氣。
謝同舟的表情沒什麽變化,他並無退讓之意。
“師兄這是要指點我?”
許良辰揚唇,“談不上指點,切磋而已。”
他隻是想在切磋的時候,順便教訓一下這個不懂事的師弟。
還敢說什麽要跟阿景住一間,小小年紀,毫無分寸。
忽然,阿景怯生生地舉起了小手。
她手腕上的寒血鐲似乎意識到了危機,刹那間擴大了一圈,從她細瘦的胳膊上滑了下去、鑽進衣袖,自個兒躲了起來。
阿景突兀開口:“要、要不這樣,我和小謝公子過幾招?”
寒血鐲本來就認她為主,她珍愛這對鐲子,自然要護著,這是其一。
若是能和謝同舟打一架,她打不過是肯定的,受傷也是肯定的,挨一頓打,夢寐以求的悲慘點數就有了,這是其二。
其三,謝同舟是許良辰的師弟,就算許良辰生他的氣,也不會報複他太狠。
就像那時她被丟掉,他也很給景業麵子,揍了兩拳就放過景業了。
最終的結果,是她得到點數,謝同舟淺淺挨一頓揍,寒血鐲也可以保住。
阿景麵上柔柔弱弱的,其實已經樂壞了,她心裏麵的小算盤打得劈裏啪啦響。
“好啊。”
謝同舟點頭。
他正想看看這個女子是何等人物,竟讓師兄如此珍愛,又讓寒血鐲那樣的邪器臣服於她。
若她也是陰邪之人,正好一並處理幹淨。
許良辰的臉色徹底冷了下來,幽深的墨眸釋放出重重殺氣。
“你們這兩個小兔崽子,找死是吧?好啊,我成全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