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第123章


  簡淡喜歡狗。


  林家養了好幾條, 都是狼犬, 每條都跟她關係極好。


  沈餘之的禮物簡直送到她心裏去了。


  簡淡把籃子放到腿上, 撫了撫小家夥軟乎乎的脊背。


  “嗚, 嗚。”


  小家夥哼哼唧唧地叫兩聲, 睜開烏溜溜的大眼睛,扭過頭,用濕乎乎的小鼻頭拱拱她的手, 嗅了嗅,又嗚咽一聲, 趴了回去。


  簡淡感覺心被融化了,喜歡之餘,還有些傷感。


  這個小家夥讓她想起一生下來就被送到林家, 喝著奶娘的奶長大的自己。


  “放心吧,我會好好照顧你的,肯定比你爹娘細心百倍。”她憐愛地摸摸小狗頭,“叫你丟丟怎麽樣?你不說話我就當你答應咯。”


  “嗷……嗚。”小狗抹搭簡淡一眼。


  “這是同意的意思吧,太好了, 咱們心有靈犀喲!”簡淡美滋滋的,手指在丟丟的鼻尖上點了點。


  “少爺跟誰心有靈犀呀?”白瓷拉開車門, 上了車, 驚喜地“哎呀”一聲,“小狗,哪來的?”


  “狗?”青瓷的大腦袋也探了進來。


  ,第113節===

  “小奶狗,剛才從過路人手裏買的。”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 簡淡隨便撒了個謊。


  哥倆都喜歡狗,當下樂得不行,架著車就往南城的菜市場去了,別的都不看,先找賣羊奶的買了一大罐子羊奶。


  晚上,丟丟喝了溫熱的羊奶,跟簡淡一起睡在大炕上。


  炕頭熱,簡淡睡在炕中間,丟丟睡在她身邊那隻墊著厚褥子的大籃子裏。


  第二天早上,簡淡讓白瓷照顧丟丟,穿上一件靛藍色緞子做的大衣裳,梳了簡單的雙平髻,獨自出去遛彎。


  南城的姑娘們不怕拋頭露麵。


  如果不坐馬車,簡淡都是這樣打扮的,從未引起過誰的注意。


  出門左轉,走十幾丈就是喇叭大街——大街南邊路窄,北麵路寬,街道形狀像個喇叭,以此得名。


  街邊的小食攤子還沒撤,這一攤,那一攤,到處冒著熱騰騰的氣。


  簡淡在一家包子攤前站住,買六個肉包子。


  她不餓,隻是想跟陌生人搭搭話,沾些煙火氣,走到喇叭口時,就會把包子送給一個每天幫著祖父進城賣柴的小男孩。


  送完包子回來,簡淡拐到街對麵的布莊,之前給沈餘之做的衣裳被她送給大哥簡思越了。


  如今受了沈餘之的禮,做兩件衣裳還個禮總是要得的。


  賣布的掌櫃正坐在門檻上吃餛飩,瞧見簡淡熱情地打了個招呼,“小姑娘,要買布料嗎?”


  簡淡笑眯眯地說道:“對,買布料,有好的嗎?”


  掌櫃起身就往屋裏走,“有有有,別看咱家鋪子不在西城,可貨是齊全的,上等的布料也有不少,成色保管好。”


  布莊裏前麵擺布,後麵擺緞子,到處都堆得滿滿當當。


  幾樣成色最好的緞子堆放在掌櫃身後的條案上,顏色很正,質地緊密,花樣也漂亮。


  玄色、大紅色、鬆花綠、竹青色、薑黃色,總共五種,每種都很漂亮。


  簡淡一時難以取舍,幹脆每樣都要了兩塊,給祖父父親他們也一人添一件。


  掌櫃對此一點都不驚訝,招呼夥計一起給簡淡裁料子——這一片雖說是老百姓的宅子,但住的大多是有錢人,走商的,鏢局的,開雜貨鋪的,幹的都是賺錢的買賣,買一二百兩銀子的緞子還真算不得什麽。


  一個夥計掌著尺,一邊量一邊說道:“掌櫃聽說了嗎,濟世堂對麵的一品茶樓的樓梯塌了,傷了好幾個人。”


  抻著布料的夥計說道:“不是說死三個嗎?”


  掌櫃搖搖頭,“傷的都是主子,死的是下人,掉下去時紮到木頭上了,穿了個透心涼。”


  量尺寸的夥計有些不滿,“真他娘稀奇,明明一起下樓,咋就下人這麽倒黴呢?”


  掌櫃笑道:“主子走前麵,下人走後麵,樓梯塌了,當然是高處的人摔得狠。”


  簡淡有些遺憾,沈餘之下了死手,該死的竟然一個都沒死。


  掌櫃把裁下來的緞子折好,放在一旁,感歎道:“聽說長平公主的二公子傷勢很重,折了一條胳膊一條腿呢。嘖嘖,幸好那茶樓是慶王府的,不然可就倒大黴了。像咱們這樣小門小戶,就是死全家也難消人家心頭之恨。”


  慶王府的茶樓?


  簡淡嚇了一跳,心道,這事兒隻怕不能善了。


  她故意問道:“濟世堂不是西城的嗎?這是什麽時候的事啊?”


  “就昨下午發生的。”量尺寸的夥計說道。


  簡淡驚訝道:“昨兒下午的事,今兒早上就傳咱城南來了,這麽快!”


  掌櫃說道:“小姑娘,這可不是小事,慶王府報官啦,城門口貼著人犯的畫像呢。”


  量布的夥計也道:“是啊是啊,有幾個書生被順天府抓去問話了,我來時路過府衙,正好瞧見了。”


  簡淡又是一驚,居然還貼了畫像,都畫了誰呢?

  她付完銀子,拎著包袱往南城門走了一趟。


  城門兩側貼著一張告示和五張畫像。


  告示描述了事情經過,以及五個嫌犯的大致情況。


  五張畫像分成兩組,上麵兩張,畫著兩個年輕男子,一個大胖臉,亦正亦邪,另一個濃眉大眼,正氣十足。


  下麵三張,打頭一張是個戴鬥笠的男人,除下巴之外,五官都藏在鬥笠裏,看不到真容。


  另兩張也是年輕男人,畫得有點兒像,五官清秀,但看不出具體特征。


  簡淡知道,上麵兩組畫的是她和白瓷。


  她有些發懵,下意識地想蓋住臉,但忍住了。


  旁邊的男人用胳膊碰了她一下,說道:“一看就是戴鬥笠的人幹的,你說是不是?”


  簡淡沒說話,她前麵的大娘接了話茬,“我覺著也是。”


  旁邊的男人咂咂嘴,“可惜了,連個模樣都沒有,上哪兒抓去?”


  後麵一個書生打扮地說道:“告示上寫著呢,這是兩夥人。戴鬥笠那個是主子,兩個長得像的是小廝,抓住小廝就抓住了主犯。”


  簡淡仔細看了看自己的畫像,又跟旁邊的男人對視一眼。


  那男人又道:“有小廝的模樣也不好找,你瞅瞅這倆人的鼻子眼睛嘴,跟一般人有啥區別?”


  簡淡點點頭,心道,確實沒啥區別,我就站在你麵前,你都沒認出來其中一個是我,更別提五官沒有顯著特征的討厭和煩人了。


  五個人中,她和白瓷相對好辨認,然而,因為她倆當時是男裝打扮,都畫粗了眉毛,這誤導了茶樓夥計,畫像上都是純正的男人,五官比較硬朗,與女人根本沾不上邊。


  簡淡溜溜達達地往回走。


  到家時,青瓷也在。


  他從簡淡手裏接過包袱,緊張地說道:“姑娘,出大事了!鼓樓上貼著姑娘和白瓷的畫像呢,說茶樓的樓梯是姑娘和白瓷弄塌的,這可咋辦?”


  白瓷大大咧咧地拍了拍青瓷的肩膀,“應該是男人的畫像吧。哥,你看清楚了,我跟姑娘不是男的。”


  她看向簡淡,問道:“姑娘,睿王世子會不會出事?”


  “對對對,畫像是男的,確實不太像姑娘。”青瓷拍拍自己的大腦袋瓜,又道,“不過,那兩個小廝畫得也不大像,應該沒人能想到睿王世子。”


  簡淡道:“畫像若是不像,就說明睿王世子對此早有安排,我不擔心世子,隻擔心表哥他們。”


  白瓷不以為然,“表少爺他們有老太爺呢,姑娘不必擔心。”


  簡淡苦笑道:“表少爺有簡老太爺,對方有英國公和長平公主,中間還夾著慶王府,這件事沒那麽簡單。”


  事不宜遲,主仆二人立刻出發。


  青瓷把馬車駛到順天府附近。


  簡淡戴上幕籬,選一處人流量大的地方下了車。


  她剛走到順天府大門口,就見崔曄崔逸等人從衙門裏麵走了出來,走在後麵的正是一品茶樓的夥計。


  簡淡趕緊躲到一棵老槐樹後麵。


  崔曄停下腳步,對茶樓夥計拱了拱手,“多謝小哥仗義執言。”


  那夥計笑著還禮,說道:“哪裏哪裏,小人隻是實話實說罷了。原本是小人陪幾位下的樓,樓梯也是幾位走後才塌的,小人不敢昧著良心委屈幾位。”


  崔曄從懷裏掏出一張銀票,“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那夥計喜笑顏開,假意推拒兩下,便收起銀票,告辭離開了。


  簡淡目送崔曄一行離開順天府,再返回下車處,讓青瓷送她回了喇叭大街。


  青瓷是請假出來的,還得回去上工,簡淡讓他在鹵肉鋪旁停了車,打算買些鹵肉,自己步行回去。


  買好東西剛走兩步,簡淡就見一輛裝飾奢華的馬車迎麵跑了過來,看標識是英國公府的。


  簡淡一怔,腳下便頓了頓,兩個婦人從她身側超過去,擋在她的前麵。


  這時,英國公府的馬車停住了。


  一個騎馬的護衛看了看簡淡這邊,俯身跟馬車裏的人說了句話,隨即便縱馬朝簡淡這邊跑了過來。


  簡淡暗暗道一聲不好,拔腿鑽進旁邊的小巷裏。


  跑過第一家,再順著南北向的胡同往南邊跑。


  才跑十幾丈,身後的馬蹄聲便大了起來。


  簡淡回頭看了看,護衛已經追到胡同口了,彼此距離不過三十丈。


  她又加快速度,跑進前麵東西向胡同,左右衡量片刻,發現這條胡同無遮無攔,更難躲藏,隻好轉向東,打算重上喇叭大街。


  快到大街街口時,她又聽到了更近的急促的馬蹄聲,這說明已經有人在前麵堵截了。


  無奈之下,她隻好往回轉。


  但後麵的馬蹄聲也近了。


  “完了。”簡淡慌張地定在原地,感覺頭皮一陣發麻,手腳又冰又涼,心道,活該啊,讓你不聽沈餘之的話,非出來亂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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