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你要撐住
第一百五十八章:你要撐住
再說梧桐村。
村長和村民們幫忙蓋了房子,所以蘇家請村民們到鎮上大吃一頓。
“老五,你們家剛蓋了房子,手裏應該沒啥錢吧,實在不用請大家夥兒。”村長知道大家日子都不好過。
“大家這段時間都辛苦了,是該請您們吃一頓飯的,花不了多少錢。”
二十多個人,在鎮上酒樓裏置辦兩桌就夠了。
“村長,你就別跟我們客氣了。”蘇老五道。
村長欲言又止,還想說什麽,就見珍珠娘已經大嗓門喊了起來。
“哎呀村長,又不用你花錢,你心疼個什麽勁兒,難得蘇家請客,我們就去吃唄,大家夥兒說對不對?”珍珠娘吆喝起哄。
早有意動的村民見有人帶頭,立馬笑道“是啊是啊,村長,人家蘇老五都主動說要請了,您瞎心疼什麽,都進去坐吧。”
蘇老五端著笑容,“對,是我主動要請客的。村長叔,您別多想了,咱們趕過去去吧,吃飽了咱早些趕回村,否則天黑了。”
“這…唉,好吧!”村長半推半就答應了。
很快,一行人來到鎮上的酒樓。
蘇老五和李氏先一步到櫃台同跑堂說話,點了每張桌子的菜。
分別是酸甜排骨,筍燜後蹄筋,素炒時令青菜,清蒸南瓜片還有一個芥菜車螺湯。
付錢的時候,蘇老五的心肝兒都差點碎了,就那麽幾個不值錢的排骨、豬後蹄和素菜,從酒樓炒出來,五道菜居然要六百多文錢。
兩份就一共是一兩二錢銀子,還沒算上米飯和茶水的錢!
而這幾道菜端上來的時候,村民們看了也連連點頭,四菜一湯,和結結實實的大米飯,蘇老五夫妻的誠意他們看到了。
登時,連珍珠娘這個刻薄的性子,都對蘇家有些好感了,她還以為蘇老五帶他們來酒樓,頂了天要一碟青菜和一碗稀粥。
再說另一邊,王大花到鎮上想找幾個小地痞,幫忙綁蘇家的幾個孩子,誰知對方要價太高,不僅沒找到合適的人,還被踢了幾腳。
罵罵咧咧走在大街上,王大花擺上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想著要用什麽法子,弄蘇家幾個孩子幾碗血回來做藥引子,滿臉哀戚的樣子,惹得路人微微帶上一些憐憫,看了她幾眼。
但這些視線放在王大花眼裏,卻是在嘲諷自己。
王大花覺得很生氣,走著走著也餓了,又舍不得進酒樓或者館子,隻得左拐右拐,尋了個不起眼的麵攤,生生將八文錢一碗的雞蛋麵,砍到六文錢一碗。
然後才美滋滋地享受起自己的午餐,決定吃飽了,再說旁的事兒。
她吃完了雞蛋麵,又貪小便宜的,軟磨硬泡要求麵攤老板贈了她一碗免費的涼茶慢悠悠在麵攤又磨蹭了小半個時辰,都沒舍得離開,誰讓日頭那麽毒,麵攤又在風口,涼快得很呢!
麵攤老板正要趕人的時候,一男一女,帶著兩個小廝丫鬟模樣的人走了進來。
“夫人,咱們趕路入京不宜惹人眼目,委屈你在這麵攤對付一頓了,等到了京城,為夫再好好補給你。”高大陽剛的男人柔聲道。
挺著大肚子的婦人搖搖頭,“入京一事重要,妾身可以委屈,年郎你不必自責,再者這麵館的滋味兒挺香的,就吃這裏吧。”
“嗯。”
夫妻二人挑了個遠離人群的桌子,一行四人坐下,點了四碗最貴的麵條。
然後被稱之為年郎的男人又發話,在孕婦的碗裏,足足多加了六塊香甜鹵肉,然後又吹涼了麵條,親自喂給她吃。
“不要臉的下賤胚子!青天白日和爺們拉拉扯扯,一身骨頭都是騷勁兒!老板,結賬!”
王大花和陳虎的感情除了洞房那一夜其餘幾年,陳虎對她都是非打即罵,她也不甘示弱地硬剛回去。
夫妻關係形如水火,現在她自然見不得其他小兩口膩歪,所以第一時間,就把這你儂我儂的兩口子,說成傷風敗俗。
尤其是針對享受丈夫寵愛的那個女人,直接說她騷勁兒!
麵攤老板走過來,臉色鐵青難看地收了王大花的六個銅板,哼了聲,將她臉龐記下以後列入黑名單,就趕緊轟她離開了。
王大花正要走的時候,忽然,麵攤裏麵一對夫妻突然騷動起來。
那個同樣挺著大肚子的小媳婦摸著身上每一處口袋,驚叫道,
“我荷包呢!剛剛還在這裏的,誰偷了我的荷包!那可是我婆母的救命錢啊!”
這一聲又尖又利的痛苦,猶如一鍋沸油裏,投入了一滴水,麵攤立刻就炸開了。
我的錢呢?我的錢怎麽也不見了!是誰偷的,站出來!
要是讓我抓到你們這些該死的小賊,我一定砍了你們的手!
麵攤位裏,烏泱泱好幾個人都說丟了荷包,
一時之間,麵攤亂了起來。
王大花得意極了,暗暗道,“讓你們炫富,還敢吃帶肉的麵,現在活該了吧,銀錢被偷了!該!偷死你們!”
知道此地不宜久留,加上得回去照顧陳虎,順便拿陳倩那個不安分的賤人出出氣。
王大花匆忙要走。
可她想得挺好,動作也快,架不住沒防備啊,夫妻二人中那個又黑又壯的男人堵在麵攤攤出入口,兩隻冒著凶光的豺眼一瞪。
又硬又大的拳頭一揮,直接把麵攤支架的那根木頭,捶出了一個深深的拳印。
“臭娘們,你想走?是不是你把我媳婦兒的荷包偷了!”
王大花嚇了一跳,“你生娃沒屁眼了是吧,張嘴就噴糞!汙蔑什麽好人呐!”
在他們雲朝,律法是相當嚴厲的。
別的不說,光說偷竊這罪名,流氓去別人家裏偷隻雞,不被抓住還好。
要是被抓住了,送官最輕都要勞役半年。
更何況是偷銀子這種大事,她腦袋糊塗了才會去偷東西!
“你反應這麽大,肯定做賊心虛,我告訴你,除非你讓人搜身,要是你清白的話,我自然讓你離開!”黑壯大漢喝道。
王大花一聽他們要搜自己的身,登時炸了:
“你這個不要臉的孫子,搜娘們的身,你也不怕遭雷劈!我看你就是垂涎我的美色想要趁機揩油吃豆腐,
你要是敢碰我一下,我告訴你,我王家上去殺了你們家滿門!別碰我,滾遠點!
她今天已經夠衰了,告官不成反被打了板子,現在吃個麵條,還要被人汙蔑成小賊?想什麽屁吃呢!
這些人想要搜她的身,她名聲還要不要了?
麵攤老板見雙方都要打起來了,趕緊站出來打圓場,
“各位客官,本店小本買賣,禁不起這樣折騰啊,這樣好不好,我到外麵尋個婦人進來幫忙搜身,如果搜到了,那咱們該怎麽辦就怎麽辦,要是沒搜到的話…”
麵攤老板看著王大花那張臉,肉痛啊。
這婆娘簡直是他的克星,今天出門擺攤沒看黃曆,遇到掃帚星了!
無奈他隻能說道,“如果沒搜到,我把方才的麵錢還給你,如何?”
“可以!”王大花哼了句,她沒偷錢就是沒偷錢,平白能賺回自己吃麵條的六文錢,也挺好的。
於是答應了麵攤老板的提議,讓他出大街上,當著眾人的麵,拉一個婦人回來幫忙搜身。
麵攤裏也不是沒別的女顧客,隻是發生了這樣的事兒,誰都有可能是賊,萬一其他女客人幫忙搜身的時候,陷害人咋辦。
很快,麵攤老板帶了個五六十歲的老太太回來,是在那麽多雙眼睛底下,隨便找的路人,不存在什麽串通陷害,王大花可以放心。
“快點搜吧,搜完把錢給我,我還要回家給我兒子做飯呢!”王大花瞥了眼那個懷孕小媳婦兒的肚子,冷嗤一聲。
心裏腹誹:沒福氣的東西,生的肯定是閨女!
麵攤老板找回來的老嫗在王大花身上草草摸了幾下,走個過場,總不能真把手伸進人家衣服裏,當著那麽多漢子的麵兒搜。
可沒想到就是這樣草草一摸,老嫗便在王大花的腰腹摸出了一個粉紅色荷包。
那個丟了荷包的小媳婦怯怯道,“夫君沒錯的,是我的荷包,裏頭一共有七兩八錢銀子。”
黑狀大漢一聽,立馬上前拎著王大花的後脖領子,不讓她跑。
“證據確鑿,我看你還想怎麽抵賴!來個人,去幫忙報官!”
說著,咣咣把荷包裏的銀錢倒出來,細數三遍,剛好七兩八錢,無一走偏。
王大花又不是什麽傻子,哪還能不明白這話是什麽意思,立刻火冒三丈。
“好你們這些埋了埋汰的賤貨,居然敢冤枉我這個良民?
我是來吃個麵條的,根本不是什麽賊!你們要是敢汙蔑我,我就跟你們拚命!”
王大花死命蹬著雙腿掙紮,想要掙脫黑壯大漢的束縛。
她不能被人扣上一頂小偷的罪名,在官府來之前必須要逃開!
“非禮啊!救命啊!殺人不眨眼啦!走水了,有沒有人來救救我啊!”
王大花畢竟是女人,麵對這樣一個黑狀大漢的鉗製,實在沒有還手之力,隻能高聲喊著,希望來個公道點的人。
黑狀大漢和那懷孕小媳婦對視一眼,小媳婦立馬上前,
“夫君,你還是先將這位嫂子鬆開吧,要是她咬定說你非禮,我們家可吃不了兜著走……啊!!”
小媳婦剛靠近,就被王大花蹬來踢去的腳,狠狠瑞了一下,當即捂著肚子倒在地上。
從一個隱秘的角度,捏破了藏在腿間裝滿雞血的豬尿泡,一股股鮮紅的血液,從她的棉布裙下流出來,無比的刺目。
“夫君,我,我肚子疼,好疼啊…”小媳婦臉色煞白,整張臉都扭曲起來,猶如一張白紙般虛弱沒有血色。
黑壯大漢扔開王大花,衝了過去,眼睛都紅了,“媳婦兒,媳婦兒啊!你怎麽樣了!”
“夫君,保住我們的孩子,還有銀子,一定要拿去給娘救命呀!嗚嗚嗚,夫君,若有來生,我還要做你的妻子…”
小媳婦說完,歪頭暈了過去。
王大花看著滿地的血,嚇得整個人都踢起了心肝,
“假的,一定是你們故意陷害人,挺著個大肚子往前湊啥啊,出了這事兒與我沒幹係啊,你們休想往我頭上扣屎盆子,我走了!”
說著王大花推開人群要跑。
結果黑壯漢跳起來,狠狠給了她一巴掌,抽在她的臉上,直接把她打得飛出去,狠狠摔在地上,暈頭轉向,整個人都懵了。
頭發亂糟糟的,鼻血也被打出來了,一嘴巴的牙齒被打掉了一半。
“你……”王大花痛得說不出話來,怎會這樣?
黑壯大漢上前,又往王大花肚子上踹了兩腳,狠聲喝道,
“賊婦!你偷銀錢不成,竟然動手傷我媳婦兒,導致她腹中孩兒丟了性命,今日我定要了你的狗命,替我未出世的兒子償命!”
說罷揚起拳頭,又要打人,麵攤老板反應過來上前抓住,
“客官,還是先把您家夫人送去醫館吧,這賊婦我們替你看著,扭送官府,一定讓她牢底坐穿,但幹萬不能在小店鬧出人命啊。”
黑壯大漢放下了拳頭,抱起滿身是血的小媳婦,匆匆往外奔去,
“人給我看著,要是跑了,我就拿了你的腦袋!媳婦兒啊,你要撐住!”
說完跑得老遠
王大花掙紮爬起來,怎麽料有熱心腸的人,真拿大繩子把她捆起來,還用臭抹布堵住了她的嘴。
“唔唔唔!!”王大花拚命搖頭,想要解釋,可沒人願意聽她這個殺人凶手說半句話。
角落裏坐著的一行四人,目睹了這場鬧劇的發生。
懷孕的女人抓著男人的手,“年郎,我們還是快快離去吧,若官府的人過來,少不了一通麻煩!”
“嗯。”男人在桌麵上放下一錠銀子,攙扶著妻子上了停在麵攤門口的馬車。
剛行駛不遠,女人臉上便沒有了半點血色。
男人直勾勾看著她被血染紅的裙角,麵色大變。
“楚楚,你怎麽了?你…”
“孩子,我們的孩子…”楚楚抓住男人的手,“年郎,我不行了,我感覺孩子在離開我。”
她沒有直接被傷害到,可是方才那小媳婦兒一身血的樣子,狠狠嚇了她一跳,總覺得身體不舒服。
沒想到剛上馬車,走了沒多久,便有一股熱流直衝而下。
她知道這是小產的征兆,因為前麵三個孩子,她照樣沒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