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崔家遭難
第176章 崔家遭難
官家震怒，曲笙的父帥叛變，至魏國公戰敗，他的大兒子戰死疆場。
壽王協同諸臣，為魏國公請命，太宗的怒火燒了幾日不休，當即下令，將叛臣之子曲笙下了大獄。
短短幾日，京中風雲變幻莫測。
李宴在宮殿中見到崔廷衍和崔廷瑱二人，見了數麵，尚來不及同他二人說句細話。
這於崔家而言，是滅頂的痛災，魏國公生死不明，嶺南幾近失守，邊關險境。
諸多事，李宴不便再參與。
這關頭，她知曉曲笙被下了大獄，卻不能去看她。
從宮城出去，李宴捂著傷未好的胸口，上了馬車。
北椋為她屈馬。
車中，都城的燈火恍惚，照進李宴的車廂內，映襯著她的麵頰晦暗不明。
崔廷熾戰死了。
魏國公長子死於了疆場。
黔中大帥叛變，在京為質的曲笙，也隨之下了大獄。
曲笙危矣。
崔廷衍的父兄鎮守嶺南幾十餘載，從未出錯。
這並不是李宴前世看見的結局，前世，他父兄並未出事。
為何這一世會有如此大的變故。
車架霎時停住，李宴倏地睜開眼。
不再一樣。
結局，改寫了。
這一世，變故加深，這是不是意味著，往後的事，還會有變數，一切，都不會再照前世繼定的路線發展。
那這變故，是由誰造成的，又為何會出現這樣的變故。
“主兒，太子的人。”
柏甫慎再度將李宴請去了太子府。
這檔口，他公然將李宴請去太子府，宮城眼線諸多，他這般不顧忌，必是有意為之。
也必有大事要和她商議。
這回，卻不單單是柏甫慎與她的私聊，太子也在座上。
柏甫慎將收來的情報一一攤開。
“李姑娘，曲大元帥並未叛敵，其中，大有文章，魏國公這一仗，輸得慘烈，崔廷熾之死，內有慘情，死得冤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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嶺南急需用人，這事發生的第十日，曲笙在牢中受了酷刑，壽王的手腳滲透的太深，李宴聽聞水月從牢中派人傳出來的消息，緊緊攥住了拳頭。
要翻案，至少要等到還有一息的魏國公從前線回來。
最遲一個月。
就一個月。
曲笙，你今日受的苦，我會為你還。
崔翩妤執意留下崔廷瑱在京，並為他尚了五公主，然此關頭，崔廷瑱已向官家請命，他與五公主的婚事就此作罷，此番欲出嶺南，親率兵馬，去馳援崔家部將。
這是崔廷瑱的職責所在，同是在沙場征過戰的人，李宴知曉，她無有理由去阻攔崔廷瑱出京。
阻攔一日，嶺南便多一日的風險。
戰事吃緊。
選誰，都不如崔廷瑱崔家自己人來得更為穩妥。
嶺南此刻已亂成了一盤散沙，大將戰死，主帥至今未醒，
崔廷瑱此去，也唯有他，才能穩住軍心。
太宗傷慟之餘，感念崔廷瑱愛國忠勇之心，當即下令，封他為征南大將軍，出嶺南邊關，接任崔廷熾一職，率西山軍馬十萬，前往嶺南鎮守馳援。
崔廷瑱出京這日，他代表的，是太宗心心念念的希望，亦是京中百官殷殷期盼的勝念。
他是此戰眾望所歸的不二人選，也是崔家軍此刻正翹首以待的主心骨所在。
誰也阻不了崔廷瑱出嶺南。
盡管崔家所有人都知，此一去，凶險萬分，勝，則保崔家再多百年安定，敗，則崔家，危在旦夕。
連李宴自己都知，崔廷瑱可是崔翩妤留給他們崔家的最後一員猛將。
這一回，李宴無法再知結局。
她不攔他，就如同崔廷衍對自家這位大兄出兵，自始至終都未言過一個不字一般。
李宴單人單馬，在眾人送別崔廷瑱的城門處送行，大軍出發，李宴牽動馬身，往前追去。
金樽看見李宴駕馬南去，喚了一聲。
“世子。”
崔廷衍將要上車，站至馬車上，朝南望去。
李宴的身影越行越遠，很快，便遠得瞧不清身影。
崔廷衍仿似有些抓不住她的遠去。
一連半月的愁眉不展，此刻加劇。
半晌後，麵色從傷慟中恢複了平靜。
聲音變沉：“回城，去宮中見岑皇後。”
李宴比文武百官多送了崔廷瑱十裏。
這十裏，是她對崔翩妤的心意。
十裏結束後，李宴要與崔廷瑱真的分別。
她知曉崔廷瑱確實愛慕過她，隻是有時礙於家族時局的變化，他的那些個人情事，便顯得太過微不足道。
李宴也不悔與他相遇一場。
他是崔家頂優秀的兒郎。
李宴在馬上與他鄭重道別。
崔廷瑱同回禮。
“李姑娘，京中，便隻剩我家世子一人了，還望你……還望你，好好待他。”
臨別，他並未說什麽情深義重的話，但這一句，抵得上萬萬句。
李宴向他承諾。
“將軍放心，李宴決不食言，有我在一日，我便不叫人欺世子半分。”
崔廷瑱有些動容。
他覺得惋惜：“可惜不能再見世子大婚場景，若有來日，若，我還能活著回來，再見你二人，我定為你二人補一份結親大禮。”
“好，就這麽說定了，我等你大禮。”
軍馬南去。
崔廷瑱領兵在前，隨行的軍將怎麽也走不盡這山嶺，崔家軍的黑旗在風中搖曳。
他要去打一場不知定數的戰事，在臨危中受命，在風雨飄搖之際秉承信念、孤勇前往，從這刻起，他便不再是依仗於父姊關懷下的小將軍，他仿似一夜之間有了重擔，崔氏小將軍，亦是從此刻起，正式邁入了他長達數十年征戰的第一步關卡。
往後的諸個歲月裏，崔小將軍，隻為家國而活。
隻李宴這時不知道的是，此生，她再沒見到崔廷瑱，那份大禮，他永沒有機會補齊。
崔氏將軍在嶺南首戰告捷，自此接替魏國公父子，永生鎮守嶺南，直至身死，再沒回京。
…
…
李宴送完崔廷瑱，回了趟家，遇見易安淮正著人搬運他的行裝。
李宴下了馬來，看見易安淮雙手攏臂，正站在門前。
像是專門候她回來。
“先生何時從鄉下回來的？”
易安淮答：“晨時回來的。”
“先生這是？”
易安淮道：“聽聞崔家經此大事，再不好休憩山野，早早回來，這就去往崔府，家主，恕某去得匆忙，來日若有需要，某有召必回。”
崔府現下遭遇不濟，聽聞他家老太君聞得前線的事，便深深病了下去。
全府，當真隻剩下個小世子在奔忙。
“先生莫急，你與崔世子感情深厚，不急在這一時，請先回府，我有旁的事，要與你商議。”
李宴與易安淮商議罷，易安淮聽得這樣的事，實沒想到，這其中還有這些隱情。
“可恨至極！”
“是，康王之舉，並非留不下線索，我知曉崔世子常結識能人誌士，岑宣崔三家，同為一心，此點，你最清楚，這樣的事，隻要有心人肯露出風聲，必會傳到他耳朵裏，崔世子現下不涉朝政，但此事上，他定會為家中父兄索要公道，朝野，不日將有大動蕩，先生，你現下還需往江南去一趟。”
李宴所說的有心之人不是旁人，隻有太子無疑。
太子康王之爭，一觸即發。
易安淮是白鹿洞書院有名的人物，他代表的，是江南貢院的諸子百生。
李宴吩咐他：“若此事查清，魏國公長子便死得冤屈，以崔世子在諸子百生中的威望，隻要先生一呼應下，天下定有數不清的書生為魏國公一家抱冤，官家，便是再想保住康王的一條臂膀，也是難於青天。”
易安淮不想李宴想的如此深，她甚至猜到崔世子往後待做的事。
崔廷衍必會如此做，隻李宴比他想的就多一步，在他行事之前，她欲為他鋪路。
“先生現在就出發，來往江南還需時日，等你到時，我想，岑家的人，必會與你會和。”
易安淮聽了她的話，也不再留，隻起身時，忽想起。
“那家主，你留在京中？”
李宴可從不在乎太子與康王的爭鬥。
她在意的，隻有那個正在皇位上勞心勞力的昔日小世子，官家他，不知道還能不能經得起多少打擊。
這一回聞聲魏國公戰敗，他一下子老去了半截。
李宴每在深夜大殿前看見他望著嶺南的山川圖發怔，那單薄的身影，岣嶁的身軀，以及日漸花白的鬢發，望見這一幕，尤為刺目在心。
“你放心，等你回來，定能趕得上我一杯喜酒喝。”
“家主你？！”
“沒錯，我現下就要入宮，為自己，請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