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憑她也配?

  第96章 憑她也配?


    天下最為講究的學院,各地諸生齊聚的首府書院,既是在白鹿洞書院做過授課的師傅,那便是入國子監也是使得的。


    來她區區一個寒門破戶,意欲何為?

    李宴的震驚接著一陣,看到人後,詫色又是不小。


    這儒士好生儒雅,瞧不出來三十年紀上的模樣。


    見著李宴從堂上出現,易安淮起身,持禮作揖。


    “在下遼東易安淮,見過李娘子。”


    她是要為家裏這些不成器的小個們尋個真懂學識的師傅不假。


    可這。


    不請自來的儒士,是不是來頭忒大了點。


    北椋在她身後悄聲道。


    “此人來頭不小,昔年我曾在少主宴上見過他,見他下的一手好棋,尚能與國手劉學士比個來回,姑娘掂量,是否慎重聘用此人,隻怕他別有目的。”


    李宴靜心,和麵前的易安淮眼神交互。


    她從不是什麽拘泥的性子。


    上門的買賣,她豈有趕人家的道理。


    管他有無目的,在她眼皮子底下,見著不爽,那都是一個劍招之間的事。


    此人手無縛雞之力,分分鍾要了他的命,可不是什麽難事。


    頓時笑開。


    “今我李府生輝,易先生大雅,好見識,我當以市價三倍請先生入府,李管事,速去清間院子,為易先生長住做準備。”


    “先生,但請,明蘆雅苑,為款待先生登門之喜,當許以薄酒相備,與先生喝個痛快才是,今夜,我定與先生好生暢談,不醉不休。”


    易安淮知道她性子灑脫,不想,竟如此暢快。


    說話行事,比得十個當斷則斷的俠客。


    豈不令人酣暢。


    “李娘子,請。”


    李宴在家中的明蘆和今日新請進門的西廂師傅喝酒喝了個盡興。


    李管事卻反複來傳話。


    一說盧家小公子拜了帖要求姑娘一見,李宴揮揮手就打發了。


    “去與那盧衙內說,我不在府上,煩請他明日再來。”


    管事如是回話,片刻後,他又來傳話,這回緊張些。


    “大、大姑娘,永康郡主府府上來人了,說是請姑娘到府上一聚。”


    也不像是請人的規格,來的人左右站滿了門口,各個持刀立正,架勢大的驚人。


    偏偏李宴最不懼的便是如此。


    “嗯,卻是與那永康郡主有一筆債未算清,隻今日她派人來的不是時候,我有貴客在府,可抽不開身,你去,打發了來人,就說,我這幾日都不在京都,我呀,早先出城了。”


    李管事瞧著自家主像是喝醉了。


    萬般無奈下,去門口應話。


    管事走後,易安淮為李宴倒酒,道話間不見一絲醉狀。


    “登聞鼓公案高台,李娘子名驚四座,我今來府,短短一個時辰間,主下你便有數客相邀,某鬥膽問一句,聞說永康郡主擅廣納名士,李娘子既有如此才氣,那永康郡主又與李娘子你同為京都巍峨之首的女驕娘,李娘子有無歸順郡主之意,倘若順於郡主,我想這李門,不日必會飛黃騰達,有李娘子在府,榮耀亦是早晚的事。”


    李宴聽笑了。


    他一個教書的,看的還蠻透的嘛。


    “先生高看我。”


    “我易安淮鮮少錯眼看人,我知曉主下你胸有抱負,依我斷,主下不日便會為郡主效命,隻是時日的問題,李娘子,你說我說的對也不對。”


    這儒士確實有些本事。


    說話句句不藏自己見識。


    到底是不設防於她呢,還是真的信任她這個人。


    李宴痛飲一杯酒。


    這方才真的是酣暢淋漓。


    “今夜與先生暢談,感先生之高論,是為人才,我既不計較你前程過往,也不問你今後之計量。與我李宴共事,便是一點好,我這人心思闊達,有錢留著吃口飯,無錢放門生自且東去,先生不必憂慮我此後前程,也無需試探,我呀,現下就可給先生一句準話。”


    “管她什麽永康郡主,東邊來西邊來的郡主翁主,不過一個區區藩王命下的郡主,就想為我主,憑她也配?”


    天下無人能為她主。


    她素來,隻為自己效命,這世間的事,她說一,便不會有二。


    若不能夠,必攪個它天翻地覆。


    從前是,現下更是。


    李宴持著杯盞起身,半醉模樣,身形趔趄,撒滿滿一杯酒於亭下。


    任爾東西南北風,一道笑聲蕩闊了整間亭閣。


    “先生你瞧好了,這京都的風今後隻有兩股,一股,是朝中自這邊吹來的,”李宴嘩啦著手勢,比作一陣風往這方湧,“而另一股,便是我李宴吹的,呼——”


    “定吹的滿城花甲,滿城盡帶黃金甲,處處生花,處處生甲,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北椋靠在身後柱上,撫了撫額頭。


    主子真是喝醉了。


    醉的不清。


    她都快看不下去,隻等明日她酒醒,記起自己這番話,不知道要多羞愧。


    這番豪言壯語,明眼人都能瞧得出來,她是吃醉了酒說的大話。


    不料,座上這位剛入府一日的易大儒士,竟端坐了起來。


    雙手持平作揖。


    朝壯言壯語,瘋瘋癲癲的李宴深深鞠躬作揖。


    北椋被酒風吹得清醒,頓時站直。


    有些心上的駭動。


    她最是明白人活一世,信念為何物,不知為何,她竟從眼下這不過才見上兩麵的陌生男子身上,瞧見了一件熟悉的東西。


    一股韌勁。


    一股和她一般,不達目的不罷休,將要為之追隨一輩子的信念執證。


    此人。


    也和她一般。


    有非要為,而必須為的事。


    …


    同是天涯苦命人。


    主兒,恭賀你再收一名亡命之徒。


    …


    糧草案過去已有半月。


    李宴在京中的名氣,一日大過一日。


    府中的拜帖下帖較之以往多達十倍,雪花片似的往府裏送。


    她這般名氣過盛。


    原因有兩點。


    一是,她自出名後,邀帖不斷,卻至今無有應邀,仿似待價而沽,並不為哪家所用。


    二是,康王回京了。


    曾派人也來李府請過李宴。


    這頭一個原因上,她不應約,並非是李宴真閑得住,而是家裏的事一日多過一日。


    宋老太太孫子未歸家,她苦鬧萬般無用,這個時候,就是李醉山說個什麽,李宴也是不會聽的,所以那唐氏就整日到她院裏鬧。


    光是一人鬧還不夠,大娘子成姨娘也鬧上了。


    無非就是庫中賬上,田鋪莊上的事。


    以此,李府的管家鑰匙因為負債不輕,再度回到李宴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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