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府中辦白事

  第84章 府中辦白事


    北椋大戰一場,雖未受到近傷,卻也身疲力軟,從看門老翁那處收回自己的劍,同他又鞠了個躬,便隨著自家主子,大闊步走出了郡主府。


    回程路上。


    北椋坐在馬上,跟著自家主子回府,卻見好容易才見到的家主,麵色蒼白,全程不欲與她言語。


    主子這般,異常少見,北椋靠馬近身,低聲問:“主兒可是在為今日之事怪罪。”


    北椋問的小心,李宴現下頭痛壓根沒得到緩解,見她問,寡著一張臉,漸漸回神,才與她道。


    “有什麽好怪罪的。現下什麽時日,我在郡主府待了幾日,竟引得你入府來追。宿醉轉醒,頭痛欲裂,還是快些回府吧。”


    北椋報了時日。


    李宴才恍然自己竟在郡主府宿了兩日兩夜。


    寡笑一聲,可笑,可歎。


    三日已過,然世上無有異樣,真正心傷脈損的人,唯有她爾。


    主子神情悲涼,麵色慘白,許是沒修養好,瞧著不像是受了重傷,北椋便也放下了心去,隨著她快馬一道回了府。


    才將將馬至府門下,李宴下馬來,忽瞧得門口落了一盞白事燈。


    府裏在辦白事。


    誰死了?

    北椋猜:“難道,那老太太?”


    李宴毫無波動,丟了手中韁繩給上前來的看門小廝,問。


    “府裏誰出事了。”


    小廝哎喲一聲,說,“大姑娘你可算回來了,小的這就去稟告李管事,是方姨娘,方姨娘昨個夜裏見背了。”


    李宴霎時轉過頭來。


    “你說什麽?”


    *

    內院大廳。


    滿室都靜下了聲。


    眾人屏著氣,直望向主座上的另一位。


    家中主君白日裏歸了府,現下坐在主座東麵,西麵,家中才歸府的大姑娘就坐在那裏。


    李宴的頭痛,打醒來就沒好過,現下別說議事,聽著這滿屋的爭執,她垂下首來,麵抬都未抬,單手撐著額頭,蓋住整張臉,搭在膝蓋處,半彎著腰,一時這般,眾人都沒法明白她的意思。


    成姨娘說得口幹舌燥,然家中出現這樣的事,任誰都覺得是個晦氣。


    走時還好好的人,回來,竟驟然病逝了。


    且裏頭的名堂,七繞八繞,待問清楚了情況,聽到後頭,可不敢再接話。


    她隻勸著哭啼個不停的秦媽媽,“秦媽媽,你且先靜靜,大姑娘才回府,方姨娘這事,誰也不想,你哭嚷個不停,事情怎樣也說不明白,我看,不如先傳王大夫來,他怕是最知道些情況。”


    柳如芸坐在一旁,見溫嬤嬤進屋來,到她耳邊道,將二公子在屋裏鎖死了,出不來。她這才緩了些氣,接著成姨娘的話,道。


    “既要傳王大夫來,不若將三姑娘也一並傳來,她小娘的事,她能不清楚。”


    成姨娘說話:“那丫頭現在話也說不了一句,湯水不進的,你叫她來,能行嗎。”


    李醉山拍了板子:“都傳來。”


    一時,人都被傳來了正廳。


    屋裏大姑娘還是按著額頭不抬身的模樣,成姨娘細問著話,見王大夫理不清自己說的話,李醉山聽得極為火大。


    “叫你說個詳細,你支支吾吾什麽,昨夜裏發生了什麽事,方姨娘如何去的,你既說不清,府裏還留著你有什麽用!”


    王大夫擦了一腦門的汗,家主在此,到底如何,他也不敢再瞞。


    怕再瞞下去,唯恐真有官司上身。


    “家主,我既是要說,那便不敢欺瞞,依老夫所斷,府裏的姨娘雖是病死,卻有兩項病因,方姨娘的病老夫也曾接手瞧過,她昨夜去的那樣急,老夫細細問過她死前飲用膳食,發現,方姨娘死前,用過兩樣致命的東西。”


    “還有這回事,哪兩樣?”成姨娘驚。


    “一樣,是這瓶竹桃酒,另一樣,是這盤杏仁棗糕酥。”


    見到那盤棗糕酥,柳如芸驚駭,剛剛才壓住她家那個猴孫,不讓他出來摻和此事,怎這盤棗糕酥也能牽扯到她的頭上。


    她反應激烈,不說成姨娘,便連李醉山,也是瞧出來了。


    成姨娘收了眼色,繼續問:“這兩樣東西,如何就致了命?”


    “竹桃酒性寒,本可對咳疾治療有些療效,然則並著這盒杏仁棗糕酥,裏頭一記杏仁卻為克物,這是引發方姨娘病重急險的關鍵,外加上,治療的時間晚,待到我去時,方姨娘已經吐了兩盆血,就是大羅神仙來也無用,唉,家主……”


    “你胡說些什麽,你這庸醫,會不會診斷,杏仁棗糕酥尋常外頭三十文錢才得一盤的好吃食,到你嘴裏卻成了害病的關鍵,滿口胡謅,還有沒有道理,來人,給我將這看病至死的庸醫拖下去,甩他兩板子,看他還敢不敢胡說!”


    柳如芸急切,按著桌椅兩處手柄,直朝那王大夫吼。


    王大夫叫屈,朝座上李醉山鞠了躬。


    “家主,老夫所言句句屬實,就是換個大夫來瞧也是一樣,我斷不會拿自己的營生說這樣的謊話,倘若真信不過,老夫辭了這跟家大夫一職,自行離去便是,為老太太診斷的酬金不拿也罷,告辭!”


    “大夫且留步,”李醉山站起了身,“那碟杏仁棗糕酥拿來我瞧瞧。”


    小廝將糕點送上,李醉山看一眼便明白,登時惱火。


    “好你個惡毒的娼婦,平日裏你蠻橫便罷了,這樣式的糕點是你一貫吃的,你如何狡辯,還說這不是你送去給陶花軒的,你是何意,你竟敢趁著我不在府中,毒殺姨娘,天下有你這樣做主母的,你,你當真是好狠的心思!”


    大娘子受嚇,驚得立時撲騰跪了下來。


    “主君,我當真是委屈,你說這樣的話,莫不是在折殺我,我不過好心送一碟糕點,原是體諒關切方姨娘,你知我一貫蠢,沒得日日都在吃的糕點,叫人能一眼瞧出來,還敢送去陶花軒,王大夫,你說清楚,單吃我這碟點心,方姨娘她會不會發病!”


    眾人都朝王大夫看去。


    王大夫捫心,不敢隱瞞,隻答:“單吃一碟點心,確實要不得命,也不至發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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