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來者何人
第80章 來者何人
李媽媽一手拉住李淑。
“三姑娘你是主子人家,王大夫畢竟是外男,三姑娘行事莫要如此慌張,張媽媽,你再去傳個話,就說是我的意思,叫王大夫將手頭老太太的藥湯停一停,怎麽著都是姨娘們要緊,老太太若離了藥出了什麽事,我擔著幹係便是,你還愣著幹什麽,還不去傳話。”
“這……”張媽媽被她話裏的意思說愣了,不敢動。
李淑分明瞧出了李媽媽話裏的意思,頃刻,她便冷了臉。
“李媽媽,我小娘病急萬分,隻消尋個大夫去看一眼,你萬般阻攔,是為何意,若我小娘真出了什麽事,我定稟明大姑娘,你也不會好過,你現下索性就攔緊我,不若,隻明日大娘子和大姑娘回府,保不齊我這張嘴會說些什麽。”
李媽媽橫眼仔細看了看眼前這三姑娘。
“三姑娘平日裏一貫的話少,現下是得了大姑娘的本事,一口一個大姑娘做主,這是在拿大姑娘威脅我?三姑娘,你既這般能耐,盡快著去尋大姑娘才是,在這裏和老奴叫個什麽勁,張媽媽,送三姑娘回去,仔細些看著路,將三姑娘送出門你再回來!”
張媽媽應聲:“是。”
伸手來拉李淑出去,李淑一把甩開了她的手。
眼淚強壓到了眼眶處,她是瞧明白了,李媽媽之所以這般強橫,無非是受了屋裏那老太太的意。
捏緊手中的帕子,她終是狠了心,往後退了一步,撲騰一聲,便跪了下來,叫大了嗓子,往屋裏喊。
“老太太,我小娘病重,隻求你憐憫,派個大夫為我小娘瞧瞧病,老太太,我給您磕頭了。”
說著,她當真磕了個頭。
隻待她那個頭磕下去,李媽媽才算順氣,佯裝扶她起身。
“三姑娘這是做什麽,夜裏聲大,老太太才歇下,你這般,當真是要衝撞了老太太,且小些聲。”
李淑一把推開了李媽媽伸過來的手,跪地不起。
“求老太太做主,為我小娘尋個大夫看病。”
“求老太太做主!”
“哎喲,二公子,你慢些,你怎麽還硬闖……”
“都給我起開,起開!”
慧兒領著李朝一路趕來了梧桐閣,李朝看見李淑在廊上跪著,且那個李媽媽就在旁幹看著,登時有些氣不打一處來。
走上去,拉起了李淑,很是生氣。
“李媽媽,我三妹妹小娘病的直吐血,你是耳聾嗎,真沒聽見!都給我讓開,老太太的跟家大夫在哪,快領我去見!”
李媽媽欲要攔著李朝:“二公子,內宅的事,你不懂數,方姨娘哪裏就如三姑娘說的那樣嚴重,她那是嚇你呢,老太太這邊大夫離不了身,你就莫要摻和了——”
“起開,你這個睜眼瞎的老媽媽,明日我就告訴大姐姐,你壓著我三妹妹在廊下受跪,一味地欺負她,這可是我親眼瞧見的,等著好吧你,給我滾!”
李朝拽著李淑就要往偏屋去。
半天沒有動靜的廂房裏終於有了動靜。
唐氏扶著丫鬟的手走了出來:“怎麽夜裏這樣鬧,出什麽事了,哎喲,二公子,大姑娘房中的慧兒,你們怎麽也在這裏,是來看老太太的?”
“看你個仙人板板,”李朝少見地這樣動怒,對身邊小廝道,“榮生,去把那裝啞巴的大夫給我拽出來。”
“是。”
一時,王大夫真被拽了出來。
唐氏叫喊開:“作死了,沒個道理,來老太太院中搶人了!”
直跟著李朝叫嚷著跟去了院門口。
西邊偏房裏,待院中顯靜,宋雅奚這才走了出來,站在廊邊,望著正門那出戲,麵上沁著寒意,露出一抹顯開的笑意,在月色清涼裏,尤顯醒目。
李朝拽著大夫去陶花軒的路上,銀鵑急匆匆跑來,全身被汗水浸透了,看見了自家姑娘,頓時痛哭出了聲。
“姑娘,姨娘,姨娘她不行了!”
*
永康郡主府。
白日作宴,永康郡主曲笙請了鹹郡王和一幫閑散侯爵公子來府裏飲酒做客。
從上午喝到了下午。
該是宴會要散的時候,鹹郡王與郡主約,晚上去畫舫繼續喝個盡興。
永康郡主揮手,今晚可真沒有時間。
前日夜裏撿回來的李家大姑娘,在她府上喝醉了昏睡過去,到這會兒還沒醒,怎麽著今晚也得醒了才是,喝了她一個架上的酒,可真是海量,不得等她醒了再同她算算總賬。
府裏小廝卻在這個時候來報。
“報,郡主,有仇家入府來挑門了!”
曲笙醉酒驚神,叫停了左右還在奏舞的樂曲,從案上抬起頭。
“什麽?”
聽笑了,“我曲笙入京不久,何來仇家,是崔家那位世子過府了?”
“回郡主的話,不是,是一白衣劍客,隨身攜有兩把長劍,一路從正門破府闖進,正往這處來。”
破府入門,往這處來?
曲笙仰天大笑:“你小子是不是吃醉了酒,我乃何人,這世上敢挑我郡主中門的人還未出生,便是給三皇子幾個膽,他也不敢,區區一名劍客,他焉敢!”
鹹郡王臥倒在一邊,也聽笑了。
“郡主,你府裏這小廝越發會說笑。”一麵笑,一麵示意左右歌舞繼續。
宴會還未散,慌些什麽。
曲笙扔了一個梨砸向來傳話的小廝,“滾下去,叫你小子瘋言瘋語——”
轟的一聲。
四名守門的侍衛被飛彈開來,砸到宴會中庭的前院空地上。
突如其來的巨變再次驚停了樂舞們的曲聲,曲笙抬起頭,眯著眼去看。
隻見中庭門開,果真有個著白衣的女劍客提劍走來。
鹹郡王膽小,被嚇了好大一跳,酒醒了一半,定眼一看,怎麽覺著那從門裏走來的白衣女子,分外眼熟。
曲笙可不認得這人是誰。
敢單槍匹馬闖她郡主府,這可是一樁奇事。
此前從未有過,既覺著新奇,又覺得有趣。
登時坐正了身體,雙手附在案上,朗聲問。
“來者何人?”
北椋背上一把劍,手間一把沾了血已出鞘的長劍,一身白衣長立,形色肅穆,麵上有一夫當萬夫之勇。
孤身闖入郡府,無愧手間劍爾。
一道孤戾的冷聲從氣腔逼出,震潰整座中庭。
“京都第一劍客,北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