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禦史台查案

  第76章 禦史台查案


    崔廷衍不覺著這把架在脖子上的短刀有什麽威脅,倒是她。


    冒失失闖進他偏房的浴間來。


    又驚又惱。


    驚她這樣的性子,怎會如此冒失。


    惱她就為了一點事的口頭之爭,竟這樣闖進來,毫不顧及他的體麵。


    伸手握住了她持刀的手腕,輕輕推開,幽深的視線盯著她看。


    “我發誓。”


    “以我往後仕途立誓,今日之言,絕無半句虛假,若有違心之處,自不配為世家君子,你說的那些,皆為我錯言之報應,本君當一一承受。”


    他應誓了。


    應得如此痛快。


    李宴手中脫了力,短刀從手中跌了出去,麵色變化幾經複雜,而後又轉作凶狠。


    兩隻帶光的眸子緊緊盯著他。


    像一隻迷了路又不願與人親近的麋鹿,既凶殘,又帶著些可憐,頭一遭,崔世子竟有了這樣的體會。


    “你怎會知道這些?那些舊證舊物,皆被封鎖在禦史台,你如何知曉?”李宴厲聲追問。


    有一瞬,崔廷衍想起身,這般抬著眸和她說話,總有些不便利。


    滾燙的熱水熱氣騰騰,崔廷衍歎了一聲氣,同她道。


    “我帶你去,去禦史台,親查這些舊證。”


    “你先出去,外頭等我,我穿個衣裳……不要走遠,就在外間等我,我很快。”


    其實很慢。


    世子出行,要換裝,要配衣,還要束發,往常最是講究,崔廷衍囑咐倚書手腳再快些,那些華麗的配色香囊玉玨,一切從簡。


    饒是這樣,也要花上一刻的功夫。


    倚書為她家世子戴冠,從鏡子裏瞧那處立在窗邊的小女娘。


    隻能瞧見她的背影。


    她可真高。


    倚書感歎。


    既是要領人出行,李宴也要有些打扮,不好隻叫這副臉麵真被人瞧去。


    倚書伺候好自家世子,來給窗前的娘子送黑袍。


    還是有些驚,她家素來端正的世子爺房中,竟有個女子深夜闖了進來,這要是傳出去,傳到大房那頭,傳到老太君耳朵裏……


    “娘子,請先寬衣。”


    李宴披了一身黑袍,衣袍裹住了她的麵容,和崔廷衍從東偏門上了輛馬車便出了府。


    車裏,崔廷衍頻頻朝身前的李宴看。


    幾番組織了詞句,同她解釋。


    “禦史台規章森嚴,深夜造訪,一時待進了禦史台,隻低頭,切莫多望。”


    李宴說不出一句話,麵上無神,眼上卻含著凶意,動了兩下眼,當作聽見。


    車架在禦史台門前停下。


    對月拿著世子爺的令牌從偏門進了台門裏,不多時,有個年過半百的老翁佝僂著腰,挑著黃皮紙燈,引著崔廷衍和李宴進了偏門。


    行走間,老翁和崔廷衍說著話,言語慈親。


    問及禦史台項老大人,老翁一一回著話,提著黃紙燈,又從挑高的燈影裏瞧了眼世子爺身邊跟著的厚衣女子。


    見她裹著麵,隻看得見側麵衣袍。


    確是女子無疑。


    老翁將他二人領進了中台,對月道話。


    “老伯你且去歇息,項大人恐要再過三刻才下案,我家世子爺便在院中靜候老先人,候得老先人出台自是。”


    老伯應聲去了。


    一時,院中中台的門開,崔廷衍被人領去了台階上,對月也因而將李宴領去了另條路上,她和崔廷衍在廊上分路走開。


    進禦史台不容易,進禦史台存放舊庫的庫料室,更是不易。


    對月不知道掏出的是一枚怎樣的令牌,守門的看將見令有些受慌,卻仍要盤問行條。


    對月語氣轉冷:“大膽,此乃永康郡主身邊內衛,受命與我協助共查大仙酒樓建造行案,耽誤世子辦案,你等擔待得起?”


    守門看將到底還是被手中這枚令牌震懾住,思索再三,揮了揮手,示以身邊人放行。


    “京中街坊建造行案皆在十三樓,世子爺查案,我等本不該攔,隻今日廂公事所、巡檢署、皇城司、禁軍侍衛步軍司都在中台議事,片刻恐要來此處巡案,還望世子爺體諒,見北麵屬下亮燈,即出庫料台行予方便。”


    高位如國公府世子,實則沒有斷案的權限,對月和那看門守將應聲,說會如實照辦。


    李宴旁觀著,今夜她能進禦史台,又可見,這崔家的世子,手中的能耐遠比她想的要大得多。


    一路進了高台,李宴摘下頭上氈帽,對月同她道。


    “李姑娘,東麵應燈,便要出台,可別忘了時辰,我就在此處候你,為你探視行路。”


    李宴嗯了聲,轉身便上了樓。


    庫料台的案宗記載皆有年限,李宴尋著年限摸到了十一樓,那年記載的案宗,比往年都要多些,封存的案宗上赫然寫著“祁陽王謀逆案”幾個大字。


    想不識得都難。


    顫著手,從架上取下第一卷案宗,李宴打了開來,細細看開。


    *

    東麵的燈在一個時辰後亮起。


    外間漸漸有了些聲響,對月未候得李姑娘下樓,有些心急如焚,到得樓上一看,架上卷宗皆擺放整齊,無有動過的痕跡,而李姑娘人,卻不見了蹤影。


    對月生疑,出了庫料台,便去尋他們家世子爺回話。


    路上,被禁軍軍司指揮使捉住。


    對月見過禮後,一幫人予他放了行。


    指揮使站在高台上,回看了他一眼,語氣不善。


    “崔家如今是越發猖狂,連個侍衛,進出禦史台,尚如同出入自家,崔世子好盛的威望。”


    “指揮使,瞧您這話說的,崔家這世子乃是官家身邊的紅人,豈是你我能比的。”


    “哼。”


    對月尋得自家世子,和世子回話。


    李姑娘不見了。


    崔廷衍斂了神色,思索片刻後,同對月道。


    “回府。”


    崔廷衍料定李宴是脫身先出了禦史台,至於去了哪裏,不得而知,沒有再派人大張旗鼓地去找。


    如今盯他的人,耳目眾多,自酒樓墜毀那日算起,這卻是他頭一遭出門。


    眼下諸多事情,不經盤算,難以實行。


    驟然出府,領著李宴去禦史台,這也本不在他的計劃之內。


    車過中城街,過了夜市,進了靜巷的街口,對月坐在馬車前,手握長刀,同車夫並排對坐。


    夜靜,風聲凜,對月察覺出不對。


    待他反應過來之際,已有著黑衣的刺客持著劍飛來,不多時,他與那劍客打鬥開來,彈下了馬車,轉身回望,卻見自家世子的車架霎時四分五裂開來。


    就在他眼前爆破。


    對月心駭,怒喊:“世子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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