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李敞前世番外①
第258章:李敞前世番外①
李敞小的時候,他娘溫柔持家,他爹手腳勤快,一家三口的小日子過得有滋有味,吃穿不愁。
那天,很早就懂事的李敞正在地裏幹活,幹得正起勁呢,忽然聽到急促的腳步聲和焦急的呼喊,他看了片刻,又蹲著開始幹活。
然而才幹了兩下,就聽到有人在喊他,聲音由遠及近。
李敞再次站起身,看著來人笑著問喊他做什麽。
那人拉起李敞的手,也不管他手上沾滿了泥土,抬腳就往回跑,邊跑邊說:“你爹打柴的時候,被山裏的大貓追著掉下來了,現在人還沒醒,你快回家看看。”
李敞一聽,心跳沒來由的變得慌亂起來,咚咚咚的好像就在耳邊,他怔然一瞬,立刻甩開來人的手,抬腳就往家裏跑。
心裏隻有一個念頭,這不是真的,這不可能,明明早上吃飯的時候,還笑著和他說:今天打完柴,就去取獵物。
還問他:想吃什麽,就把東西留在家裏,剩下的拿去賣了。
越往下想,李敞越覺得他爹不可能出事,可能是剛剛那人給他開的一個玩笑。
絕對是!肯定是!
是以,他腳下的步伐跑得越來越快,越來越快。
然而等他看到家門的時候,心情並沒有轉好,因為為在家門口的人,在他出現的那一刻,都轉過頭來看他,眼神裏帶著憐憫。
就這樣,他在眾人的目光中,一路走向他爹娘睡得那間屋子。
他伸手握住尚且溫熱,記憶中那雙溫柔的大手,木愣愣的跪在床邊的腳踏板上,什麽都聽不見,隻盯著爹爹半邊血肉模糊的臉頰。
片刻後,好完脈的大夫轉身背起了藥箱,搖頭歎息著往外走:“哎~~準備後事吧!已經沒氣了。”
那會兒李敞雖然隻有十歲,對爹爹突然的死亡很傷心,但是他娘整日裏以淚洗麵,連床都下不了,便隻能李敞自己操辦,李佰春在旁邊幫忙。
那時李敞家裏還有些積蓄,所以李敞爹爹的葬禮辦的還算體麵。
然而,他爹好不容易下葬了,他娘卻思念過度,時不時的病發,家裏的銀錢也從有餘變成了有點花點。
李敞自此成為了家裏的頂梁柱。
農忙的時候,在家務農,農閑的時候,就到處找活幹。
甚至有時候白天在外忙了一天,小小的他吃完晚飯,還得背著足有他大半個頭高的背簍上山,憑著記憶,學著他爹爹平日裏演練給他看的手法,生疏的給獵物們下套。
起初,他不太熟練,手上被弄傷了好幾回,後麵多弄幾次後,慢慢就熟練了,獵的獵物也從無到有,從有一隻到好幾隻。
家裏入不敷出的情況也相對減少,日子好過多了,沒有他爹剛死沒多久,吃糠咽菜,吃了上頓沒下頓的時候。
隨後,在他學過木匠活計,碼頭搬麻袋,插秧怎樣能成活好後,農忙的季節到了。
他十五歲時,村裏鼎鼎有名的鄭財主家招長工,他覺得離家近,又能在閑暇時間看顧好自己家的稻穀,是個很不錯的,能掙錢的地方。
經裏正介紹,鄭財主二話沒說,就同意了李敞在他手裏幹活,並且還多劃給李敞兩畝地看顧,工錢比別人多兩文錢。
就這樣,李敞記著裏正的恩情,踏實的在鄭財主家幹了起來。
而這一年,也是他第一次見到鄭財主那個以金溪村容貌第一之稱的女兒。
那天,他彎著腰正將浮在水麵上的秧苗插進田裏,便聽到一陣嬌笑聲在不遠處響起。
他原本沒想抬頭的,但是那笑聲明媚嬌俏,不知怎麽的,就讓他站直了側頭看去。
這一看之下,他立刻呆住了。
不遠處站在田埂上的人兒,頭戴珠翠,身著明豔衣裳,手持一把花傘,嬰兒肥的臉上,笑靨如花,整個人都顯得生動靈氣,看著就像個小太陽一般。
彼時,李敞十五歲,鄭藍藍十歲。
而李敞再次見到鄭財主女兒的時候,他已經十八歲。
那時他扛著兩袋麻袋,放到岸邊放置的板車上,和一身明媚的鄭財主女兒擦肩而過。
鄭財主的女兒雖然不認識他,但是他卻一眼就看見了她,一眼就認出來,這是那個他之前見過的一麵的人。
因為在他這麽些年的生活裏,他的世界隻有黑白,從沒有這樣色彩濃烈的畫麵出現過。
等他把兩個麻袋放下,再次走回去的時候,下意識的尋找著那抹濃烈的色彩,卻沒能如願。
卻在進入船艙之際,聽到一聲嘟囔:“爹爹搞什麽嘛,明知道我要去逛街,還讓人家來這裏曬太陽,看一群人搬東西,太無聊了。”
接著,一道蒼老的聲音響起,李敞記得,那是跟在鄭財主身邊,名叫馬叔的人。
“小姐,老爺也是想給你找點事做啊!”
第二天,他娘突然咳嗽不止,連睡覺都成了問題,他連忙把他娘背到鎮上去醫治,大夫說要買當歸和人參,給他娘補補身子。
那當歸的價錢需要五兩銀子,人參需要十五兩,價錢昂貴,他卻不得不給他娘買。
他輾轉在村裏鄉裏處問了幾家,都說沒錢借,他隻好去了裏正家。
然而那錢不是一筆小數目,裏正家的也不夠,便讓李敞去鄭財主家借。
雖然鄭財主在村裏的名聲不太好,都說他摳門,但是等他把來意和處境一說,鄭財主盡然二話沒說就借錢給他了。
由此,李敞記住了他的第二個恩人,也知道了鄭財主的女兒,原來叫藍藍。
而他娘有了人參和當歸相互鞏固身體,身體好似好了許多,他也放心的去學別的手藝了。
第三次見到鄭藍藍的時候,李敞已經二十歲,別人家的娃都滿地跑了,而他的媳婦兒卻還是沒有音信。
原因無他,隻因他家現在不僅沒錢,還負債,關鍵他娘還是個病秧子,需要用錢的地方很多。
這次李敞也是在田間看到的鄭藍藍,和之前幾次不同,這次她的身邊站著一個男人。
李敞認識,那是村裏唯一的秀才李秋生,他人生的一副讀書人的模樣,性子也溫吞。
而站在他身邊的鄭藍藍,一席藕色常服,頭戴素色簪花,笑的時候還掩著嘴,幾年不見,儼然一副大家閨秀的姿態。
倆人舉止親昵,眉眼間帶著幾分羞澀。
李敞感歎,當年那個明媚嬌俏的小姑娘,居然也懂得了羞澀為何物。
他笑了笑,又轉過身繼續弄田地。
經年之後,再度回想起這一幕時,他隻恨自己沒能上前去說說話,及時阻止一切事情的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