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1、2更】 重回正軌的世界。……
第67章 【1、2更】 重回正軌的世界。……
幾乎所有人都在她說出這個名字的瞬間——
愣了下。
唐女士和李管家是茫然地在想謝雲庭是誰?
霍溪淮是麵色漸漸凝重,眼神甚至陰沉。
霍聿言都沒來得及留給自己大喜大悲大起大落的時間,就又被震驚了一下。
啊?
幕後黑手還真的是謝雲庭?
雖然之前已經猜到了有這個可能,並且也已經自行給那廝補充了犯罪動機,但這麽猝不及防地了解到真相,他還是覺得有些突然。
霍聿言抬頭茫然地看向樓上那個“沈雲棠”。
假貨被沈小姐嘲諷過後,好像話都不會說了,滿臉荒唐,握著扶手的手微微發抖。
什麽東西,什麽亂七八糟的。
太荒唐了,怎麽可能這樣。
沈之哲不是說他們都被瞞在鼓裏,是受操縱的角色嗎?不是說他會帶走這個新出現的沈雲棠,再也不讓她回來嗎?
為什麽他們會提前定下暗號?他們早就發現了不對?
還是這種荒唐到她都不敢置信的暗號。
她以前稍微管管霍聿言的私事,讓他多回家都會被他警告不要多管閑事。
這個沈雲棠是怎麽能這麽放肆?
憑什麽霍聿言要容忍她?明明她們長相如此相似,她甚至還沒有她作,憑什麽那個新出現的沈雲棠可以被縱容?
原主荒唐到覺得可笑了,她原本想笑一下,可就在沈雲棠摸完耳後那個發夾之後,她突然停了一下。
她感覺自己好像不受控製了。
隱約中,似乎有人透過自己的眼睛和下麵的人對視。
她好像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被控製的對話機器。
她感到一陣失控的錯愕和慌亂,驀地抓緊了欄杆。
唐女士和李管家趕緊離她遠了點,拉著霍溪淮迅速下樓。
現在他們形成了對峙之勢。
謝雲庭那邊被沈雲棠開放了世界權限,也就是她所說的“連線”。
他喉頭動了動,一眨不眨地看著屏幕。
霍聿言的目光漸漸有了實處。
他好像察覺到了。
有人在那個假貨背後看著他們。
他恍然了一下,逐漸開始想到更多的事情。
……是不是這個狗比,一直在通過這個假貨監視他?
這個猜想讓他毛骨悚然。
用人眼來做攝像頭,是什麽變態玩意兒才會有的構想。
他不怕看到什麽要打碼的不合適場麵嗎???
還是他根本沒把這個攝像機當人?
沈雲棠也不磨嘰,招了招手把大家都叫過來,盯著那個人形攝像頭,心平氣和地說:“簡單介紹一下背景吧,首先,我們所在的世界是謝雲庭那個世界的平行世界。我本來也是那個世界的人,謝雲庭是我親爹收養的已故朋友的兒子。”
“他為了防止我有自己的社交關係徹底脫離他,特地構思了這麽大一個局來暗算我。”
她歎息了一下,盯著樓上繼續道,“他太在乎現實世界的眼光,不敢在那邊有所動作,於是用一種手段把這個平行世界篡改了設定,送我進來曆劫。”
“我本該被離婚、被報複、流落街頭,在最淒慘的時候,他再來拯救我。”
一片寂靜中。
“但很可惜。”沈雲棠笑了一下,“你一次也沒贏過我。”
聽的人已經徹底、完全地呆了。
什麽什麽跟什麽,什麽玩意?有這麽離譜的劇情?啥?
本來這禁忌背德關係都已經夠震撼了,可居然還有人會特地修改一個世界來滿足自己的私欲?
他們還是被修改的那部分?
他們被當成了角色?
在場的人陷入了長久難言的震撼中。
不知道是該先為自己的遭遇震碎三觀,還是為了這個離譜的變態震碎三觀。
我了個大草,人家可是收養了你幾十年啊?你就這麽報答?
你把你自己的那點愛而不得的欲望看得比一個世界的人的命運都重要?
你問過人家意見嗎?你不知道人家不願意嗎?就你最深情就你最慘?別人背井離鄉莫名其妙來曆劫不慘?他們這些被迫被篡改命運的人不慘?
簡直荒謬到讓人震撼。
都是什麽邏輯啊?
憑什麽修改別人的命運來滿足你啊?他們不是人嗎?
沈之哲嗓子幹澀了良久。
他渾身隱晦地戰栗著,每一寸皮膚都感到墜入冰窟一般的寒冷。
他站在了沈雲棠的敵對麵。
或許從一開始設計這個世界的時候就該想到這一天的。
沈雲棠是不受控製的。
噬人者必被反噬。
霍聿言終於理清了思路了,從震撼裏回過神來。
他望著上麵,喃喃道:“你以前這日子過得可真不容易。”
沈雲棠點點頭,“我也覺得。”
“這廝藏得太深了,好可怕。”
“是啊,好可怕。”
沈之哲被他們逗哏捧哏似的對話激得額角繃起青筋。
良久,他終於能夠攥緊雙手,借著原主的身體,緩緩、嘶啞地開口了。
“為什麽總覺得他們是真實的人?”沈之哲慢慢說。
“他們能被我修改,已經不能算是完全真實存在了,我們這個世界是高於那個世界的維度的,你怎麽能確定他們以後不會再被修改——”
“你是覺得世界上像你這樣的變態很多嗎?”沈雲棠這個問題問得非常真摯。
沈之哲默了默。
半晌,他輕聲說:“棠棠,你要相信人性。”
這個係統落到任何人手上,都難以確保不會放縱自己的欲望。
誰能抵擋得住操縱一整個世界的誘惑。
人總有得不到的、缺損的東西。如果有機會讓一個世界來配合自己,當多年求而不得的一切就在眼前的時候,要怎麽才能拒絕。
他繼續沉靜勸導,“包括你身邊的霍聿言,如果能夠獲得這個機會,他會不動嗎?”
“如果不是你來得及時將他修改了回去,他就會順從自己內心的想法,繼續破壞下去,甚至想要摧毀這個世界。”
他聲音平淡:“人性如此,不要怪我。”
沈雲棠頓了頓。
片刻後,她沒忍住嗤笑了一下,讓沈之哲神色驀然收了收。
“你不知道吧?”她仰著頭說,“我根本沒找到修改角色的方法。”
“是他自己,把自己扭正過來的。”
沈之哲猛地一頓,神情漸漸不敢置信。
……
霍聿言有點跟不上他們的進度,這也才反應過來。
“你……你把他的技能搶了?”他有點懵地試探道。
沈雲棠理所當然地點點頭。
霍聿言:“……”
沈雲棠這作風何其土匪,何其囂張。
但她偏偏每次都這麽簡單粗暴地成功了,不得不說也是一種另類的成功學。
霍聿言想著想著心裏還有點別扭起來。
他又開始多想了。
如果那個世界才是她原本的世界……
那她回去了之後,為什麽還要回來?那才是她原本的家鄉啊。
他當然很想她回來。很想很想很想,想要她一直留在這裏,恨不得她天天在自己眼前晃,可那也不是他能強求她停留在不屬於她的地方的理由。
沈雲棠大可以不管他們這些人的。
她又不是罪魁禍首。
可她還是管了。她回來了。
如果她回來有原因。
那他會不會是其中一個。
……
霍聿言一下子說不出話了。
——還好他把自己扭轉過來了。
還好他發現了不對,他沒有一直被那個老狗比控製。
還好那猛然醒悟的一瞬間,讓沈雲棠現在可以理直氣壯地對峙謝雲庭。
……
沈小姐是護短的沈小姐。
現在他成為了她的短。
霍聿言的底氣一瞬間拔起萬丈高,豪情四射。
他有人撐腰了。
——“是的,不好意思,我正是自己不小心掙脫了控製。”霍聿言彬彬有禮中透著高傲,插話道,“雖然說將心比心,但希望有些變態還是不要把這個詞用在這種地方比較好。”
他看著謝雲庭的方向,繼續問:“人性如此?”
“是啊,人性如此。”他好像對此很讚同。
霍聿言頓了頓,驟然垮了表情,冷冰冰道:“可正因為我有人性,我也該有人的仁善和底線。”
“不是嗎煞筆?你沒有吧?”
整個霍宅都安靜下來。
半晌,還是沈雲棠出聲,像在隱隱憋著笑。
“對。”她輕輕說,“他沒有。”
她不用去想象那邊沈之哲的反應,就知道他此刻肯定保持著長久的沉默,一動不動地盯著屏幕,正在用最大的力氣扯動筋脈繃緊下頜,將渾身的陰戾掩住。
即便是在隻有自己一個人的地方,他也不會忘了保持住自己的形象。
許久,他才輕聲道:“你不回來了嗎,棠棠。”
沈雲棠挑了挑眉:“那不然我過來幹什麽?”
沈之哲顯而易見要被什麽情緒迅速地撐裂了。
他輕輕深吸了一口氣,說:“那卓玫呢?”
“你不管她了嗎?”
霍聿言呆了一下:“臥槽,你媽媽又是怎麽回事?他還綁架你媽媽威脅你?!”
“……算是。”
沈之哲的意思很明顯,她如果不回去,那卓玫可能就會麵臨一些不可想象的事情了。
沈雲棠覺得有點荒唐。
她沒想到沈之哲還可以壞到百尺竿頭更進一步。
她沉沉地看著他的方向。
“沈之哲。”沈雲棠是不加掩飾的失望,“你到底是怎麽長成這個樣子的?”
沈之哲像是被她這個問題問笑了一下。
他垂下眼去,輕聲說:“極致的角色一定有極致的成因。棠棠,這是我教你的。”
他第一次以謝雲庭的身份見她時,就在飛機上說過這句話。
他很小就沒有家人。在最狼狽的時候,沈雲棠指著他,要他陪她玩。
因此他可以從被沈父資助的遺孤成為他的養子。
他二十餘年的生命處處都寫滿了沈雲棠的名字。
小時候,她就要求他隻能陪她玩。
那麽他想要她隻屬於自己,有錯嗎。
——“你知道霍溪淮嗎。”
沈雲棠目光平靜。
旁邊的霍溪淮也猝不及防地怔了一下,抬起頭來。
“你經曆的所有他都經曆過。”
“所以在你的編排裏,他成為了全書最大的幕後黑手,你覺得他應該像你認為的那樣不留餘地地報複所有人對嗎?”
沈雲棠越說越冷靜,甚至覺得想笑,她抬著頭看向沈之哲,“可是霍溪淮通過正常的方式長大,也是一個正常的好人。”
“所有人脫離了你的控製都在變好,你哪來的資格替他們做決定?”
她聲音漸漸拔高:“你連自己的人生都掌控不了,有什麽資格替別人掌控人生?”
“你配嗎?”
一片寂靜中,霍溪淮呆呆地看著她,有點懵。
沈小姐是在……為他鳴不平?
她說他長成了一個好人。
衝破了原本的藩籬,脫離了創作者給他定下的軌跡,按照自己的設想去成為了現在的霍溪淮。
他的人生已經重新屬於自己了。
霍溪淮忽然有種恍如隔世之感。
從他重生回來,已經快要過去一年了。胡梅和繼兄沒有機會再纏著他,沈小姐換了個人,溫妍妍已經自身難保,連前世錯過的競賽也已經參加過,獲得了金牌。
他的人生,因為沈小姐的到來一點點地撥回正軌了。
霍溪淮再一次感受到沈雲棠對於這個世界而言的影響力。
她把一整個世界都漸漸盤活了起來。
霍溪淮眼眶有點濕潤。
沈之哲沉默了良久。
沈雲棠總是能找到他的死穴,踩住他的痛點。
在她眼裏,他甚至比不上霍溪淮這個配角。
沈之哲閉了閉眼,語氣依然柔和。
“我沒有任何可說的了。”他輕輕道,“回來,或者讓卓玫永遠停留在這裏。”
其他人的心都攥了起來。
唐女士雖然不太明白狀況,但也擔憂地看著她。
她兒媳婦好像在麵臨著一個很可怕的巨大選擇。
是放棄自己或者犧牲別人。
這是什麽狗血電視劇的發展,現代社會怎麽還會有人用這種事情來威脅?
可她對沈雲棠的了解隻告訴她。
沈雲棠會回去。
她是作、傲慢、嬌氣、脾氣差。
但她每次任性導向的總是正向的結果,強硬要求霍溪淮去學校,在家長會上跟人掐架,停車場裏暴揍顧嵐前夫,毫不客氣要求霍聿言賠償展位——
可最後的結果是什麽呢?霍聿言抓住內奸,顧嵐逃脫婚姻,霍溪淮重獲新生。
所有人如她所說,都在走向更好的生活。
霍聿言忽然警鈴大響,心慌意亂地拉住她的手臂,“沈雲棠,這——”
“沒事。”沈雲棠笑了笑。
沈之哲當然想不到。
卓玫教了她那麽多年製香,竟然是為了用在今天。
她送給她的那瓶香水裏,加入極大量的雪片蓮。整瓶香水裏,幾乎隻可以聞見這一種原料的味道。
沈雲棠一聞就聞出來了。
雪片蓮一般用來送給正浸泡在苦難之中的人。
它象征著複活,重新來過,重獲新生。
卓玫的每一個行為都是有意義的,她已經證實了。
重獲新生象征著什麽。
想到現在,她已經很明白了。
沈雲棠平靜道:“你可能要見丈母娘了。”
霍聿言一愣。
沈之哲眉頭微鎖,有些疑惑了起來。
卓玫還被他留在外麵的房間裏沒離開,沈之哲有些不妙,但一時想不到她會做什麽,心頭沉了起來。
沈雲棠轉回頭,對他說:“極致的角色有極致的成因,對。”
“但這個世界上大多數都是不極致的角色。”
“更多的都是普通的真實存在的人。”
“但再普通,活在這個世界上就是很了不起的事,你是永遠不會明白的,我也不會再試圖告訴你了。”
沈雲棠將耳後的發夾摘了下來。
原理其實很簡單。
她甚至不需要去研究怎麽修改角色,她隻需要知道怎麽將這個東西銷毀就行了。
既然要附身於實物,不能獨立存在的東西,毀掉它的棲所不就行了。
暴力破局還不簡單嗎?
她看著原主,也透過她的眼睛在看沈之哲。
她甚至能感受到他一瞬間洶湧而起的劇烈驚恐。
年代久遠的發夾盡管保護得還算好,但質地已經變脆了。
沈雲棠把它拿在手裏,輕飄飄的。
這麽簡單的事,居然周周轉轉了這麽久,想起來真是不可思議。
怎麽會有人把一個世界的開關放在一個舊發夾上呢。連此刻銷毀它都沒有成就感。
他目眥欲裂,“沈雲棠——”
“呆在你的世界繼續被目光捆綁吧。”沈雲棠冷笑了一下,把發夾扔在地上,拿起一旁的金屬裝飾品猛地一砸——!
臥槽!
霍聿言被嚇了一跳,這也太暴力了,他以後挨打可怎麽辦!
哐當的破碎聲後,所有人愣愣地看著地麵,好像也沒有什麽不同。
可等他們一抬頭,沈之哲的聲音已經沒有蹤跡,假貨也已經消失了。
就這麽一瞬間,兩個世界斷開了聯係。
……
沈之哲為了送她進來經曆劇情,特地把她和原主交換了角色身份。
所以她是這個世界的人,而原主不是。
沈雲棠猜對了。
操縱一切的東西被毀滅了,被操縱的一切就會重獲新生。
她隨手放下手裏的金屬底座,麵上表情甚至都沒變。
就這麽一下,都沒來得及出聲,沈之哲就永遠失去了和這個世界聯係的機會。
卓玫應該也已經回到了她該到的地方。
她抬了抬下巴,對霍聿言道:“掃掃地,迎接你丈母娘。”
沈雲棠好像隻是完成了一件吃飯喝水一樣簡單的事,臉上沒什麽表情地挨個吩咐下去。
“李管家,假貨用過的東西扔了,重新布置,我想換個色係。”
“紀良,餐具也扔了,重新構思晚上的菜譜。”
她走了一半,回過頭來:“唐女士,您歡迎一個和您愛好相同的親家來做客嗎?”
唐女士愣了好半天才呆呆點頭。
我去……
她兒媳婦一天天真是不走尋常路啊。
就這麽解決了?
果然暴力出奇跡。
她反應過來,趕緊跟她挽著手一起上樓,邊上樓邊聊:“親家叫卓玫是嗎?是不是特別漂亮?哎喲霍聿言他爸正好閑的沒事,這頓他做吧?”
“啊,把爺爺也請過來吧。”
“都好都好,我還沒見過我親家……”
“查爾斯大師應該也很久沒見她了。”
“幹脆大家一塊請吧,不然霍聿言他爸一天閑著是幹什麽的……”
“我還準備帶她去探個監……”
樓下的人沒有兩位女士那麽快的反應能力。
他們還沉浸在沈雲棠動手砸東西的場景裏,不能自拔。
好半晌,職業素養才喚醒了李管家,他一個激靈,說:“幹活了幹活了!”
他趕緊催著各位拆東西卸窗簾,忙不迭地開始了大掃除。
隨著窗簾卸下,霍聿言才發現外麵的天色已經不早了。
夕陽的光恰好漫在庭院裏,紅不紅紫不紫的,說不上好看,也說不上難看。
和他以往坐在這裏觀察到的一樣。
他是什麽時候覺得霍宅漂亮起來的?
是沈雲棠到來以後吧。
那漂亮的也不是院子,是坐在院子裏皺著眉喝茶的她。
霍聿言實在是想不出更優美的形容了,索性放棄。
他和霍溪淮兩個人帶著極其不真實的茫然並排站在這裏,看著其他人忙忙碌碌,和霍宅往日裏的狀態沒什麽兩樣,他們還是像兩個障礙物。
……
但已經不一樣了。
所有人被打亂多年的命運,終於和這個世界一起,重新回到了正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