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6
施念在情感上的表達向來是含蓄的, 在這點上,她不如關銘活得有底氣,她很小爸爸就離開了, 媽媽帶著她北上生活不容易, 她不願意惹媽媽生氣,很多時候情願把自己的情緒藏在心裏, 久而久之就成了這個內斂的性格,縱使內心早已波濤洶湧,依然不會表現出來,隻會自己慢慢消化。
在關銘麵前,她有自卑的一麵, 她沒有好的家世背景, 沒有清清白白的婚姻,她仰慕他,卻始終小心翼翼地將這份感情藏在骨髓裏,深怕多表露一分,她在他心中便會輕了一分, 縱使在一起這麽長時間, 她還是會給雙方留有空間, 不敢輕易把自己的心跡完完全全.裸.露給他看。
但是在今晚, 她徹底卸掉了心裏那道坎, 抱著他對他說了很多平時不會說的話,聽得關銘嘴角始終抿著笑,一到沒人的地方就將她直接打橫抱起。
古堡內的裝飾極盡人間奢華,精美的壁畫,厚重的橡木門,哥特式的窗戶, 神秘的塔樓,華麗的燭台,巨大的水晶燈,這一切都花了施念的眼,讓她越來越眩暈,如此浪漫的地方每一處都有著很不真實的童話氣息,而她的王抱著她一步步踏入高樓,回到他們的城堡,像在做夢一樣。
行李白天的時候關銘已經安排人事先送了過來,可是一路而來除了接待他們的幾位工作人員,施念並沒有看見其他人,關銘踏在橡木地板上,腳步聲回蕩在古堡內,幽寂得仿若整個古堡隻有他們兩人。
施念不禁感到有些奇怪,問道:“笙哥,這裏不會除了我們沒別人了吧?”
關銘打開他們那間巨大無比的臥房,直接將她抱了進去,入眼的是色彩豐富且厚重的壁毯,隨處可見的藝術品和精細的石柱雕塑,甚至連天花板的圖案都是十七世紀晚期風格的油畫,美得栩栩如生。
他將她放在華麗的地毯上,對她說:“這裏不對外開放住宿,古堡有將近一百年的曆史了,我們剛才來看到的主建築白天允許遊客參觀,那裏收藏的都是名貴的古董,明天我們可以去瞧瞧。”
施念依然關注那個問題:“既然這樣我們怎麽能進來住的?”
關銘告訴她:“我和古堡的主人曾經打過一些交道,我對他說自己事情沒辦好讓女友受了苦,得帶她住個好地方挽回點麵子,讓他為我破次例。”
施念了解關銘做事的魄力,笑著問他:“這次又花了什麽大代價才讓這位古堡主人破例的?”
“能博佳人一笑的代價都是小代價。”
“你這樣放在古代要成昏君的。”
關銘往歐式軟塌上一靠悠然回道:“我是沾滿銅臭的商,不是賢明高尚的君,君要臨天下,先社稷後人倫,而我這個商可以光明正大賺錢花在心愛的人身上。”
施念走過去,跨坐在他腿上環著他的脖子對他說:“君子愛財,取之有道,笙哥是良賈深藏若虛,有大胸懷、大格局、大境界的商。”
她一連三個“大”把關銘誇得笑了起來,捏著她的腰說道:“晚上的香檳不錯,能讓你醉成這樣。”
施念義正嚴辭地說自己沒醉,還要再喝點。
她很少會主動要酒喝,大概是昨晚的處境實在太慘,突然從困境到了仙境,人就飄了,關銘滿足她的小要求,給她找來了一瓶不錯的紅酒,施念躺在關銘的懷裏不願睡覺,興致很高,這是她第一次睡在一個古堡裏,感覺也太神奇了,稍微說話聲音大點還有回音。
如果不是和關銘在一起,也許她一輩子也不會體驗這麽多新鮮事,她覺得自己這輩子最大的幸運是跟了身邊這個男人,他前一天才帶她入地,第二天便能直接帶她上天,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充滿了刺激,好似整個人生都亮了起來。
施念對他說了不少情話,關銘十分懷疑她明天睡了一覺後是否還能記得自己今天到底說了什麽,不過他絲毫沒有打斷她的意思,心情愉悅地聽她訴說那些她從未對他說過的兒女情長。
施念便從他的思想高度誇到經商本事,再誇到樣貌身高,甚至連他的床上功夫都生動地誇讚了一番,簡直把他誇上了天。
關銘還是第一次看見施念徹底打開心扉的這一麵,臉上的笑就沒消失過,尋思著她是不是醉得厲害?
結果上半夜她還精力充沛,下半夜便鑽進他懷裏發起低燒來。
關銘多少有些懊惱,昨天在外麵睡了一夜,她本就身子寒,那麽低的溫度怕是著了涼,今天又帶著她瘋了一整天還喝了那麽多酒,女孩子的身體到底是經不起折騰的,關銘心疼得緊,一夜起來多少次,摸摸她的頭,把她拉到懷裏喂她水。
淩晨的時候,施念在關銘懷裏閉著眼不停囈語,他湊近了聽,就聽見她在說:“笙哥,帶我回鄴南城…”
關銘不知道她是不是在說夢話,想了想鄴南城是什麽地方,倒是知道鄴城是古代城池的名字,遺址在河北境內,他拿出手機上網查了一番,還真有鄴南城和鄴北城一說,而鄴南城的位置正好是現在的寧市,關銘收起手機,想著也許她想回寧市的湖邊小樓了,人生病的時候會想家,或許在她心裏把那裏當家了。
他低下頭輕輕吻著她纖長的脖頸對她說:“知道了,去和老同學碰個麵笙哥就帶你回家。”
說著他又細細地吻了起來,她嚶嚀地哼了一聲,關銘有了感覺,但不忍心折騰病著的她,隻能輕拍著她入睡。
發燒中的人夢特多,睡不安穩,加上又是陌生的環境,施念每隔半個小時就會動一下,關銘一隻手被她枕著,另一隻手在她背後,他閉著眼,懷中的人動了,他就輕拍兩下,這樣哄了她一整晚,到天蒙蒙亮的時候她才完全睡熟了。
第二天雖然施念的燒退了,但人依然是沒有精神的,身子軟綿綿,吃東西也沒什麽胃口,所以關銘取消了前往蒙大拿州的航班,打算讓她再在這裏休息一天。
白天光線清晰後,施念才發現古堡的陽台可以瞭望整片海際線,風景太絕了,灰色雕刻的陽台外牆爬滿了藤蔓,而她置身在這似乎在愛爾蘭老電影裏出現過的畫麵中,仿若自己也變成了一個中世紀的姑娘。
關銘出來叮囑了她一句:“別站時間長再吹了風。”
她靠在他懷中對他說:“我昨晚做了一個夢,夢裏我也站在一個陽台上,不是這種歐式的城堡,而是我們古建築裏的那種小閣樓,那應該叫什麽?古時候不叫陽台,我記得叫‘美人靠’是嗎?我站在那望著你,你是古代人的打扮,騎著大黑馬,樓下好多人為你送行,好像你要去什麽很遠的地方,身後押送箱子的隊伍排了整條街,可威風了。”
關銘沉默地聽著:“然後呢?”
“然後你突然瞧上來,我嚇得躲了起來。”
“為什麽要躲?”
“不知道,夢裏的事情我怎麽知道呢,但我知道我是舍不得你走的,笙哥,你穿古裝一定很帥。”
關銘盯著她,半晌,忽然想起什麽問道:“你聽過鄴南城嗎?”
施念有些詫異地回頭望著他:“沒有,那是什麽地方?”
關銘笑道:“沒什麽。”
他們在古堡多待了一天,所以比原定的計劃趕到蒙大拿州還要遲些,薑琨以為他們會早幾天到,早把地址發給他們了,沒有住在滑雪場附近的度假屋,由於他們人多度假屋不夠住,一幫人幹脆包了山頂的豪宅,五戶挨著,攜家帶口可以住幾十人。
結果等關銘帶施念趕到Shiwn的時候,這些人白天全都出行了,關銘幹脆也沒聯係薑琨,免得他們知道自己來了再急忙趕回來,便帶著施念先安頓了進去。
豪宅設施還挺齊全,後院有一方天然溫泉,施念前兩天受了涼,關銘建議她正好可以泡一泡溫泉驅驅身體裏的寒氣,待會晚上吃東西就有胃口了。
這會別墅裏沒人,施念收拾好衣服,便裹著浴袍來到後院,將浴袍放在旁邊的石塊上走入溫泉池中,身子沒了下去,又用毛巾蓋住身前,暖暖的水溫特舒服,讓她想起了上次在福岡。
關銘在房間裏衝完澡下樓來看她,翠竹環繞間,那柔軟的身段隱沒在寥寥煙霧之中,泛著瑩白的色澤,似真似幻,美如畫。
關銘幾步走過去,施念睫毛上沾了水汽,就連鼻子上也都是水珠,巴掌大的鵝蛋臉倒是透出誘人的紅暈,看得關銘目光灼熱。
他故意彎下腰去拉她身前的毛巾:“看看。”
施念緊緊拽住:“不給看。”
關銘沒有鬆手,笑著說:“那你可拽好了。”
施念趕忙將毛巾裹在身上護著,關銘拽住她的毛巾一角,往後一拉,連同她整個人都拉到了麵前落入他的手中。
毛巾漂浮在水麵,身後人還是得了逞,施念軟倒在他臂彎間,他已經開始不規矩起來,她嗔道:“在外麵呢,你就耍牛.氓了。”
關銘親吻著她柔滑的肩膀對她說:“君子色而不淫,風流而不下.流,就算下.流,也隻對你。”
施念如今在他的調.教下已經很敏感了,稍微被他撩撥幾下已經呼吸紊亂,卻在這時聽見有人說話:“應該沒出去吧,剛到肯定在哪休息,到後麵找找。”
說著腳步聲已經逼近,施念心裏一驚,關銘反應很快,扯過漂在水麵的毛巾就將她該擋的地方遮住了,幾乎就在同時,薑琨和一個短發女人沿著邊院走了出來。
雖然該遮的部位被關銘及時擋了起來,可施念線條優美的雙腿和肩膀以上雪藕般的肌膚全都露在外麵,當來人猛然看見如此謫仙般的美人出水芙蓉的一麵時全都怔住了。
關銘回頭瞪了薑琨一眼,薑琨立馬轉過身丟下句:“我先去前麵。”說完一步都沒敢停留。
倒是那個短發女人,穿著一身幹練的滑雪服,站著沒動,目光筆直地盯著他們。
關銘將石頭上的浴袍扯了過來,用身子替施念擋著,將她撈出水麵裹了起來,直接連人打橫抱起轉身朝屋內走去,沒有再回頭看一眼。
施念冷得躲在關銘懷裏,順著他的肩膀望向站在後院一角的女人,那個女人也在看著她,四目相對間,落花流水,新竹已成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