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43章


  他們吃了熱狗, 又喝了飲料,看了場街頭表演,還到聖誕集市逛了逛,下午的時候關銘帶施念去了serendipity 3餐廳, 這家傳說中隻接待有錢人的餐廳, 《每日郵報》報道過, 這裏擁有全球最貴的三明治和漢堡, 曾經單個漢堡售價要將近兩千美金。


  不過還沒進去施念就被門口那排隊的壯觀隊伍嚇退了, 她拽了下關銘問他:“確定要排嗎?”


  關銘對她比了個“噓”的手勢, 然後拉著她的手走到另一邊, 不一會一個服務生出來接待了他們, 直接將他們領到了二樓的角落, 雖然裏麵人依然很多, 好多人衝著碧昂斯最愛的三明治和《緣分天注定》這部電影來打卡的,好在他們擁有了一處隻屬於他們的小天地。


  關銘讓她嚐嚐這裏的冷凍熱巧克力, 入口後施念望著他差點感動得兩眼冒星,她記得這個味道, 很多年前在舊金山吃的也是這個味道, 雖然讓她說是說不出來,可味蕾連著記憶,仿佛突然就開啟了那段懵懂的回憶。


  她沒想到上午看電影的時候隨口說了一句,關銘真能在紐約給她找到幾乎一樣的味道。


  她挪了挪凳子往關銘身邊靠去,撐著下巴認真地對他說:“笙哥,你不能這樣,真的,這樣你走了以後我一個人會過不下去的。”


  關銘捏了下她的下巴,深邃的眼眸含著光掠進她的眼裏:“那跟笙哥走。”


  有那麽兩秒, 施念感覺自己的心髒溺進了他的瞳孔裏,她差點就頭腦發熱答應了他,哪怕天涯海角,刀山火海,她都想跟他走,可最終理智戰勝了這股無法抑製的衝動,她隻是收回下巴笑了笑。


  這是一整天下來他們唯一一次提起兩人的未來,隻是似乎都在試探,又不約而同繞過了這個話題。


  傍晚的時候他們從中央公園出來,有車來接他們,施念才發現吳法坐在副駕駛,想來他是和關銘一起來的,隻不過這兩天沒有出現打擾他們。


  施念送關銘去機場,下車時關銘鬆開施念的手一小會,她的手又變涼了,這次他們找了一處地方坐了下來,關銘攥過她的手搖了搖頭握在掌心替她搓揉著,突然提起:“我以前給你的那張卡,有看過裏麵的錢嗎?”


  “之前有看過。”


  那是她出國讀書前關銘塞給她的,剛來紐約的時候她的確看過,裏麵有一百萬美金,她在頭兩年的時候動過裏麵的錢,她不知道關銘當初和東城是怎麽談的,總之她從東城離開後,那邊就沒有再和她聯係過,關於她出國的費用似乎都是關銘承擔的。


  那時候她要打入一些交際圈,學習材料費也很貴,租房生活都需要用錢,所以後來她發現隔一段時間卡裏就會打入一筆錢,總之一直沒有空過,始終維持那個數。


  關銘對她說道:“應該有一段時間沒看過了吧?”


  施念的確有半年沒看過那張卡了,第二年下半年時她開始實習,慢慢有了些賺錢渠道後,她會把掙得錢再存進去,包括後來工作後掙了錢也一直這樣,她當時就是想,如果以後關銘在國內成了家,或者他們的生活不再有交集,她得把這筆錢填上後將卡還給他,不能欠著他這麽大的人情。


  所以半年前在卡上的錢填上後,她就沒再看過。


  關銘拍了拍她的手背對她說:“回去後抽空看看,你接下來的那些籌劃需要用到錢,以後不要再跟笙哥客氣了,我給你的,你就拿著,要學會利用手邊能碰到的一切資源,讓自己的步子邁得更大,更何況笙哥不是外人,你在走的也不是你自己的路,是我們共同的路,如果能用錢來縮短我們之間的距離,那就盡管去用。”


  施念低著頭,不遠處是即將辦理托運的乘客們,吵雜的交談聲,不時還有行李滾輪劃過地麵的響聲交織在一起。


  可身邊男人獨一無二的聲音卻落在她的心間,昨晚那麽意,亂,情,迷的時刻,她以為他根本沒有在聽她說話,可到這一刻她才知道他聽進去了,關於她要做的事,她接下來的規劃他全聽進去了,不僅聽進去了,還給了她最大的支持。


  施念心尖發酸,反手拉住他,關銘抬起她的手放在唇邊吻了又吻對她說:“我走後,國內的新聞你就別看了,別人傳什麽消息也別聽,我剛接手家裏生意,有些老的合作商不一定對我忠心,笙哥現在處境不算太好,內憂外患的,保不齊會有些人趁亂搞事情,我們隔得遠,那些消息你真假難辨,理了也鬧心。”


  施念抬頭望著他,眼裏寫滿了擔憂,關銘在生意場上向來應對自如,能對她說出這些話,施念心裏隱隱有種感覺,關銘此次回國恐怕麵對的局勢不會那麽簡單,西城生意盤子那麽大,其中各方勢力肯定會想在關銘接手之際蠢蠢欲動,現在和東城那邊又在僵持中,加上他自己做了這麽多年生意,外麵或多或少會有些人暗中對他虎視眈眈,施念光想想就頭大了。


  她憂心地問出口:“可是讓我不去理會那些消息,我連你過得好不好都不知道了。”


  關銘笑著將她摟到懷裏,聲音前所未有的柔情:“聽笙哥的話,最多一年,我把我們以後的路鋪好。”


  施念紅著眼睛點點頭。


  送他進安檢的時候,施念站在外麵看著他的背影,從前隻在電視中見過這種場景,戀人之間跨越大洋彼岸的不舍,總覺得這種事多少是有些矯情的,可真落在自己身上才知道,分別時的那一刻,真的連眼睛都舍不得眨,想記住他的背影,他的輪廓,他所有的樣子。


  關銘似乎察覺到她迫切的眼神,忽然停下腳步回過身,遙遙相望的那一刻施念特別想哭,剛才他們在休息區說了那麽多話,好幾次她鼻尖泛酸都忍住了,可就是在關銘回過身時,她瞬間熱淚盈眶。


  他伸開手臂對她招了招:“過來。”


  施念抬手抹掉眼淚就朝他跑了過去一頭栽進他懷裏,關銘將她整個人都抱了起來揉進胸膛,然後直接繞過還在排隊的人群,將她拉到柱子後麵低頭捧起她的臉直接吻了上去,施念感覺五髒六腑都被他激烈的吻調動著,起起伏伏。


  他溫熱的唇舌仿佛將她整個靈魂都占有著,她閉上眼攀著他的肩膀,眼角的淚滑落下來,感覺到他突然鬆開了自己,發絲間有什麽落下,她迷朦地望著他,聽見他對自己說:“過幾天就是聖誕了,這是今年的聖誕禮物,我走了。”


  嘴上說著要走了,可又忍不住將施念拉進懷裏吻了又吻,他們像無數熱戀情侶一樣難舍難分,隻是這件事發生在關銘自己身上,讓他多少有些意外的,他走前用拇指輕觸了下她柔軟的唇對她說:“沒哪個女人有本事讓我這樣惦記著,真要命。”


  他笑了下,將外套衣領立了起來,轉身沒入人群中。


  關銘走後,施念站在原地愣了很久都沒有挪動過,她唇上還殘留著他的溫度,仿佛人還是在他懷中,可那道身影卻真真切切地消失了。


  半晌過後,她才後知後覺地摸了摸頭發,摸到一枚發夾,她將發夾取了下來,是那次在東郊別墅,關銘臨走前從她頭上拿走的。


  施念想到剛才關銘對她說,這是她今年的聖誕禮物,既然這樣,她總覺得似乎有些蹊蹺的。


  她揉了揉眼睛,將發夾拿到燈光下仔細觀察著,乍一看的確和她原來的發夾沒有任何區別,可施念突然留意到一個很小的細節,她原來那個發夾在靠近反麵的邊角處,有一顆很小的莫桑鑽在鑲嵌的時候是有些歪的,而現在這顆卻是正的。


  於是她觀察了一下切工,莫桑石特有的雙折射消失了,火彩也完全不一樣,她立馬拿出手機給關銘發了一條信息:笙哥,不要告訴我你把發夾上的莫桑石全部換成真鑽了?


  關銘很快回了信息:我的女孩得擁有最好的東西。


  施念一手拿著沉甸甸的發夾,一手拿著手機,因為突然知道手上這隻發夾的價值,人是懵的。


  手機響了,關銘又發來一條:求婚不都是要拿鑽石嗎,我現在一身事,暫時還沒有那個資格跟你求婚,你看這麽多鑽石能先把你定下來嗎?

  施念呆呆地盯著短信,哭得一塌糊塗,信息輸入了好幾次,斷斷續續,還沒發出去,關銘又發來了一張照片,是他坐在vip候機室的沙發上拍的,麵前是一杯咖啡,他坐得筆直,臉上含著淡淡的笑看著鏡頭,附加一條信息:這張還可以吧?


  施念臉上還掛著淚,突然就笑了出來,她都能想象關銘讓吳法幫他拍照時的畫麵,她把照片放大,看見關銘眼裏的柔情,仿佛隻是在看著她。


  , 照片收下了,今天忘了合照(哭唧唧,jpg)。


  , 下次,要登機了。


  , 一路平安,笙哥。


  ……


  “下次”,在那幾年裏,施念總感覺這兩個字是支撐著她不斷前行的動力,每次和笙哥分別,她都如此期待著他口中的“下次”。


  她不知道他們之間還有多少個“下次”,可她清楚每一個“下次”都是她邁向他的階梯,就如關銘臨走時所說,她要學會利用手邊能碰到的一切資源,讓自己的步子邁得更大,讓“下次”變成“這次”。


  在關銘走後的一段時間裏,施念的確還聽說了一些關於他的傳言,似乎都不太好,有說他名下大量資金轉移到境外,也有說他利用在海外的基金會洗,錢,一開始隻是一些流言蜚語。


  本來關銘做生意還算低調,但是接手關泰集團後,他成了這個利益集團有史以來最年輕的接班人,又是西城如今的掌權人,一時間各路焦點紛紛落在他身上。


  所謂高處不勝寒,沒多久那些流言蜚語就變成了新聞,說是有人統計他近年來在海外市場的投資已經高達千億資金,吸著國人的血到海外發展事業。


  甭管他之前有過多少積極正麵的影響,一旦這種事情發酵起來,絕大多數老百姓最先想到的就是吃人血饅頭的資本家,甚至還有人說他賺夠錢了就會攜款跑路。


  施念看到這些言論是氣得一天都吃不下飯,她太了解關銘了,哪怕別人說他人品不好,說他是個無賴,說他做的事情統統上不了台麵,他都不會動怒。


  可說他吃著人血饅頭,說他會賺著國人的錢到海外瀟灑,這些言論會像一把把血淋淋的刀子插入他的心髒。


  當年在船上,關銘對她說的每一個字她都能記得,他親口對她說過“外麵人都說我是個唯利是圖的投機者,我承認,但前提是,我是個中國人。”


  乘風破浪的小寡婦 第42節

  他會因為日本人辱華的一句話就大打出手,會因為國內轉型的黃金二十年,放棄在海外前途無量的發展,用他生命中最寶貴的八年時間頂著所有人的輕視曲解,一意孤行踏上那條先驅的道路,用大量資金和精力將技術引進,投入新型研發。


  他完全可以繼續賺他的快錢,他知道怎麽才能賺到更多的錢,他已經很有錢了,為什麽還要用這麽多的錢,花這麽大的精力去做這件事?

  因為他始終知道自己的根在哪,他一直在用自己的力量去改變著什麽。


  當施念看見那條新聞下無數的謾罵時,她氣得渾身發抖,卻無能為力。


  在這些流言蜚語傳出來沒多久,她就聽說關銘和關穗歲將在同年的五月份完成訂婚。


  縱使關銘走前告訴過她,什麽新聞都別信,什麽流言都別管,但真當聽見這個消息時,施念還是無法淡定,那段時間,她隻能逼著自己不去登陸國內網站,不去看國內的社交媒體,將所有的心思一股腦地全部投入工作中。


  在很長一段時間裏,施念都是靠著這股信念,靠著她對關銘的信任,才能坦然麵對國內發生的一切。


  到後來,她聽了笙哥的話,在那之後她徹徹底底屏蔽掉了關於國內的所有消息,仿佛突然就將那個遙遠的東方國度隔離在另外一個世界,隻有這樣她才能不去打擾關銘,才能繼續專心走腳下的路。


  年後施念的生活發生了不小的變化,從身邊的人來說,顧央回新加坡後就沒有再過來了,她打電話告訴施念,這次回去後爸爸身體檢查出了些問題,父母年齡都大了,她想留在他們身邊。


  而alexis也終於決定和她的親梅竹馬回威斯康星州結婚了,她男友等了她很多年,隻是alexis始終放不下紐約這裏的工作,這次是下定決心離開mj,施念問她回去後有什麽打算,她說結婚後可能會先要個孩子,但是以後可不想成為家庭主婦,還是想幹這行,順其自然吧。


  所以本來三個女孩的出租屋一下子就空了,隻剩下施念一個。


  而靳博楠自從聖誕前夕來找過她後,也慢慢淡出了施念的生活,有很長時間都沒再聯係過。


  第二年的春天是施念在rcm的高光時刻,她無論從全年的出款能力還有市場反響來看,都有了質的飛躍。


  在有一次施念和一位她很熟悉的打版師聊天時,那人誇讚道:“你現在對rcm的品牌界定越來越清晰了,任何一個老板都會喜歡你這種可以創造巨大利潤的設計師。”


  這句話讓施念失眠了一整晚,第二天她便做了一個有史以來人生中最重大的決定。


  作者有話要說:  突然想起來昨天笙哥和念兒約會的滑冰場是川建國同誌搞的,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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