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大結局
第84章、大結局
在確認定國公安然無恙後塗幼安和謝無妄立刻馬不停蹄地往家中趕去, 若不是謝無妄一直扶著塗幼安,恐怕在看見崔夫人的那一刻塗幼安已經因為腿軟跌倒在地了。
“快讓娘親看看!”崔夫人丟下手中的長劍徑直往塗幼安的方向跑來,毫無顧忌且大大咧咧的動作看得謝無妄心下一緊, 而跟在崔夫人身後的婢女更是一臉緊張,隻是剛伸出手試圖去扶崔夫人就被躲過。
這要是絆一跤那可真的是要出大事。
謝無妄看見這個情景也不由得緊張起來, 眼神一直盯著崔夫人的腳下,說出來的話也結結巴巴:“嶽母,注、注意安全……”
塗幼安自然不知道崔夫人懷有身孕這件事情, 聽見這話也隻當謝無妄在安撫情緒略顯激動的崔夫人,偏偏崔夫人似乎也忘記了自己懷有身孕這件事情, 在上上下下地將塗幼安仔細檢查完後直接抬起手將塗幼安摟住不放,情緒波動太大幾乎已經是快要哭出來的狀態。
“夫人!千萬要小心一點!”跟著跑來的嬤嬤連忙將塗幼安從崔夫人的懷裏輕輕扯出來,臉上也滿是不好意思, 歎了口氣道, “姑娘看起來好像還不知道——夫人眼下正有身孕,這種大幅度的動作還是盡量避免比較好……”
“尤其是碰到腹部這種……”
“……啊?”
被拉開的塗幼安頓時愣住, 甚至連動作都保持著被分開後的姿勢。
“……懷、懷有身孕?”
嬤嬤認真地點了點頭,將崔夫人身上的披風攏了攏後才回道:“隻是還未到三個月, 所以也並未對外公布,本想著等姑娘回來後便告知此事, 沒想到中途會出了這種岔子。”
崔夫人拉過塗幼安的手放在自己掌心揉捏, 隨後摸著塗幼安的頭發道:“不過好在現在已經平安無事了, 看見你平安娘親也能放心了。”
她本就對女兒多有虧欠, 若是真的有事……
崔夫人不敢繼續往下想。
雖然崔夫人看起來與往常沒有什麽不用,可得知這件事情的塗幼安卻不由自主地變得束手束腳起來, 不僅小心翼翼地攙扶著崔夫人, 注意力也都在腳下的路上, 就連過個門檻都緊張到冒汗。
當年崔夫人懷塗星越的時候塗幼安正獨自一人留在燕京,所以正好錯過崔夫人懷孕和生產的時候,第一次經曆這些的人自然看什麽都覺得擔憂。
想到這裏塗幼安麵帶埋怨地看了謝無妄一眼:“子晏你既然早就知道了為什麽不和我說啊,全家居然就剩下我不知道這個事情……”
謝無妄有些心虛地摸了摸鼻子,亦步亦趨地跟在塗幼安身後解釋道:“一開始是沒想起來所以忘記和你說這件事情,後來是想起來了又害怕你擔心過度所以就沒說……”
塗幼安鼓著臉瞪了謝無妄一眼,氣哼哼的模樣看起來像臉頰鼓鼓的狸貓。
而看見塗幼安生氣的謝無妄卻心情更好,雖然沒有低聲下氣地去哄塗幼安,但眼底的寵溺和動作間的照拂卻無法遮掩。
崔夫人見小夫妻兩個人關係依舊如常也暗暗鬆了口氣。
雖說崔夫人一直覺得自己的眼光不會有錯,但發生這種事情心下還是止不住地擔心。
以他們的家世便是真的與謝無妄和離塗幼安也不愁嫁不出去,但像謝無妄這般妥帖還忠心的男子可就不好再找了,更何況謝無妄一看便是情根深種。
能和相愛之人共度餘生到底要更幸福一些。
三人一起回到廳堂閑聊了幾句,但謝無妄還沒捂熱凳子就被匆匆趕來的士兵喊走,塗幼安在沉思片刻後決定於謝無妄同去。
也不是想要湊熱鬧。
她隻是想要看看這個故事的結局究竟如何。
崔夫人和謝無妄聽見塗幼安的話後皆是一愣,但也並未阻止,隻是在塗幼安離開前崔夫人還是忍不住將塗幼安喊住,神情中也帶著幾分小心翼翼:“綏綏,你這些日子……”
說到這裏崔夫人又覺得沒有繼續追問的必要,笑著道:“算了,不說這些了……你可有想吃的東西?我去叫人準備一些吃食過來,待你們回家就可以——”
“我這幾日過得不算太好,但也沒有太差。”塗幼安知道崔夫人在擔心什麽,與其看著對方為這種事情擔心不如直接說出來,“若不是因為爹爹的背景和兵權,恐怕肅王也不會對我這般客氣。”
“我這也算是憑借著運氣和家世逃過一劫吧。”
塗幼安說得坦然,望向遠處的眼眸也依舊清澈,崔夫人靜靜地看著塗幼安與謝無妄並肩離開的身影,片刻後勾起唇角,聲音裏滿是柔和:“那就好。”
*
貴妃依舊穿著自己那身最華麗的宮裝,她跪趴在地上強撐著讓自己的姿態看起來不會太過狼狽,可鬢邊淩亂的發絲卻因為不斷冒出的冷汗貼在臉頰兩側。
已經清醒過來的皇帝按著自己的太陽穴努力讓自己保持清醒,身體的不適和被家人背叛的煩躁交纏在一起,他不耐地吐出一口氣,爾後開口道:“去將肅王帶過來。”
定國公與蘇丞相分別站在兩側,皇後也坐在一旁端著茶杯沉默不語,而端王與其他幾位皇子也站在皇後身後垂著頭默不作聲。
屋內的安靜更是凸顯了氣氛的凝重。
塗幼安與謝無妄趕來時正好在殿外看見了被士兵壓著前來的肅王,兩個人對視一眼後塗幼安率先邁出一步走入殿內,身後也傳來了肅王似有似無的輕笑聲。
“成王敗寇啊……”
定國公看見他們二人一同前來也毫不意外,偏了偏頭示意兩個人站到自己身後。
無論是長相還是性格,肅王都是與皇帝最相似的那個人,可此刻看著被自己一手帶大的兒子皇帝卻隻覺得對方陌生的像是從未見過的生人。
“這件事情,你謀劃了多久?”
跪趴在地上的貴妃在聽見這句話後猛地抬頭看向皇帝,壓著聲線中的顫抖辯解道:“陛下,昱歸是什麽樣的孩子您應該比我更清楚才是!”
“他之所以會走到這一步都是因為受我指使,都是因為聽信了我的讒言,若不是因為收我蠱惑昱歸根本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所有的錯都在我一人,請陛下念在這麽多年的情分上放過昱歸!”
皇後本想說話,可在看見皇帝眼眸中的黑沉後還是格外識趣地選擇將話語咽回肚子裏。
何必去惹皇帝不喜,這麽大的事情多的是人與自己想法相同呢。
果不其然,蘇丞相聽見這句後後飛速地皺了下眉,抬起手向皇帝行禮,爾後看向貴妃道:“肅王已是二十多歲的成年男子,手握兵權戰功累累,若他真是像貴妃口中那般昏庸無能,那之前的那些功勳又是如何積累下來的呢?”
貴妃狠狠地瞪了眼蘇丞相,爾後咬著牙道:“妾知道自己已是罪無可恕,可是昱歸不同,他是陛下親手帶大的孩子,陛下應該最了解他——”
“是嗎?可朕倒是覺得自己一點都不了解他呢。”皇帝終於開口,他神色平靜,好像之前的憤懣都已經徹底消散,“朕從來沒有教過自己的兒子要當亂臣賊子,也未曾教授他欺辱女子將百姓視為無物。”
“都是妾沒有教好昱歸,都是妾——”此時的貴妃再也顧不得自己的姿態儀容,她任由淚水浸濕麵頰,跌跌撞撞地往皇帝的方向爬去。
皇帝抬眸看向垂著頭不發一語的肅王。
不久前似乎也出現過類似的場景,那時的肅王意氣風發還敢直接與自己頂嘴沒想到時過境遷也不過轉瞬。
“或許朕也有錯。”皇帝的聲音放得極輕,黑眸似乎藏著些許說不清的情緒。
聽見這句話的蘇丞相與定國公皆是心下一驚,兩個人對視一眼後立刻看向皇帝,剛行完禮準備開口時卻見皇帝撐著座椅上的扶手站了起來。
“可朕不僅是你的父親,朕還要對這江山負責。”皇帝背過身去不願再看跪在地上的貴妃與肅王,“朕要給那些無辜死去的百姓與將士一個交代。”
聽見這話的定國公與蘇丞相再次對視一眼,爾後兩人十分默契地退回自己的位置不再多言。
“肅王沈昱歸,暴戾恣睢、殘害百姓,為一己私欲與英國公勾結意圖謀反。”皇帝的掌心不由自主地握成拳,呼吸聲也多了幾分顫抖,“將肅王與英國公即刻打入死牢,擇日……問斬!”
“貴妃褫奪封號降為庶人,遷居冷宮永生不得離開。”
在場眾人聽見這話皆是一愣,似乎沒有想到皇帝這次真的能幹淨利索地做到如此地步。
貴妃聽見這句話後更是露出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樣,她拽著裙子爬到皇帝腳下,滿臉淚水地揪住皇帝的衣擺道:“陛下!陛下——您不能這樣對我,我隻有昱歸這一個兒子,您是知道的,您是知道的啊!”
當年為了追隨皇帝征戰貴妃早就傷了根本無法生育,皇帝自然比誰都清楚這個事情。
皇帝有些不忍地閉上眼睛,但耳邊依舊充斥著貴妃的哭喊:“是妾錯了……都是妾的問題,求求陛下不要這樣對待臣妾,都是妾的問題,您要殺要剮衝著妾來吧!”
眼看著皇帝就要產生動搖,皇後終於站起身道:“既如此,那就先將貴妃妹妹帶下去好好休息吧。”
皇後知道貴妃與皇帝之間的情誼有多深厚,也知道這份情誼遠不是她能比得上的。
可過程是什麽都不重要,她隻看結局。
當年她的兒子因為貴妃下毒而死,現在也不過是一報還一報罷了。
“賤人!你這個賤人!”沒有得到回應又被皇後刺激到的貴妃終於徹底撕下了偽裝,看向皇後的眼神裏也滿是怨毒,“若不是你我怎麽會淪落至此!”
“我當年就應該讓你和端王一塊下地獄去見那個短命鬼瑞王!”
本來還有所難過的皇帝在聽見這句話後有些頭疼地蹙起眉頭。
“不必再說,將人帶下去吧。”
他此生所欠之人良多,便是再多幾個也沒什麽。
定國公看著皇帝一夜之間冒出的白發心下也有些難過。
沒有哪個父母願意看見這一幕。
肅王從頭至尾都沒有說過一句話,直到被人壓著走到門口時他突然停下腳步道:“父親。”
皇帝的身軀猛地一僵。
“成王敗寇,今天這個結局本就是敗者應得的。”肅王看著殿外的藍天,笑了笑道,“婉蓉不過是受我脅迫才做了這些事情,於家此事過後定然也會受到懲處,但她早已與我和離,而且我與她就這一個女兒,還望父親莫要趕盡殺絕,放她們母女一馬。”
塗幼安有些震驚地看向肅王。
或許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但肅王能說出這番話還是超出塗幼安的預想。
肅王也在此時回銥嬅眸看向塗幼安,黑眸中閃過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片刻後他轉過頭,輕笑著道:“幼安妹妹,長風是匹好馬,以後就送給你了。”
貴妃的哭罵聲終於戛然而止,她麵如死灰般看著肅王離開的身影。
好像,真的都結束了。
皇帝的身子還沒有立刻恢複過來,但為了麻痹自己他還是將諸位大臣喊到寢殿內安排善後事宜。
群龍無首的西北軍交予定國公身邊的副將嚴將軍率領,那些無辜死去的士兵也都按照慣例對其家人進行補貼,肅王最後說的那番話皇帝聽了進去,他並未株連九族,除卻主謀之外其餘人也都按照參與程度的高低論批責罰。
而臨時反水的區一算是將功補過,雖然逃過了死罪但之前得到的職位也都被一一撤封。
至於鹿川的事情還需重新整理後才能向外公開,皇帝自覺虧欠所以也十分重視這件事情,除了基本的封賞之外還私自補貼了許多東西,鹿川一開始拒絕了封賜的官職,但最後還是在塗幼安麽的勸解下接受了這個閑散的官位。
“好歹也是大梁第一位女官,就算是個掛名閑職也定然會對大家有所影響,說不定百年之後女子也可以像男子一樣參與朝政了呢!”
鹿川確實對彎彎繞繞的官場毫無興趣,但這番話確實也包含了自己的希望,而皇帝知道她終於答應後也暗自鬆了口氣。
於婉蓉的嫁妝被盡數返還,隻是於家主君已被處以死刑,肅王府也即將被封,無處可去的她變賣了部分嫁妝購置了一處小院子,皇帝害怕於婉蓉被人欺負還派出一批宮人親來伺候。
連著忙了幾日的謝無妄也終於有空踩著飯點回家陪伴塗幼安一起吃飯。
“肅王與英國公行刑日定在後日。”在吃完飯後謝無妄開口道。
塗幼安愣了一下,隨後沉默地看著杯中的茶水應了一聲。
短短幾日卻好像過了幾年一般,這幾日平靜的生活總讓塗幼安覺得之前的波蕩像是從未發生一般。
謝無妄握住塗幼安的手,一臉認真地問道:“要去看嗎?”
塗幼安哭笑不得地看向謝無妄,“親眼目睹那種事情我肯定會幾天都吃不下飯的,我才不去呢。”
“嗯,那你要是想去的話記得和我說,我陪你過去。”謝無妄回道。
除卻塗幼安害怕的緣故外,此次行刑皇帝下旨讓所有皇子都前去觀看,大概也是為了以儆效尤,畢竟端王基本上是板上釘釘的太子,但為了以防萬一還是要警告某些不甘心的家夥。
“仔細一看,居然都快到九月了。”謝無妄躺在床上時突然冒出這麽一句話。
本來有些迷迷糊糊的塗幼安在聽見這句話下意識翻身靠近謝無妄懷裏,含糊不清地問道:“嗯……怎麽了嗎?”
鼻尖處熟悉的暖香總是讓人那麽心猿意馬。
謝無妄沒有往日的猶豫,他動作利索地扣住塗幼安的手腕,俯身直接吻了上來,而另一隻手也不太安分地去解薄衫上的扣子。
情況有些突然,塗幼安的腦中發出“嗡”的一聲,隨後便陷入了短暫的空白。
“子、子晏……”
謝無妄的氣息幾乎將塗幼安完全包圍住,他一手撫摸著塗幼安的發頂,另一隻手則輕輕按在塗幼安的腰側的軟肉,極為耐心地等待懷中之人放鬆下來。
塗幼安被吻得喘不上氣,眼前也好似因為水霧蔓延蒙上了一層厚厚的霧氣,她看不清謝無妄的麵龐,但耳邊卻一直充斥著對方的呼吸聲。
“綏綏……”
明明是再簡短不過的兩個字,可從謝無妄口中吐出時卻黏黏糊糊格外曖昧。
若有若無的桂花香氣將空氣渲染得更加甜膩。
謝無妄咬著塗幼安頸側的軟肉,輕聲道:“等明年上元,我們一起去雲棲觀還願吧……”
那支被壓在衣櫃底下的姻緣簽因為被實現所以要送回道觀燒掉。
隻是塗幼安的耳朵像是被塞了一團棉花,她雖然聽見謝無妄在說話但始終聽不清楚,在胡亂應了一聲後便感覺到謝無妄正輕柔地撫摸著自己緊繃的肌膚。
“等來年春天,我們一起去你想去的江南吃你最想吃的糕點。”
不過現在,他要先吃掉自己最喜歡的糯米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