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第七十六章
端王看著隻身一人回到營地的定國公眼皮一跳, 連忙走上前去追問,甚至忘記掩飾自己語氣裏的焦急:“幼安妹妹呢?怎麽沒有同伯父您一起回來?”
定國公並未立刻回話,他神色平淡地看了端王一眼, 接著就徑直往營帳內走去,待走到營帳內才轉過身看著蘇丞相與端王回道:“綏綏被肅王帶走了。”
端王愣了一下, 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定國公:“那可是龍潭虎穴,伯父您怎麽能讓幼安妹妹跟著肅王離開,不能讓她一個人留在那種地方啊!”
難得見到端王的情緒這般失控外露, 驟然拔高的聲音惹得蘇丞相都忍不住側目看了過來。
年輕人的那點小心思真是一覽無遺啊。
不過此刻糾結這些也沒有什麽意義,更何況蘇丞相對這些事情並不在意, 他家姑娘的心都在別處,這種事情根本輪不到自己操心。
蘇丞相溫聲勸慰道:“端王殿下不要著急,我們先等定國公把話說完。”
端王帶著指責意味的語氣並未讓定國公生氣, 他隻是歎了口氣, 隨後看向端王,臉上滿是無奈:“殿下以為是我不想把人帶回來嗎?那可是我的親生女兒, 若是可以我寧願替她前去遭受這些苦難。”
“端王殿下有所不知,這雲棲觀四周光我看見的起碼有百人, 那些看似普通的道士不少都是暗衛假扮,更別提草叢裏和樹林中, 還有我看不到的許多隱蔽之處, 林林總總加起來根本摸不清肅王究竟安插了多少人。”
“肅王竟然敢來自然是做足了萬全的準備, 我是前去與他談判, 不是為了激怒於他。”定國公也很是頭疼,搖了搖頭後繼續說道, “在那種情況下我真的無法保證在將綏綏帶走的同時不會激化矛盾。”
“若是將肅王激怒被這些暗衛追殺不幸喪命, 豈不是將這造反謀逆的大好機會直接遞到對方手裏?要是沒能抓住肅王, 那他在離開後定會抓緊時間聯係西北軍,情況隻會對我們更加不利啊。”
端王也知道自己有些失態,他看了眼身旁的蘇丞相,在平複好情緒後向定國公行禮道歉:“抱歉,是我太心急了沒有考慮到這些問題,還望定國公恕罪。”
定國公擺了擺手表示自己並不介意,甚至還十分貼心地為端王向蘇丞相解釋道:“畢竟綏綏也是與你一起長大的,你們情同兄妹,遇到這種情況急迫一些也是能夠理解的。”
“好在綏綏的情況暫時還算穩定,肅王因著想要拉攏我所以對她還算得上尊重,我們今日見麵看綏綏氣色還不錯,想來也沒有受什麽太大的委屈,你也不必太過擔心,綏綏是個機靈的孩子,想來也會想辦法護住自己的。”
定國公話都說到這裏了端王自然也不好再說其他,隻能點了點頭,露出一副受到安慰的模樣:“那就好,綏綏平安就是再好不過的消息了。”
麵上這麽說,可端王卻始終無法做到像定國公與蘇丞相那麽冷靜,以他和肅王相處這麽多年的經驗來看,他實在是不能放心讓塗幼安一個人和肅王相處。
端王的眼神微閃,腦海中又想起了上元節那日程蘭在屋內與自己哭訴的事情。
肅王在私下做的那些事情光是聽了就讓人覺得惡心至極,端王原本是想將程蘭帶走作為人證,卻沒想到肅王在發現程蘭遲遲未對自己下藥後直接派人出來截殺,最後還將對方的死扣到自己頭上。
隻要一想到這種事情可能會發生在塗幼安身上端王便覺得無法接受,若是塗幼安因此喪命,那他……
端王不敢說自己對塗幼安的感情有多深厚,但或許是沒有得到的東西總是讓人惦念不忘,那些積攢在心底的感情在得知塗幼安被抓之後到達了頂峰。
無論父皇之後還會不會心軟他都一定會想辦法將肅王的路徹底堵死,最好是能以死謝罪。
蘇丞相見兩個人情緒都差不多穩定下來後終於開口向定國公說明方才得到的消息:“前去打探的士兵都說不曾見到西北軍的蹤跡,不過在另一處打探消息的士兵倒是發現了肅王的蹤跡。”
定國公立刻來了精神,連忙追問道:“哦?是在何處?”
蘇相指了指地圖上的位置,笑著道:“離得不遠,就在安縣。”
定國公立刻走到桌前看向地圖,看著標注著安縣的那個位置皺起眉頭。
端王仔細研究了一下燕京與安縣的距離,斟酌了一下後試著與定國公與蘇相商量:“離得不算太遠,擒賊先擒王,不如我們先去將肅王抓住?這樣西北軍群龍無首,自然也會更好收複。”
定國公與蘇相聽見這話都有些意外,似乎是沒有料到平日裏有些優柔寡斷的端王能說出這種話。
雖說不算什麽大不了的事情,但定國公還是習慣性地吹捧道:“殿下此番決斷倒是有幾分陛下當年的風範。”
蘇丞相也一臉讚同地點了點頭,眼神中還帶著幾分欣慰。
若是能靠這種事情讓端王學到如何果斷抉擇,倒也不失為一樁好事,好在端王這輩子都不可能與塗幼安在一起,他暫時不必擔心端王會像皇帝那樣因為偏愛柔妃所以總是不能一碗水端平。
要不是如此,肅王恐怕也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不過當年種種也不是一兩句話就能說得清楚的,一想到陛下如今也不知道情況如何蘇丞相就感覺自己的白頭發又在往外冒。
都是糟老頭子了,就不能讓人省心一點嗎?
端王與定國公自然不知蘇丞相的這番心理活動,兩個人看著地圖與沙盤,眉毛不約而同地皺了起來,過了片刻後定國公道:“眼下這個時機確實應該先抓住肅王,隻是咱們也不清楚安縣的情況,若是肅王拿縣中百姓的安危要挾我們,隻怕……”
蘇丞相聽見這話也覺得頭疼起來:“確實如此,我們不能拿百姓的命去賭。”
安縣雖為縣,可因臨近燕京所以人數遠比普通的縣城人數要多,縣內少說也有幾千人,他們可以派人追殺肅王,可卻不能送這些百姓去死。
端王苦笑著道:“大哥倒還真是機關算盡,明明不占優勢,可現在倒是我們被他壓製在這裏不敢輕舉妄動。”
“這是自然。”定國公嗤笑一聲,眼神中帶著毫不掩飾的厭惡,“他如今就是亡命之徒,傾家蕩產隻為了賭一把最後的勝利,我們這種瞻前顧後有著牽掛的人自然不可能像他一樣毫無顧忌地行事。”
營帳內一時安靜下來,氣氛也變得有些壓抑。
就在這時傳信兵一路小跑跑進營帳,看著三人道:“謝指揮傳信過來,說已經將貴妃控製住,隻是……”
說到這裏傳信兵的神情露出幾分猶豫,定國公見狀肅著臉追問:“隻是什麽?”
“隻是陛下被貴妃下了大量的迷藥,一時之間還無法恢複,身體狀態也頗為虛弱。”
蘇丞相一聽這話頓時坐不住了,立刻站起身道:“禦醫可去了?有說什麽嗎?像這樣的情況可會留下什麽後遺症?”
傳信兵搖了搖頭:“我離開的時候禦醫剛到殿內,具體情況我也不清楚,謝指揮害怕幾位大人擔心所以讓我先來傳話。”
“這孩子!還不如等弄清楚了再傳話給我們呢!”蘇丞相一邊說一邊往屋外走去,站在門簾處向定國公行禮道,“那我就先去皇宮看看情況,端王殿下也同我一起去吧。”
蘇丞相那副即便擔心皇帝也不忘拉上端王去皇帝麵前刷好感的模樣實在是讓定國公嘖嘖稱奇,但麵上還是十分穩重地開口道:“去吧去吧,這裏有什麽新情況我會派人通知你們的。”
端王雖然有些不太情願,但眼下這邊也沒有他能做的事情,兩位長輩都發話了自然沒有推拒的道理,更何況皇後也還在宮中,即便母子有些隔閡,可到底還是不能看著對方陷入危機之中。
定國公見兩人離開後也沒有閑著,在屋子裏轉了好幾圈後將士兵喚來,十分嚴肅地開口道:“去將半夏和白芷叫來,我有事情要與她們商量。”
*
躺在床上的帝王始終處於一種半夢半醒的狀態,謝無妄看著皇帝這幅模樣心下更是無比擔憂。
即便皇帝一向身子硬朗,可連續幾日的用藥也一定會對身體造成影響,謝無妄以前也聽大夫說過不能大量使用迷藥,不然不僅會對身體造成傷害,甚至還有可能出現癡傻的症狀。
不管是哪個消息,反正對大梁來說都是極其糟糕的消息。
外族人士雖然這幾年老實了許多,可若是被他們知道出了這種事情定然會蠢蠢欲動意圖侵襲,更別提現在還有個虎視眈眈的肅王在暗處等著。
這般內憂外患的局麵實在是讓人頭疼。
謝無妄不禁又在心裏罵起肅王,若不是他很多事情根本不會走到今天這步。
禦醫終於診斷完畢,將皇帝的被子蓋好後起身向皇後與謝無妄走來。
“陛下情況如何?”皇後不等禦醫回話便直接追問。
禦醫籲出一口氣道:“貴妃確實用了不少迷藥,但好在劑量還在可控製範圍內,陛下大的身體在將養一陣子之後或許就能恢複正常,應該也不會留下什麽嚴重的後遺症。”
皇後鬆了口氣,拍著胸脯念叨:“那就好那就好,沒傷到腦子就是好事。”
就算她希望自己兒子能當皇帝,可也不是現在這個時候,皇後比誰都清楚自己兒子的缺點是什麽,或許以後端王會是個合格的太子,但起碼現在不是。
謝無妄聽見這話也鬆了口氣:“那就勞煩太醫院這些時日多多上心了,陛下的身體可就托付給你了。”
眼前這位禦醫是皇後的人,想來以皇後的性子定會仔細排查整個皇宮,謝無妄也準備安排一些人手從旁協助,知識剛走出殿外就看見站在外麵等候的柔妃與寧王。
“父皇現在情況如何?”不等謝無妄說話寧王就立刻詢問。
謝無妄看了寧王一眼,淡淡道:“陛下暫時已經脫離危險,不過這幾日需要靜養,所以兩位還不能進去。”
寧王一聽這話就要發作,可還沒說話就被身旁的柔妃拉住,柔妃用眼神製止了寧王的行為,隨後看著謝無妄盈盈行禮,聲音也是極為溫和:“多謝謝指揮告知我們這件事情,隻要陛下平安無事就好,等陛下安康後我們再來探望陛下。”
謝無妄點了點頭,他以為柔妃說完這番話就要離開,卻沒想到柔妃在站直後再次看向自己,說出來的話也有些讓人意外。
“此刻宮中還不知道有多少藏在暗處的釘子,皇後娘娘與謝指揮若是需要幫助可以隨時喚妾。”柔妃的聲音放的極輕,可是眼神中的堅定卻不容忽視,“妾一定全力以赴,絕不會讓陛下的江山被那些狼子野心之人分走半分。”
說完這些話後柔妃再次行禮,隨後便轉過身拉著寧王準備離開,隻是寧王卻不知為何掙開柔妃的手,看向謝無妄沉著臉道:“綏綏的事情若是能用得上我請務必及時喚我,我也一定會全力以赴的。”
“這是自然,此等大事殿下理應出力。”謝無妄的語氣不緊不慢,“不過還望寧王殿下自重,行事莫要如此輕浮,微臣新婦的小字不是殿下應該叫的。”
撂下這句話後謝無妄抬腳就走,擦肩而過時還狠狠地撞了下寧王的肩膀,寧王身形不穩差點跌倒,在被柔妃扶住後才憤憤不平地開口:“謝無妄他有病吧!好端端地找我出什麽氣啊!”
柔妃看著謝無妄離開的背影,過了好半天才道:“本就應該如此,是你無禮在先,人家生氣也是正常的。”
“可是——”
“沒有那麽多可是,你便是再念念不忘,人家姑娘也早就是別人的妻子了。”柔妃難得說出這般直接的話語,她看向自己的兒子,聲音平靜地說道,“有些夢,差不多也該醒了。”
*
或許是定國公的態度讓肅王十分滿意,連帶著塗幼安這兩日的待遇都變得比之前更好,肅王不僅會當著塗幼安的麵說些與外界有關的事情試探她的態度,甚至還允許她在有人陪同的情況下在外麵散步。
雖然每天最多隻能在外麵停留一炷香的時間,但有總比沒有強,能打探到一些消息便算是有所進步。
若不然自己虛與委蛇般忍著惡心陪對方演戲的日子實在是太過憋屈。
眼下安縣幾乎都在肅王的控製之下,城中百姓迫於形勢幾乎都是閉不出戶,聽那些士兵說話的口氣似乎還從城中搜刮了不少物資。
這般行徑倒是與那些賊寇沒什麽差別,真真是符合“亂臣賊子”這四個字。
雖說肅王依舊不信任自己,可他裝模作樣的表演卻讓身邊人對塗幼安放鬆了不少警惕,尤其是那些並不知道肅王在演戲的普通士兵,這些人幾乎已經將塗幼安當成未來的肅王妃,態度也變得恭敬許多。
若不是身旁那兩名婢女時時刻刻盯著塗幼安,隻怕她早就能打聽到更多消息了。
塗幼安帶著兩名婢女在營地中閑逛,隻是打探了一圈都沒聽到什麽有用的消息,在聽到身後婢女小聲的提醒後隻能無奈地按照往日慣例往於婉蓉的營帳走去,沒想到在半路上撞見區將軍教訓士兵的一幕。
“誰讓你們去欺負那小姑娘的!”
跪在地上的兩名士兵被區將軍嚇得哆哆嗦嗦,說話都不利索:“我們、我們……”
區將軍見那兩名士兵唯唯諾諾便氣不打一處來,抬腳狠狠將兩人踹翻後怒聲道:“拖下去!各打五十軍棍!”
五十軍棍。
塗幼安有些驚訝。
以這些士兵的力度,這五十棍下去隻怕這兩個士兵小命不保。
那兩名士兵自然比塗幼安更清楚,連忙拽住區將軍的褲腳道:“將軍,我們什麽都沒做啊,就隻是、隻是摸了摸而已,我們完全沒有做到最後一步啊!”
“沒有做到最後一步?”區將軍冷笑一聲,神情中滿是鄙夷,“那又怎麽樣,這妨礙你是個畜生東西嗎?你們是不是都是有娘生沒娘養的東西啊,有娘的人怎麽可能做出這種喪盡天良的事情!”
區將軍看向旁邊愣著的幾位士兵,黑著臉斥道:“還愣著做什麽!我說的話聽不見還是聽不懂!在這兒站著是準備一起挨打嗎!還是說想要為他們求情!”
周圍站著的士兵連忙搖頭,動作利索地將跪在地上不斷求饒的二人拖走。
區將軍這才注意到站在不遠處的塗幼安,不過他的表情依舊沒有什麽變化,冷冷地瞥了塗幼安一眼後便轉身離開。
塗幼安終於理解周圍這些人為什麽這麽害怕區將軍了。
他長得本就五大三粗,脾氣看起來也不是特別好,說話也頗為直白粗俗,黑著臉的樣子更是十分煞人。
不過這位區將軍倒是有些意思,看起來倒是嫉惡如仇,和父親的性格有些相似。
塗幼安若有所思地看著區將軍的背影,隨後不動聲色地繼續往於婉蓉的營帳處走去。
於婉蓉一看見塗幼安便露出笑容:“今日來得似乎遲了些?”
“嗯,路上撞見區將軍在教訓士兵,沒忍住多看了一會兒。”塗幼安一邊說一邊坐到於婉蓉身邊,抿了口杯子裏的水道,“區將軍真的好凶啊,難怪大家都這麽害怕他。”
於婉蓉笑了下道:“區將軍性格一向耿直,再加上他體型高大戰功累累,周圍士兵對他確實多有畏懼。”
“這樣啊。”塗幼安了然地點了點頭,隨後又問,“不過區將軍倒是位嫉惡如仇的人,方才他大發雷霆就是在教訓冒犯姑娘的士兵。”
說完這句話塗幼安立刻反應過來自己戳到了於婉蓉的傷心事,正要開口道歉就見於婉蓉神色平靜地繼續道:“是這樣,區將軍是位十分正直的人,花朝節那日也是他先找到我的,之後還多次替我說話,懲戒了那些在背後嚼舌根的人。”
聽到這番形容塗幼安不禁想起那日在驛站區將軍站出來主動維護於婉蓉的模樣,兩件事情一結合起來總給人一種區將軍對於婉蓉有意的模樣。
但是塗幼安又覺得並非如此,因為區將軍每次看見於婉蓉時都格外坦蕩,眼神也毫不躲閃,完全沒有見到心上人的羞澀和緊張。
看來背後原因還需要深究一下,說不定能借這個東西說服對方呢。
塗幼安收回思緒,有些驚訝地看向於婉蓉。
雖說這幾日她確實在潛移默化地開解於婉蓉,但也沒有想到於婉蓉這麽快就能想開。
於婉蓉看見了塗幼安眸底的驚訝,唇邊勾起淺淺的笑容,聲音也依舊柔和:“幼安妹妹這些日子天天來找我,想來也是害怕我被人欺負吧。”
即便那日她未曾跟去但也能想到肅王究竟說了些什麽。
如今的她在肅王眼裏恐怕再也沒有任何利用價值,那肅王手下的這些人更不會將自己放在眼裏,若不是塗幼安天天都來看望自己,恐怕那些人對自己的態度隻會更差。
毫無依靠的女子身在軍營,麵對的危機也遠比其他時候更多。
塗幼安愣了一下,片刻後歎了口氣:“我們兩個人的處境大差不差的,在這種時候還不互相體恤的話豈不是步履維艱更加困難嗎?”
更何況前一陣子若不是於婉蓉想辦法替自己分散了肅王的注意力,隻怕肅王也不會那麽輕易就放過自己。
“是啊,所以我也不能總是自怨自艾地活在自己的世界裏。”
“姐姐能想開就好,有些事情本就不是你的錯,所也不必對自己那般苛責,該受到懲罰的人不應該是你。”
一想起方才區將軍說的話塗幼安便覺得不安,在沉思了片刻後道:“這幾日外麵都不太平,我一個人住著總是覺得有些害怕,不如搬過來與姐姐一起住,兩個人在一起也能安全一些。”
不等於婉蓉回應塗幼安便直接衝著帳子外的婢女喊道:“麻煩兩位將我屋子裏的東西搬到這邊,我這幾日就與婉容姐姐住在一起。”
兩名婢女猶豫了一下,但最後還是十分聽話地按著塗幼安的吩咐去拿東西,塗幼安見兩個人離開後立刻道:“或許這兩日肅王就會與我父親再次見麵,等我們離開還勞煩姐姐主動接近一下區將軍。”
“我見區將軍似乎並不讚同肅王的做法,或許我們能從這裏找到突破口,若是真的能將對方拉到我們這邊,勝算也便更多一分。”
於婉蓉聽完後肅著臉點了點頭:“你放心,我若是找到機會定會去與區將軍溝通一番。”
區將軍對女子的態度似乎更為寬容,尤其是對於婉蓉,想來讓她去接近對方也不會引起太大的懷疑。
肅王自然很快就知道了這件事情,不過他似乎對此並不在意,在過來看了一眼相處還算融洽的兩個人後便離開繼續處理自己的事情,在營帳待了沒一會兒就看見區將軍走了進來。
“有事?”肅王抬眸看了一眼對方後便繼續看向手中的信件。
區將軍看著對方這副模樣隻覺得心寒:“殿下,縱使咱們需要資源,可也不應該帶著人去縣城中搜刮,那些百姓都是無辜的啊。”
“無辜?”肅王似乎是聽到了什麽可笑的話,“我們都已經走到這一步了,你還有功夫同情這些人?”
“這不過都是為了我的千秋大業鋪路,他們既然是大梁的子民,那為我獻上些許資源也是應該的,有什麽無不無辜可言?”
區將軍頓時沉默下來,過了好半天才道:“殿下是這麽想的?”
“左右那些犯了事兒的人也已經被你處罰了,有些事情差不多就可以了,適可而止吧。”肅王這次連頭都沒有抬,隻是看著手中的案卷道,“水至清則無魚,你不可能管住所有人的。”
區將軍站在那裏定定地看著肅王,眼神晦暗不明,看不出來在想些什麽。
肅王見區將軍半天不走以為他還要與自己說些什麽,正要詢問就聽見區將軍沉聲道:“屬下明白了,先行告退。”
對方的識趣讓肅王心下滿意,他揮了揮手讓區將軍離開,完全沒有注意到區將軍眸中一閃而過的失望。
區將軍走出帳外,看著外麵逐漸暗沉下來的天空長長地籲出一口氣,隨後便昂首闊步地往營帳外圍處走去,撿了根木棍坐在石頭上雕刻起來。
周圍人也並不覺得有什麽奇怪的,畢竟區將軍隻要無事就會在這個地方削木棍,也不什麽值得注意的事情。
在巡邏士兵離開準備與下一班士兵交接班時區將軍也並未停下手中的動作,但目光卻不動聲色地向暗處看去。
天色已暗,林中一片漆黑,隱在暗處的身影根本無法被人輕易發現。
“去告訴謝無妄,明日後山見。”
說完這句話後林子中發出窸窸窣窣的摩擦聲,但很快便又恢複平靜。
區將軍在確認那道身影已經離開後便拿起自己削到一半的木劍,溜溜達達地回到營地準備吃肉。
是啊,反正都走到這一步了,那另尋他路也是可以的。
作者有話說:
我盡力日萬了,但還是沒有寫到一萬字,真的十分抱歉!有錯字歡迎告知,作者一整天對著電腦審核的時候眼花繚亂經常看不到錯別字!總之就是菜雞作者十分感謝大家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