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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 你是喜歡我嗎

  第141章 你是喜歡我嗎

  路黎已經聽雲溪講過墓裏的事情,自然明白他們說的是什麽。


  他詫異地望向靳羈:“那個姓穆的不是誣陷你?”


  靳羈看著雲溪,神情無措。


  雲溪觀察他:“當時穆威指認你時,我就覺得你和纖雲的反應都不對。”


  看來纖雲當時就知道穆威說的是事實。


  “那你呢?”雲溪問,“你是有什麽誤會?還是故意隱瞞?”


  “我……”靳羈啞聲道,“我不知道……我隻是怕你……”


  他自己都感覺自己身上的事情很蹊蹺,更別提在別人眼裏。


  他怕雲溪以為他是什麽邪祟,更怕雲溪用警惕甚至厭惡的眼神看他。


  雲溪不客氣道:“我在你眼裏就是這麽冷酷無情嗎?”


  靳羈忙說:“不是!是我瞎想了。”


  愛之深,則憂思纏身。


  說起來可笑,他竟然也會害怕來自別人的眼光。


  當然,這個別人隻單獨指雲溪。


  “我原本也沒打算一直瞞著你的。”靳羈垂下眼簾,“我沒有騙你,昏迷醒來後跟你說過的話都是真的。”


  他是真的被烏鴉一撲就暈了過去。


  “但是穆威當時說到我去破壞主墓室時,我突然想到我在昏迷期間做的一個夢。”


  靳羈如實將夢境描述了一遍。


  “在夢境最後,我感覺自己在黑暗中走到了什麽地方,情緒很複雜,似乎有厭惡也有冷漠,然後我毀了什麽東西。”


  他睫毛顫了顫,眉眼間縈繞著切實的困惑。


  “在墓裏我幾次都有這種感覺,我身體裏有什麽意識,好像很討厭那裏。”


  “阿溪,我沒有立刻跟你說,不是故意不告訴你。”靳羈抬眼看她,有種可憐又不知所措的感覺,“我隻是不知道該怎麽說,想找個單獨相處的機會……”


  路黎和纖雲都被他說的內容震了一下,沒注意他的表情。


  倒是雲溪瞟了他一眼。


  靳羈對上她的眼神,立刻露出一個虛弱的表情。


  雲溪:“……”


  靳羈一開始沒想賣慘。


  他本來是想好好說正經事兒,但說著說著,靈光一閃。


  他一個不通玄學,又遭遇詭異的普通人,遇到這些事情,難道不應該擔驚受怕,需要安慰嗎?


  他是不是應該表現得慘一點?

  靳羈了解雲溪。


  雲溪吃軟不吃硬,對於自己人更是極其包容體貼。


  他適當示弱,阿溪就可能會把注意力更多的分在他身上。


  靳羈雖然不知道雲溪已經猜到自己的心思,但他隱隱察覺到阿溪對自己的態度有些變化。


  他揣摩不出這種變化是好是壞,隻是難免焦心。


  雲溪卻像是沒有看到他的表情一樣,也沒有安慰他的意思。


  她如常地轉開視線:“所以靳羈真的去毀了主墓室,還是在自己意識昏沉的情況下。”


  纖雲猶豫道:“我當時沒敢靠太近,不知道靳公子是不是清醒的。”


  “如果不是……”雲溪冷靜道,“是不是說明有什麽東西操控了靳羈?”


  路黎倒吸口氣:“不會吧?”


  他看了眼靳羈,往遠處又挪了挪。


  雲溪轉頭問靳羈:“你身體有什麽不舒服的地方嗎?”


  “沒有。”靳羈皺眉,“而且我覺得應該不是被操控了。”


  他雖然意識昏沉,但是感覺上卻是清晰的。


  他覺得自己不是被操控了。


  “更像是一種潛意識。”


  靳羈停頓幾秒鍾,找到最精準的詞形容自己的感受。


  “像是一種潛意識的覺醒。”


  雲溪若有所思:“潛意識嗎?”


  這種說法聽起來玄之又玄。


  “你做的夢聽起來也有點意思。”


  她在原來的世界裏,曾經以身作符,試圖複蘇靈氣。


  當時也有過四季輪轉,滄海桑田的景象。


  但那是咒法引起的幻象,並非是真實的時間流逝。


  而靳羈看到的更像是時代的變遷。


  “尤其是角度……”雲溪摩挲了下水杯,半開玩笑,“靳羈夢裏的角度,像是神啊。”


  再聯想到那座墓裏的玄武畫像,她彎了彎唇角:“如果那座墓是玄武的墓,你上輩子不會是什麽和玄武有仇的神吧?這輩子特地還要去毀了人家的墓。”


  纖雲說:“不是玄武的墓。”


  雲溪看她表情還挺認真,失笑道:“我開玩笑的,玄武存在不存在還是個謎,更別提它的生死了。”


  纖雲低聲道:“……它確實死了,但是那不是它的墓。”


  房間裏其他三個人齊齊怔住。


  雲溪一頓:“你見過玄武?”


  如果沒有見過,又怎麽會說出“它死了”這種話。


  纖雲說:“我沒見過,但是這座墓,埋的是玄武的龜殼。”


  她慢慢道:“我和墓裏的所有東西,都是為了守護……或者說是鎮壓它而存在。”


  突如其來的爆料,讓在場幾個人都懵了。


  纖雲也不用他們問,她微微仰起頭,眼眶有些紅。


  她很美,而且很有風情,唱腔絕佳。


  她一看就應該很有故事,不管是生前還是死後。


  但不管是雲溪還是靳羈亦或者是路黎,都沒有人去問過她,她是如何死的,又是為什麽在墓裏待了八百多年。


  涉及到生死之事,總歸不是什麽愉快的事情。


  他們三個都默契地不去戳人痛處。


  纖雲卻在這個時候,自己說了出來。


  “我有記憶的時候,就已經在戲班子裏了,隻聽師父說過我的爹娘。”


  “聽說我爹娘都是種地的,家裏還有兩個姐姐一個弟弟,後來我弟弟要讀書,要請先生,家裏沒錢,就把我賣給了戲班子。”


  “時間太久遠了,我已經記不清為了當個角兒,付出了多少,又吃了多少苦,我隻記得,我第一次見他的時候,是十六歲……”


  纖雲的聲音漸漸低下來。


  她的表情不由自主地變得柔和,眼裏湧出懷念和思戀。


  “當時我已經小有名氣,來看我唱戲的人很多,但是他不一樣。”


  “別人拿我當戲子,當玩物,當打發時間的東西,捧我場也像是逗弄貓狗,隻有他……”


  “他會親自給我做首飾,也會紅著臉為我念詩。”


  “他說唱戲太辛苦,想為我贖身,等贖身以後,我願意唱也可以偶爾唱,但不用為了別人唱。”


  “他家裏沒什麽錢,他就賣字賣畫幫人寫狀子,慢慢存錢。”


  “我賺的錢大部分給戲班子,自己也能留點,不出意外,我們一起攢個兩三年就能在一起了。”


  那些零碎的往事,像是記憶深處散落的珍珠。


  纖雲含笑將它們一一拾取。


  但她笑著笑著,眼裏就泛上淚來。


  “我本以為,日子還長,未來也還長,我跟他有無數個明天。”


  “沒想到突然有一天,一隊官兵闖進戲班子,把我抓起來了。”


  “說是有禍國邪物現身,國師要找特殊的人鎮壓。”


  “他不知道事情原委,還以為我是得罪了什麽人,為我擊鼓鳴冤。”


  “當著我的麵,太守命人活活打死了他。”


  “他那麽幹淨的人……他那麽幹淨的人……”


  纖雲閉上眼,眼淚撲撲落下。


  “他那麽幹淨的人,卻渾身是血,死在泥汙裏。”


  “他懷裏還揣著要送我的鏡子,新寫的詩。”


  “如果不是遇到我,他本可以繼續科考,也許會娶妻生子,平安到老。”


  “是我害了他……”


  路黎吸了吸鼻子:“不是你的錯,是狗官……”


  “就是我!”纖雲猛地睜開眼睛,打斷他的話,“後來我才知道,之所以讓他死在我麵前,是因為要我臨死前的怨恨。”


  “女子臨死之前,如果生出滔天怨恨,則為厲鬼,那個國師早已選定我。”


  “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他們才當著我的麵打死了他,等我怨氣最重時,又殺了我。”


  “國師設好陣法,隻等我一死,我的魂魄就會歸往鎮壓之處。”


  她恨得牙齒咯咯作響。


  “但他們沒有想到,我化為厲鬼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他們全都殺了。”


  纖雲森森一笑:“我撕碎了他們,讓他們魂飛魄散,但我卻因此更為強大。”


  “他們死前還求我不要殺他們。”


  “多麽可笑,他們活著的時候踐踏人命,隻為我變成厲鬼,等我變成厲鬼,他們又怕我了。”


  路黎被這種血腥殘酷的方法驚了一下。


  他不知道說什麽好,求救似的看向雲溪。


  雲溪拍拍他的肩。


  這種事情,外人怎麽安慰都是徒勞的。


  事情已經發生過去了幾百年,但留下的傷痛是永久的。


  纖雲沉默了一會兒,說:“那個被鎮壓的禍國邪物,就是玄武的龜殼。”


  這是她進入墓室以後才知道的。


  她並不是第一個負責鎮壓的人,墓室裏本來有另一個女人。


  那個女人算是她上一任負責鎮壓的人,因為留在世間的時間到了,馬上就會消失。


  她告訴纖雲,玄武之神已經隕滅,隻有本體法寶的龜殼留下。


  玄武是守護天道的四神之一,本體法寶極其重要。


  纖雲於是在墓中守候八百餘年。


  她現在能離開墓室,一方麵是因為她距離消散沒有多久了。


  “另一方麵是因為……”纖雲苦笑,“上次我之所以受傷,就是因為有人潛入墓室,拿走了龜殼。”


  二十多年前,有人打開墓室,打傷纖雲,收服墓中巨蟒,拿走了龜殼。


  路黎戰術後仰,吃驚道:“意思不就是說,那個墓已經失去了本來的意義嗎?”


  纖雲:“也可以這樣說。”


  路黎露出牙疼的表情:“根據我拍過以及看過的電視劇來看,一般幹這種事情的都是反派大Bos,那個龜殼沒準很重要。”


  雲溪糾正他:“不是沒準,根據纖雲說的,它的確很重要。”


  “……”路黎呆滯,“那怎麽辦,最後不會有人毀滅世界吧?”


  雲溪瞟他:“腦洞別那麽大,現實中的反派都想富貴榮華的,毀滅世界了,誰服務反派?”


  路黎悻悻道:“有道理哦。”


  他問:“那怎麽辦?”


  雲溪想了想:“時間隔太遠了,我們很難查到,我拜托人查一查吧。”


  “我們現在主要是查纖雲鏡子的下落,找到是誰拿了她的鏡子。”


  她側頭看向靳羈:“我和路黎都要拍戲,益城這邊你方便調人過來嗎?”


  不方便的話,她也可以調用狼群裏的人。


  雲溪主動提議讓靳羈幫忙,靳羈怎麽會推脫。


  他直接道:“可以,我找人來查最近一段時間出入影視基地的人員。”


  現代社會,攝像頭無處不在,到處都是監控和身份信息認證。


  一個人做什麽事情,很難完全抹掉痕跡。


  雲溪補充:“那個鏡子的作用是可以看到前世,這種功能如果是自己使用,完全不需要偷走,那個人特地偷走鏡子,肯定是要給別人用。”


  “這部分內容,我會拜托玄學圈的人去查。”


  比如林麥的師父,就是一個不錯的人選。


  至於二十多年前進墓拿走龜殼的事情,雲溪則打算聯係狼群的情報部去查。


  大家的任務都被敲定,暫時沒有什麽事情了。


  路黎本想把靳羈送走後,自己留下來讓雲溪給他梳毛。


  沒想到靳羈也坐在那裏不動。


  路黎和靳羈對視。


  路黎無聲詢問:你怎麽還不走?

  靳羈同樣用眼神詢問:你怎麽還不走?

  雲溪看他們倆對峙的畫麵,仿佛一貓一狗,忍不住笑了一聲。


  她跟路黎說:“你先回房休息吧。”


  路黎委屈巴巴,礙於靳羈在場,他不好直說,委婉訴苦道:“我頭發都打結了。”


  雲溪心照不宣,點點頭:“我知道,但我有點話要問靳羈,你晚點再過來。”


  靳羈皺眉。


  路黎頭發打結和阿溪有什麽關係?

  阿溪為什麽還要他晚點再來?


  難道這是兩個人之間約定好的什麽暗號嗎?


  路黎得到雲溪的承諾,美滋滋站起來:“那我走啦,晚點過來看電視。”


  他要一邊看電視一邊梳毛!

  狐生快樂的巔峰!

  路黎帶上門,房間裏隻剩下雲溪,靳羈,和纖雲。


  雲溪沉吟片刻,溫聲對纖雲道:“你先去臥室坐一會兒?或者在景區裏逛一逛?”


  纖雲一呆,立刻反應過來,這是雲溪要支開自己。


  應該是雲溪要和靳羈說一些她不方便聽到的話。


  纖雲連忙道:“我去外麵走一走。”


  她連門都不用開,直接從窗戶飄了出去。


  雲溪看向靳羈。


  靳羈全身繃緊。


  不知道怎麽回事,他突然有點緊張,甚至生出一點汗意。


  “靳羈。”


  雲溪叫他,聲音很輕,聽不出什麽情緒。


  靳羈預感到什麽,他張了張嘴,嗓子卻像是被堵住了一樣,發不出一點聲音。


  雲溪問:“你是喜歡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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