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秘境
第128章 秘境
雲溪掉落的瞬間來不及反應。
但最多不到一秒鍾,她就飛速動手,試圖畫一個簡單的陣法接住自己。
她揮手,揮了個空。
黑漆漆的半空沒有任何反應。
什麽也沒畫出來。
她體內的功法如同石沉大海,一點動靜都沒有。
雲溪懵了一下。
她還沒想到更好的辦法,人已經墜落到底。
“噗通”
水花四濺。
雲溪掙紮著從水中抬起頭來,旁邊又砸下一個人來。
“阿溪!”
靳羈抓住她胳膊,急切地上下打量她。
“傷到哪裏沒有?”
雲溪抹了把臉:“沒有。”
她看了眼身邊碧綠的水:“先上岸。”
這假山下麵另有乾坤。
他們從上掉落下來,竟然是掉進一個湖裏。
雲溪看這湖水清澈澄淨,不像死水。
但四麵又沒有源頭,顯得有些古怪。
湖水旁邊有一大片空地,空地三麵臨湖,一麵靠山。
密密麻麻的青藤逶迤垂地,擋住了山的麵貌。
上了岸後,雲溪和靳羈翻了下身上的東西。
靳羈是商務人士,身上不習慣放東西,除了一塊手帕一個手機什麽都沒有。
雲溪外出時口袋裏本來裝了幾個符咒,現在也都被水給泡廢了,手機在墜落過程中不知所蹤,唯一完好的東西是一支口紅。
靳羈打開手機按了兩下,手機沒壞,但是也沒有信號,除了照亮什麽也不能幹。
最重要的是,四目相對,兩個人發現彼此都是落湯雞。
雲溪和靳羈穿的都是大衣,大衣浸滿水後,壓在身上又沉又冷。
現在是初冬時節,這裏又挨著水,夜裏溫度較低。
雲溪無奈地脫大衣:“扔是不能扔的,我們不知道要在這裏待多久,必須得有個厚衣服保暖。”
她讓靳羈給自己搭把手,用力給大衣擰水。
接著又如法炮製,把靳羈的大衣也擰了一遍。
兩個人又把衣服重新穿了回去。
雲溪:“你怎麽跟我一起跳下來了?萬一有危險怎麽辦?”
靳羈默了默,他當時腦子空白,哪裏會想到那麽多。
“我下意識就跟著你跳了。”
雲溪拍了拍他的胳膊,感慨道:“夠義氣,我如果有個親哥,大概也就是這樣了。”
再次聽到兄妹之說,靳羈皺皺眉,想要說什麽。
雲溪卻已經開始打量周遭環境。
“那個撞了簡素的人,是從假山中走出去的,但是假山底下是水,他總不能憑空飛上去。”
雲溪站在岸邊往上看。
湖上黑乎乎的,一點微光都沒有。
再結合他們墜落時經曆的時長,不難猜出湖麵距離假山的位置很遠。
所以這裏一定另有出口。
靳羈打開手機的手電筒,慢慢在周邊移動。
他不像雲溪在夜間視物良好,剛剛才適應黑暗。
雲溪在水邊觀察情況,他便在岸上搜查。
“這裏沒有月亮和星星,應該是在地下,但奇怪的是,也沒有風。”
怎麽會沒有風呢。
凡是有縫隙出口的地方,就應該有風。
他們覺得沒有風,肯定是因為風太微弱,人體很難感受得到。
雲溪靈機一動:“我可以畫個最簡單的火符,火焰吹動的反方向,就是風吹來的方向。”
她抬手欲畫,手指一滯。
靳羈看她臉色不對:“怎麽了?”
雲溪長籲一口氣:“我忘了,我在這裏畫不了符。”
她把剛才掉落下來時發生的事情給靳羈說了一遍。
靳羈表情嚴肅:“也就是說這個地方還可以壓製住你的能力?”
雲溪心態倒是還好:“很正常,很多玄異之地都會這樣,會壓製住靈氣的使用。”
她習慣以靈氣畫符,但這個地方讓她沒有用武之地。
就像是魔法師到了不能用魔法的世界,隻能幹瞪眼。
她喃喃道:“可惜沒有朱砂或者水筆,不然直接畫地上也行啊。”
雖然不像靈氣畫出來的符效用那麽明顯,但也可以用。
靳羈指指她的口袋:“用口紅呢?”
雲溪眼睛一亮:“我試試!”
她掏出口紅,就地畫符。
這口紅還是她那個小助理任嘉放到她口袋裏的。
任嘉說女明星如果不隨身帶隻口紅,簡直就像醫生不隨身帶筆一樣嚴重。
沒想到還真的派上用場了。
用了半支口紅,符咒畫成。
雲溪眼前的空地上憑空生出一簇火焰。
靳羈和雲溪屏住呼吸。
火焰晃動一下,不過幾秒鍾就熄滅了。
但已經足夠他們兩個看清方向。
兩個人齊齊轉身,望向青藤遍布的山岩。
厚重的青藤翻起來,果然有一條幽深的甬道。
靳羈用手電筒一照,發現甬道彎彎曲曲,深不見底,沒有一絲光亮。
他問雲溪:“要進去嗎?”
雲溪笑道:“不進去的話也沒別的辦法,你怕不怕?”
靳羈本想說不怕,但他心頭一動,嘴上便道:“是有點害怕。”
雲溪把手遞給他:“那握住我的手,我牽著你。”
靳羈毫不猶豫地抓住她的手。
兩個人沿著甬道往裏走。
除了手機手電筒照出的一片光外,遠處和來處都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
天地仿佛都安靜下來,隻有他們倆的腳步聲回蕩其中。
給人一種走不到盡頭的錯覺。
靳羈的目光從虛空漸漸落回到雲溪身上。
黑暗之中,他隻能看清雲溪的大致輪廓,看不到她具體的五官和神色。
但他鼻間能聞到獨屬於她的香氣。
也許是因為她之前落到了水裏,這香氣裏又摻雜了點濕潤的氣息。
不知道怎麽,靳羈突然覺得這感覺有點熟悉。
就像是很久很久以前,他也曾經與這氣息相依相伴。
他恍惚了一下,就聽雲溪“咦”了一聲。
靳羈定神一看。
原來他們已經走出了甬道,出現在一個空曠的石室內。
石室內有一盞看上去就年代久遠的石燈,裏麵是早已發黑腐爛的一坨油。
除了他們來的方向外,石室其他三個方向,各有一條通道。
雲溪歎道:“這幸好是我們倆來了,如果是林彎彎那種選擇困難症,怕是就耗在這裏動不了了。”
“不過……”她左右看看,“我們選哪條路好呢?”
一股陰風從腳下吹過。
雲溪下意識回頭看了看,手裏的手機跟著轉了個方向。
石室的牆壁上有斑駁的線條閃過。
雲溪:“牆上好像有畫。”
靳羈跟她一起湊近去看。
灰黑的牆壁上印著的壁畫幾乎褪色褪沒了,隻剩形狀依稀可見。
如果沒有光照著,很難看到上麵還畫著東西。
壁畫從東開始,是一個廣袖男人,頭戴高峨冠帽,冠前垂著長長的珠絲。
雲溪眯了眯眼睛:“是玉旒。”
靳羈:“數量好像還不少。”
古代玉旒的數量與官階大小有關。
士三根,下大夫五根,上大夫七根,諸侯九根,帝王十二根。
雖然這壁畫殘破不堪,但不難看出,這男人所戴玉旒數量較多。
靳羈猜測:“這畫上的人,要麽是王侯,要麽是帝王。”
帝王的可能性更高一些。
雲溪笑道:“你居然對這些很熟?”
她自己因為看一些奇門遁甲類的書籍,對這些東西有涉獵很正常。
靳羈一個霸道總裁竟然也了解這些。
靳羈微微一笑:“複健時會看一些曆史書。”
他才不會告訴雲溪。
是因為雲溪有一次跟他聊天時,表現出了對曆史書籍的興趣,他才開始翻閱。
手電筒往西移動。
戴著玉旒的男人飛升至半空,一手彎曲,仰首望天。
接著畫麵一轉,出現一個女人。
女人穿著高腰長裙,頭發梳成雙髻,腰帶飄然下垂,肩披帔帛。
“短袖衣穿在長袖衣外麵,這是半臂。”雲溪沉吟道,“半臂披帛,是隋唐時期的穿法。”
這壁畫所畫人物,竟然早至隋唐。
“難道是夫妻?”雲溪思緒飛轉,“可是夫妻之間為什麽要加一副升天畫麵?”
兩個人繼續往後看。
壁畫中出現了巍峨高山,女人在登山。
下一幅畫中,女人坐在山頂,似在修煉。
緊接著,女人也出現在半空中,呈飛天之姿。
雲溪看得皺眉:“這是什麽意思?夫妻雙方雙雙修煉升天?”
靳羈關注的重點卻是:“這種帶有故事性的壁畫,又在地下,一般是不是出現在……”
雲溪經他提醒,跟他對視一眼。
兩人異口同聲:“墓室!”
雲溪:“你不說我還沒想到,你這麽一說,這房間可不正像是墓室?”
而且看這壁畫的痕跡,恐怕還是個時間久遠的墓室。
雲溪這下不再繼續慢悠悠琢磨壁畫了。
她把石室上上下下都照了一遍,確定沒有什麽其他東西了,才道:“以前的人非常重視身後事,身份越貴重,墓室搞得越複雜,機關陷阱數不勝數。這個地方有些古怪,如果真是墓室,我們不能久留,得趕緊出去。”
現在問題又回來了。
眼前三條路走哪一條?
靳羈遲疑幾秒鍾:“要不你算一下?”
雲溪手指動了動:“算不出來,這個地方很邪門。”
靳羈:“連起卦也被限製了嗎?”
雲溪解釋道:“能起卦,但起不到結果。”
就像是手機信號被中斷,她想通過起卦的方式探尋這裏也同樣被阻止。
雲溪想了想,將握著靳羈的那隻手舉起來,閉著眼睛在麵前晃了兩下。
“你是身負紫氣的人,按理說會有好運氣,等下手停在哪個方向,我們就去哪個方向。”
她這個動作把靳羈拉得很近。
靳羈可以清晰地看清她閉眼後長而黑的睫毛,在晦暗中像蝴蝶的翅膀,輕輕扇動。
好像電影的慢鏡頭,延長了這一刻,隻為了放大她的美麗。
靳羈微微一怔。
從被柔軟掌心握住的地方,躥升起一股熱度,順著血液直通往心髒。
他心跳加速,想要移開視線,眼睛卻不聽話。
“停!”雲溪睜開眼睛,看向中間那條通道,“就這條了!”
她拽著靳羈往通道裏走。
靳羈卻拉住她。
雲溪疑惑回頭。
靳羈走到她前麵:“這次我在前麵走。”
雲溪的能力在這裏無法施展,那麽她跟普通女孩子就沒什麽區別。
於情於理,他都應該走在前麵。
如果遇到什麽危險,他還能替她頂一下。
雲溪對上他的眼神,立刻明白他的意思。
一時之間,她既因靳羈的維護感到熨貼,又因許多年沒有人這樣要求自己躲到身後而感到驚奇。
她眼角忍不住彎了彎。
“你該不會覺得我隻靠玄學手段生存吧?你忘了我在瑞市還贏了持槍的劫匪嗎?”
玄學手段很多都是依靠外物操作,雲溪斷然不會要這種來自外界的底氣,她自身武力值也非常高超。
靳羈默不吭聲。
那怎麽能一樣?
當時麵對的是人,現在麵對的不知道是什麽東西。
他堅持走在雲溪前麵:“你很厲害,跟我想保護你並不衝突。”
雲溪愣了下。
走了幾步以後,她才回過味兒來。
靳羈這話……
是不是不太對勁?
這是一個兄長會對義妹說的內容嗎?
怎麽聽起來更像是兩個關係親昵的男女之間的對話?
雲溪本就不是遲鈍的人。
她從前沒有察覺,是因為兄妹關係是靳羈主動提出的,他反悔後又把心思隱藏的太好。
然而就像有人說的那樣,咳嗽和愛情,是隱藏不住的。
感情這種事情,很容易從方方麵麵泄露出來。
雲溪把這句話反複琢磨了幾遍,覺得不是自己多心。
她聯想到之前的一些事情,暗暗生出懷疑來。
隻是眼前的境地,不容她多觀察。
兩個人走了一會兒,走到一個跟之前石室類似的小房間裏。
這房間裏的長明燈居然還是亮的,幽幽閃爍著發青的火焰。
雲溪俯身看了看:“這燈不像一開始就有的,像是後來別人點的。”
這意味著不僅有人來過,那人對這裏還很熟悉,敢於隨便觸碰物品。
說不定就是撞到簡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