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王家
第101章 王家
雲宏仁在西南山村居住的時候,就愛和人賭。
他不玩傳統意義上那些撲克麻將類的賭博,反而喜歡在釣魚下棋這類休閑益智小遊戲上跟人賭。
村裏有個老頭,因為釣魚技巧高超,所以大家都叫他“魚大王”,雲宏仁眼饞他釣魚的能力,總拉著他一塊去釣魚。
釣魚還不是老老實實的純釣魚,而是互相攀比,比誰先釣夠三條魚,比誰一小時內釣上來的魚多,雲宏仁屢戰屢敗,敗完再戰。
因為都是街裏鄰坊的,也不好賭錢,大家都知道雲宏仁有些玄妙,便跟他賭些“結婚的良辰吉日”、“給家裏的小孩兒起名字”、“丟了的雞鴨在哪個方向”這一類的算卦。
雲宏仁一說“緣分到了,幫人一個小忙”,雲溪就猜到他多半是下棋輸了,幫人去看什麽東西了。
至於什麽下棋人之間的博弈……
雲溪委婉道:“一般來說,雙方水平差不多才叫博弈。”
雲宏仁的圍棋水平,比釣魚水平還差,俗稱人菜癮大。
雲宏仁還挺不服氣:“老王也沒比我強多少,他就是心眼子太多,我一時被迷惑了。”
“咳咳。”雲宏仁身後一個人咳嗽兩聲,踱步過來,“我怎麽聽到誰在說我?”
雲宏仁:“……”
果真是背後不能說人,說曹操曹操就到。
他尷尬回頭:“老王,你怎麽出來了?”
來人正是今天跟雲宏仁下過棋的王世昌,他抬手揮了一下手裏的東西:“你帽子落我這了。”
“哎呦。”雲宏仁一摸腦袋,發現腦袋上還真是少了個東西,“我說怎麽剛覺得這麽冷呢,老了老了,這記性真是不好使了。”
王世昌把帽子遞給他,看向雲溪:“這位就是你三句話不離口的孫女吧?”
他目露欣賞之色,眼前這姑娘果真是鍾靈毓秀,一身好氣派。
站在月下門前,跟從畫裏走出來似的。
雲溪一眼掃過這位老先生的麵相,眉梢微動。
怪不得雲宏仁說幫人一個忙,這位老先生看樣子家裏確實有點麻煩啊。
她禮貌地衝人點點頭:“王老您好,我是雲溪。”
“聽雲老弟念叨半天了,還以為他是吹牛,原來是百聞不如一見啊。”王世昌中氣十足地調侃雲宏仁,“沒見著人我還真不敢相信,我看阿溪這氣度儀態可不像你這個臭棋簍子能養出來的。”
他年輕時在西南帶過兵,和同是長居西南的雲宏仁一見投緣,一下午聊下來就格外親厚。
雲宏仁吹胡子瞪眼睛,佯裝惱怒:“說什麽呢說什麽呢,這可是我一手帶大的,還是我、我徒弟!”
他說到最後有點心虛。
以雲溪目前的能力,別說是他了,就算是他祖師爺來了也不一定能教出來。
這玩意兒主要是靠天賦,老天爺如果賞飯吃,普通人騎馬也追不上,他還真的沒教過雲溪太多東西。
不過在外人麵前,不蒸饅頭爭口氣,麵子不能丟,反正王世昌又不知道事情真相,阿溪也不會反駁他。
王世昌聽了一下午雲宏仁的吹噓,早從他嘴裏得知雲溪如何如何好看,如何如何聰明,在玄學上一道上又如何如何厲害,此時不由點頭笑道:“這麽一看,你倒是會比我養孩子,我家那孫子……唉,算了,不提他,我怕我晚上覺都睡不好。”
雲宏仁笑話他:“不提他你也睡不好覺。”
王世昌苦笑:“你就別揭我的短了!”
他又看了看雲溪,懊惱道:“剛出來沒想到會遇到阿溪,身上也沒帶什麽見麵禮,看來得明天再補了。”
“那你可得挑個好的,畢竟阿溪馬上就要送你個好東西了。”
雲宏仁也沒想到王世昌能遇見雲溪,倒是正好讓阿溪幫他個小忙。
王世昌一愣:“什麽?”
他下意識看向雲溪,卻見雲溪也是怔了怔。
但她了解雲宏仁,略一思索,便問道:“是不是要什麽符?”
雲宏仁也會畫符,但他在畫符一道上著實沒有什麽天賦,失敗次數高,效果還不怎麽好。
他更擅長尋龍點穴,風水堪輿,相麵也算有些了解,但是並不精通,至於什麽梅花紫薇,他是完全一竅不通的。
畢竟全才很少,大部分人能做到在一個領域裏精通就已經很了不起了。
雲宏仁得意一笑,衝王世昌道:“你不是說你睡不好嗎?這麽著,你答應之後陪我下一星期棋,我就讓阿溪給你個符,保你今晚睡得香。”
“那可太好了!”王世昌驚喜道,“不就是下一星期的棋嗎?沒問題。”
雲宏仁心滿意足,跟雲溪說:“那你回去給他寫一個,不用太仔細,讓他睡得著覺就行。”
“好。”雲溪答應下來,畫個符對她來說不是什麽大事。
“外麵風涼,王老進院坐坐吧?”
王世昌拒絕了:“不用,我就在外麵陪雲老弟站著說會兒話。”
他不想大晚上去別人家裏麵,還要折騰得人端茶倒水地招待。
雲溪看一眼時間:“那我馬上出來。”
她畫符很快,回到房間再返回也才剛過去十分鍾,聽見雲宏仁和王世昌在講什麽祖墳。
雲溪把裝好的符咒遞給王世昌:“您放在枕頭下麵就行,別的不需要做。”
王世昌小心接過來放進前襟的口袋裏,跟雲溪道靳:“這可是及時雨,解了我的煩惱啊。”
雲宏仁笑道:“阿溪這符厲害著呢,輕易不給人,你明天就知道了。”
三人又說了會兒話後,王世昌就告辭離開,雲溪和雲宏仁這才往回走。
雲溪想到自己剛聽到的隻言片語:“是王家的祖墳出什麽問題了嗎?”
雲宏仁:“他說最近家裏的人都睡不好,沒什麽精神頭,又聽說祖墳那邊鬧出點動靜,就想過去看看。”
“這倒是奇怪了,王家一直都是帝都人吧。”雲溪疑道,“他家祖墳應該就在帝都或者周邊?怎麽叫你過去?”
碧濤院裏住的這些人家哪裏有簡單的,這位王世昌老先生,正是一靳二王四世家中的二“王”之一。
王家世代根基都在帝都,人脈關係網深埋,總該有相熟一二的大師,怎麽會找雲宏仁一個剛來帝都沒多久的外地人?
“他也不確定是不是真有什麽問題,一把年紀了不好大驚小怪。”雲宏仁解釋,“正好下棋的時候我提了一句,說輸給他就跟他一塊看看,就當出去散心了。”
雲溪:“……”
好嘛,這兩位老先生可真是玩心不小,一個拿風水當賭注,一個說去人家祖墳那散心。
雲溪無語片刻:“之前王家的祖墳找人瞧過嗎?按理說,如果方便,應該找同一個人。”
“瞧過。”雲宏仁從王世昌那裏詳細問過,“前幾年才遷的墳,據說請的是個帝都圈子裏挺有名的人物,好像姓白。”
不過雲宏仁常年住在西南,許久才外出一次,對近些年玄學圈內的情況不太清楚,以前倒是沒聽過對方的名號。
祖墳不太平,王世昌本來是打算再找那位白先生私下問問的,卻得知對方不知道怎麽的受了些傷,好像傷的還不輕,才從外地回京沒多久,至今還坐著輪椅。
王世昌不好打擾病人,又恰好在靳家老宅偶遇了雲宏仁,便決定先和雲宏仁一起去看看。
他不清楚雲宏仁的具體能力,但他想著如果真是有什麽了不得的情況,他再找厲害的大師也不妨礙。
雲溪沉吟道:“我明天約了人,不然倒是可以陪你們一起去。”
她在去瑞市之前,答應了掌星傳媒的關隆,要去掌星聊一聊。
當時是因為她不知道路黎身份,想著去路黎的公司轉轉,也許能發覺出什麽端倪以便調查路黎。
現在她和路黎重逢,掌星其實不去也罷,但雲溪不是那種臨時改口爽約的人,想了想還是決定去赴約說個清楚。
雲宏仁道:“風水堪輿我還是在行的,再說你瞧老王那結實的身子骨,就知道祖墳也不可能有什麽大問題。”
他話音一轉:“不過我記得你明天應該要去學校的吧?你去趟瑞市就請了好幾天的假,還要接著請嗎?”
他知道雲溪是怎麽進的大學,自然是不擔心校方問題,隻是她身邊的同學校友,怕是會對她有些誤會。
“忙起來真是分身乏術。”雲溪話裏透出點後悔的意思,“早知道就不當什麽學生了。”
不光是她在煩惱,關隆也正癱在床上抱著手機煩惱。
唉,明天就要見雲溪了,該怎麽說服她進入娛樂圈呢?
他還記得自己走錯包廂最開始遇見雲溪那天,跟雲溪同桌吃飯的人隨口就叫出他們公司大股東的名字了,想來這位長相氣質都極其出眾的女孩子家世必定不凡。
這種人真的會答應進娛樂圈嗎?
關隆仔細回憶當天雲溪的態度,隱隱覺得對方似乎是不感興趣的。
可是她長成那樣啊!
關隆痛心疾首的想,她長成那樣,不進娛樂圈,不讓普羅大眾看到她的臉,跟犯罪有什麽區別?
想著想著,他又想到自己和雲溪約見麵的地點,是在公司附近的一個咖啡廳。
他之前定地點的時候想的是離公司近點也好,可以帶雲溪參觀一下公司,讓她看看掌星的實力有多靠譜,然而他此時才想到另一個更大的弊端。
他們見麵的地點離掌星那麽近,萬一也有其他經紀人看上了雲溪怎麽辦?
尤其是正在帶掌星太子爺路黎的那位大佬,聽說最近有意提拔新人,如果她跟自己搶,那自己豈不是毫無勝算?
還沒說服雲溪進入娛樂圈,關隆就已經開始為搶人感到焦慮不安。
他翻著自己和雲溪的聊天記錄,像懷春少女一樣忐忑而憂慮地歎口氣:“唉……”
輾轉反側一晚的關隆,第二天上午見到雲溪時,眼睛下麵掛著兩個大大的黑眼圈。
雲溪見了還有點詫異:“關先生昨晚沒睡好?要不要點杯冰咖啡?”
關隆看著讓自己沒睡好的罪魁禍首,哀怨道:“……冰美式,不加糖,謝謝。”
等咖啡的過程中,他又做賊一樣打量了一遍周圍,確定沒有看到可疑人物,才鬆了口氣。
他左思右想,雲溪既然能答應自己見麵,就說明這件事情還是有很大機會的。
關隆端正一下坐姿,剛準備開始跟雲溪長篇大論地說自己準備好的說辭,雲溪就先一步歉意開口:“關先生,關於您上次的提議,我很抱歉。因為我目前還在學校讀書,不太合適進入娛樂圈工作。”
關隆心都涼了,不是吧,一點餘地都沒有就直接拒絕了嗎?
他試圖掙紮:“其實新人剛出道,前期也沒有那麽多工作的,你不用擔心學業問題,我可以把工作都協調到節假日,完全不會耽誤你上課的。”
雲溪搖搖頭:“我還有很多其他的事情。”
她沒有故意找借口,她是真的很忙,有許多事情要做。
關隆就差指天發誓:“沒關係的,你放心,一定以你的事情為先。”
他從別的角度誘勸雲溪:“再說你不是喜歡路黎嗎?你進了掌星以後跟他就是同事了,以後就能經常見麵了,見到活的路黎了。”
他還記得雲溪之前跟他聊了很久的路黎,理所當然地認為她應該對路黎很感興趣。
說到路黎,雲溪遲疑了一下。
她又不是真的粉絲,之前和關隆聊路黎隻是套話,自然不是被關隆的話說動。
她隻是想到現在自己在掌星傳媒附近,不知道路黎在不在公司,如果在的話可以順便約個午飯。
關隆誤以為找到了雲溪心動的點,眼睛一亮,就要再接再厲,卻聽旁邊傳來一聲略低沉的熟悉嗓音。
“咦?這可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
關隆和雲溪一起側頭看去,才發現有人走了過來。
西裝裙,一雙大長腿下踩著低跟皮靴,生得眉濃鼻直,輪廓比起一般的女生要更硬朗一些,笑起來有種英氣的美。
這人不正是雲溪之前在千山酒店衛生間偶遇過的那個熱情女郎?還曾經直白跟雲溪說過“性別卡的不要那麽死”。
雲溪記憶力奇佳,她曾看過一眼對方的名片,記得對方的名字:“翁詠?”
沒等她站起來,翁詠便一步邁到她跟前,笑吟吟彎腰抱了她一下。
“真驚喜你還記得我的名字,好久不見啊,寶貝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