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信任
徐蘭心裡其實也猜到,只是還是忍不住問了下,不可否認,林強死了,他們都省力不少,不用想著怎麼才能讓林婉名正言順擺脫她哥哥。但畢竟是一條人命,徐蘭嘆了一聲。
順子看徐蘭的樣子,有些慌起來。難道是自己做錯了嗎?
快幾步走到徐蘭的身邊慌亂道:「這件事是我做的,以後再有這樣的事,必先和你說一聲。」
徐蘭看著順子關心的眼睛笑了笑道:「做得好。」
順子這才鬆一口氣,孩子般的看著徐蘭也笑起來。
徐蘭看著比自己已經高一個頭的順子,拍拍他的肩膀道:「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也是為了林婉好。」
又加了一句「朋友,應該互相信任。」
順子聽了這句話,突然有些抑制不住的暖心,他今天似乎才真切的體會到朋友這兩個人的含義和份量。
順子看著徐蘭堅定的眼睛,突然就紅了眼眶。
徐蘭看著順子落慌而逃的樣子不禁大笑起來,順子這麼大還流馬尿,還不好意思地跑了。
徐蘭坐了一會兒,想到林如松的來信。
便提筆給他回信。
剛放下筆,便聽到順子叫她了。
徐蘭便交代了趙管事晚飯不回家吃了,讓他回去說一聲。
餘事不提。
第二日,徐蘭又叫上順子一起往清華寺去。
兩人進了寺,徐蘭便去偏院,順子則是去找同業師父去。
天氣已經有些熱,兩人俱是換上了的夏衫,徐蘭今天穿了一件綢制的月牙白直綴,下擺綉著幾桿翠竹,同色的腰帶,腰上掛著一個徐棠做的荷包。整個人看起來神采奕奕,一個翩翩少年郎的模樣。走在路上,別人都要多看上幾眼。
順子看著徐蘭高興和他告別的樣子,心裡有些發苦,起初他以為她是找退院方丈,後來聽說人說退院方丈不見客,她就是進了偏院也是見不到方丈的。那她肯定是去見秉德師父了!順子想著秉德師父那俊逸地天人之姿便有些不好的感覺。又想著這秉德也是一個和尚,徐蘭又是男相,也許是自己想多了。
但是每次一上清華寺,看到徐蘭那高興的樣子,順子便忍不住的擔心,還有一種朋友會被搶走的感覺。
徐蘭卻不知道順子想這麼多,她匆匆地跑到偏殿,門口已經沒有人守著了,徐蘭敲門門口的沙彌便會將她放進去。
徐蘭興沖沖地拿著包袱跑到秉德師兄的書房,一般他都會在書房裡。
今天果然也是這樣。
秉德聽到這興沖沖地腳步便知道是徐蘭來了,在這寺院里,沒有人會像她這般走路。
秉德意識到徐松已經變成了他生活中的一部份,自己也期待他的到來,在這平淡無奇的寺院生活中如同枯井逢泉一般帶來一些新鮮的空氣,也許是自己的心老了?看到美好的少年人物就猶如春天那院子里新發芽的銀杏葉般讓人忍不住期待和靠近。
幾息之間,徐蘭已經靠在門邊,將頭調皮的探出。
「秉德師兄」徐松先是清翠的叫了一聲,然後自來配音的「登登登——登登登——」
整個人才從門后邁著輕鬆的步子走進來,進來后又像小鳥般輕靈的轉了兩個圈。
「怎麼樣?怎麼樣?今天很帥吧!」徐蘭展示著身上的新衣給秉德師兄看。
秉德看到徐松地樣子便抑制不住的嘴角上揚,整個人冷淡的氣場被衝破,被一股暖流所替代。
「不錯,不錯」真心讚揚道。
「是吧,我也覺得不錯,是我讓那個制衣的這樣設計的。哈哈今天走在路上回頭看的人可多了,我保准明天這縣城裡便能流行起這樣式來。不過這繡的可就我獨此一家了,嘿嘿嘿」一副驕傲地小公雞的模樣。
「哦?!」秉德假裝感興趣的樣子。
徐蘭假裝悄悄地說道:「因為這綉娘只會給我綉。」說完自己先笑起來。
「可惜了,秉德師兄,你不能穿。不然我肯定給你也做一件。你說到時候我們這一大一小的美男子走在街上,這淮揚縣得多轟動啊。」徐蘭大言不慚。
秉德聽了知道這徐松的臉皮厚,也不以為意。
徐蘭也不多說了,畢竟這秉德師兄是僧人,六根清凈的。可不能給自己帶溝里去。
便拿出這幾日自己寫的字,還有一些畫卷讓秉德師兄指點。
徐蘭的字也就只能算工整,不過也已經有了進步,但是徐蘭的畫卻很特別,她不拘泥於筆法和技巧,構思新巧,不拘一格,用色大膽。秉德覺得徐蘭的畫作都有番大智若愚的味道。
秉德便指點起徐蘭的作業,更多的是交流,因為徐蘭總能說出一番秉德沒有聽過的道理來。秉德很欣賞徐松,覺得這個少年從商的確可惜了,若是加以好好教導,說不定將來會是朝堂上的中流邸柱,但是徐松卻對文章制藝都不感興趣,每秉德有此意,他便會岔開話題,或是講出一堆大道理,什麼三十六行,行行出狀元。或是人生就應該做自己想做的事才暢快。
徐蘭除了會和秉德談經論道外,當然論得都是一些歪理,還會經常和秉德商量經商的事情,秉德每每會給出一些指點,都會跳出徐蘭所想的範圍,所以徐蘭很喜歡和秉德討論,會給自己一些不一樣的靈感。
她準備在淮揚縣另開一家店鋪的時候,秉德便和她說不要安於一隅。
徐蘭和他說準備制團扇,又說想和人合作開個綉坊。秉德便說做得多,不如做得精。
徐蘭和他說在自家的那片竹山上制竹酒的時候,秉德便去翻了他所有的典籍然後問徐蘭怎麼知道這個法子的?徐蘭忘了這是她在電視上看的,便說是赤足和尚說的。
秉德便說:「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徐蘭聽了,頭上又冒了虛汗。
徐蘭便說等明年就可以嘗嘗了,問要不要帶一筒進來給他嘗嘗。
秉德拿著筆敲了一下他的頭說:「不知道你師兄現在要守戒律嗎?」
為什麼是現在要守呢?他以後難道就不用守嗎?
秉德師兄便說等他以後不想守這個清規戒律了,便去當個酒肉和尚。
說完又覺悟自己說錯了話,道了聲佛。
晚上自己罰自己念十遍清心咒。
徐蘭則想像著秉德老了,光著個頭,偷偷在院外吃烤雞的樣子。想想都好笑。
若是兩個人都不想開口說話的時候,便一人捧一本書,各自靜靜的看書。
歲月靜好,便是這樣吧。
徐蘭也不會多待,畢竟秉德師兄還要照顧方丈,幫方丈整理書稿等。
徐蘭走的時候,秉德師兄便會在門口目送他的離去,直到看不見他才會迴轉身去。
徐蘭每次一出這清華寺的門便會一腳又趟入另一個世界的感覺,裡面的世界安靜祥和,沒有吵雜的聲音,只有那讓人靜心的檀香味,一腳趟出后,自己的腦袋裡便會有各種樣的聲音,永遠有做不完的事情,讓自己有用不完的力氣。兩個世界徐蘭都很喜歡,覺得都很珍貴。
徐蘭回到家裡,王氏已經讓趙管事準備了回禮的禮盒,裡面有兩罐茶葉,一塊上好的徽墨,一個荷包,裡面放著幾個花生樣的銀裸子。再配一盒朗記的點心。
徐蘭便拿了一盒和信一起寄給了林如松。
其它的趙管事會去還禮,只陳府還有程閣老家由徐蘭帶著趙管事去回禮。
陳沖那裡徐蘭那是熟門熟路了,到了府上先找了陳沖,然後一起去見了陳夫人。陳夫人看到徐蘭這麼早便送了回禮來,有些奇怪,但也不表露出來。高興地讓徐松坐下,又忙讓下人準備點心和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