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家很窮很卑賤
第4章 我家很窮很卑賤
落錦兒知道，他已經走了。
難怪剛剛她讓阿辭先治療的時候，他沒有拒絕。
他那麽心疼她，就算自己奄奄一息，也會讓她先治療。
他肯定早就想好，自己先治療，等她治療的時候，偷偷把錢付了，然後一走了之。
這一世的阿辭，為什麽對她那麽冷漠？
想到也許這一世的雲亭辭，可能不喜歡她，她一下子就變得惶恐不安，急匆匆的跑出醫院。
不可能。
上輩子阿辭會用自己的命，換她的命，阿辭不會不喜歡她的。
落錦兒一邊朝著雲亭辭的家跑去，一邊在心中安慰自己。
小巷子裏，一條破舊的大鐵門前。
落錦兒用力的敲著鐵門，咚咚咚！咚咚咚！
“雲亭辭！你在不在裏麵！雲亭辭！”
無人回應。
“雲亭辭！你在不在，雲亭辭！阿辭！”
落錦兒大聲的叫著，越喊越絕望，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心在一點點的下沉，感覺正在失去一件非常非常重要的寶貝。
雲亭辭沉默的站在轉角。
穿著一身破舊的衣服，腰上係著一個挎包，手裏拎著兩個裝廢品的蛇皮袋。
他垂眸看了眼自己，肮髒，低賤。
那個女孩穿得幹淨又漂亮，父母是高知，家裏有錢有勢有地位，女孩自己也很優秀，除了學習好，還會唱歌跳舞彈琴繪畫。
她就是天上一顆明亮的星星，而他，隻是塵土裏一顆低賤的沙粒。
“阿辭，阿辭你為什麽不出來。嗚嗚嗚……”落錦兒蹲在地上，抱著膝蓋哭出了聲。小小的一團縮在地上，哭得一抽一抽的，聲音細柔嬌軟，帶著受傷的哀愁。
讓人聽得心疼不已。
雲亭辭咬著牙，望著女孩無助的蹲在地上哭，很揪心，很想衝過去抱住女孩。
她在找他。
她找不到他，很傷心，很難過。
她為什麽這麽在乎他？
這種在乎，又能持續多久？
他拎著蛇皮袋，轉身離開了。
他身上又髒又臭，狼狽不堪。
不想讓女孩看到這樣狼狽的他。
落錦兒在門口蹲了很久，直到一個中年胖女人的出現。
胖女人疑惑的看著落錦兒：“小姑娘，你怎麽了？”
落錦兒紅著眼睛抬起頭，看到胖女人的第一眼，想到了某部電影裏的包租婆。
穿著鬆鬆垮垮的睡衣，頭上滿是卷發筒，叼著根煙，穿著人字拖，邋裏邋遢但氣場很強。
“我，我找人。”落錦兒聲音低低的，哽咽著站起來，有些拘謹。
“你來找這家的小子？”胖女人眼神曖昧，叼著煙，語氣中帶著一絲玩味兒。
這家的小子，長得確實很俊。學校裏肯定招小姑娘喜歡。
“恩。”落錦兒低低應了一聲。
“你是他什麽人？”
“同學。”
“你找他幹什麽？”
“開學了，他沒去上學，老師讓我來找他。”
“哦。不在家呀。那我晚點再來。”
“姐姐，你知道他去哪裏了嗎。你是他什麽人？”
“……”
胖女人踢踏著人字拖，拽拽的走了，轉彎的時候，眼角餘光瞟了眼女孩。
一身名牌，是個有錢人家的姑娘。
給那臭小子留點顏麵吧，也是個可憐孩子。
雖然胖女人沒說什麽，但落錦兒還是捕捉到了一些信息。
晚點再來。
阿辭是不是故意躲著她。
如果是故意躲著她，那她在這裏，他肯定是不會出現的。
落錦兒想到這裏，立刻起身，準備找個角落偷偷貓著。這裏到處是小巷子，縱橫交錯，四通八達，找個藏身的地方，還是很容易的。
就在這時，又一個人出現了。
是個中年男酒鬼。
男人穿得不修邊幅，胡子拉碴，拎個酒瓶子，走得搖搖晃晃。
落錦兒看到這樣的人，嚇得背脊一涼，急忙要跑，但來不及了。
“喲嗬，好標致的小娘們。”酒鬼男一把按住落錦兒的肩膀，直接把她推到牆上。
男人雖然喝醉了，但力氣還是不小。落錦兒掙脫不掉，嚇得大聲尖叫：“啊！！！救命啊！！！！”
男人舉起酒瓶子，麵目凶惡的砸向落錦兒。
她嚇得渾身顫栗，閉上眼睛。
然而，好一會兒，也沒用痛感傳來，她驚恐的睜開眼睛，看到少年俊挺的身影，擋在了自己前麵。
阿辭！
落錦兒看到他，刹那間，忘記了惶恐，隻剩下滿心喜悅。
“臭小子！你敢推你老子！”
酒鬼男剛剛被雲亭辭一把推開，往後踉蹌了幾步，差點摔倒，此時已經怒火衝天，舉著酒瓶子不管不顧的砸過來。
雲亭辭趕緊抓起女孩的手，往前麵的巷子跑了。
不是他打不過那個男人。
巷子太小，起衝突了，難免傷及無辜，而且他也怕嚇著女孩。
“臭小子，有種你就別回來！”
後麵傳來酒鬼男罵罵咧咧的聲音。
落錦兒跟在少年的身後，一隻手被他寬大的手掌，緊緊握住，真實的溫熱的觸感傳來，她惶恐的心，一下子踏實下來。
阿辭還是在乎她的。
他剛剛一定就在附近，不然不會這麽巧的出現。
雲亭辭拉著女孩的手，用力的握著，那軟乎乎的觸感，讓他不舍得放手，可他不配！
“趕緊走！”
他拉著落錦兒跑出巷子，冷漠的鬆了手。
“阿辭，那個男人是誰？”落錦兒不肯走，杵在原地小心翼翼的問。直覺告訴她，酒鬼男和阿辭關係匪淺。
“我爸。”雲亭辭咬著牙，聲音幹脆，又冷又硬。
落錦兒猜到了，可聽到這個答案，心還是抽痛了一下。
她心愛的少年，居然有個這麽混賬的爸爸，太可憐了，太讓人心疼了。
落錦兒不想走，也不想扯著人家傷疤聊，躊躇了一會兒，想到一個話題：“今天有個胖胖的女人來找過……”
“那是房東。房子是租的，我們家沒有房子，我爸是酒鬼，賭徒，無業遊民，我媽跟別人跑了。我家很窮很卑賤，跟你家這種金字塔頂端的人，沒法比。可以了嗎？”
雲亭辭望著落錦兒，漆黑的瞳仁裏，仿佛凝聚出一層冰冷的霧氣，他語氣很平靜，枯井無波的那種平靜，最後四個字咬的很重，帶著一抹隱忍的，憤怒的自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