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請叫我羅曼諾夫同志
(今天主編出差了,要等到周三才能簽約)
被建築師路德維希·霍夫曼諷刺成高級運屍車的國會大廈終於在他惡毒詛咒中如願以償的被燒毀,鋼筋和玻璃結構的圓形拱頂在大火中碎裂,火勢衝破了密封的玻璃,點燃柏林漆黑的夜空。
魏瑪國會議長戈林假裝假裝第一個趕到現場,他已經準備好自己的台詞,逮捕那個縱火的共產黨員。但是在遠遠的圍觀人群之外,他發現正中心的人群並不是之前熟悉的身影,越靠近被警察制服的縱火犯,他的內心就越來越不安。不祥的預感在一點一點的擊潰他的心內防線。
當推開圍觀人群的時候,看到的那一幕讓戈林有些發愣。
散落一地的納粹宣傳單,沾染上泥土的納粹臂章,他沒有看見凍得瑟瑟發抖的替罪羔羊,而是幾個嘴裡喊著納粹萬歲的縱火犯。這些人已經目光獃滯麻木不仁。除了嘴裡反覆重複那幾句話之外,已經不會再多講一句,這些之前負責收尾的納粹黨成員。
「不,這肯定是一場夢而已。該死的。」
自我安慰並沒有奏效,冷風鑽進他的脖頸,讓戈林頓時清醒過來。他揉了揉眼睛,確定自己沒有在做夢。
而德共領導人台爾曼和幾個共產黨員正站在警察的身邊,對方向自己投來意味深長的目光。
「完了。」
戈林的嘴角抽動了一下,他握緊了拳頭。
注意到這個小動作的台爾曼示意讓身邊的共黨成員上前一步,防止納粹黨的殺人滅口。
原本歷史上應該是報告逮捕了共產黨員的警察,一臉尷尬的向國會議長宣布了噩耗。
「縱火犯人可能是納粹黨員,而且還是黨衛軍的人。」
思維和大腦像是攪拌在一起,戈林只覺得整個腦袋天旋地轉,連忙用寬厚的手掌扶著身邊的肩膀,防止自己太過激動而摔倒。
「怎麼會這樣!」
此時希特勒和戈培爾也趕到了現場,這位新上任的總理正在醞釀著腹稿,打算在今晚或者明天在魏瑪總統興登堡面前發表自己的感言。
希特勒的長靴踩踏過路邊的積雪,身邊的黨衛軍成員幫他攔住周圍圍觀的人群。他興奮的揮舞著拳頭,凜冽的寒冬也澆熄不了此時的熱情,「戈培爾,這是德共反對我們新政府的暴行,是時候讓他們閉嘴了,我會向興登堡總統請命,逮捕所有的德共成員……」
當他靠近鬧事者的時候,卻看到了臉色蒼白的戈林,還有跪在地上的納粹黨衛軍成員。
「這是怎麼回事?」
希特勒憤怒的質問道。
「是這樣的。」台爾曼突然插話進來,零下的空氣讓人的聲音都能結冰,而他的聲音聽起來就像戰爭吹響的號角。
「我們逮捕了幾名縱火燒毀國會大廈的納粹黨員,他們對自己的罪行已經供認不韙。他們將會被押送到警察局進行關押保護。」
希特勒從未見識過這種眼神,堅定,冰冷,而且還帶著某種不可理喻的狂熱。他不是德共冷靜的領導人,更像是某種狂熱信仰的信徒。
希特勒突然有些害怕了。
「同樣,在場的國會議長戈林,總理希特勒和國會議員戈培爾,你們都需要接受調查。今晚我將會與興登堡總統見面。」
他要在興登堡總統面前煽風點火,說服他通過緊急法案,解散掉納粹政黨。
警察上前抓住了希特勒的肩膀,他極力的反抗,想掙脫他們的束縛。
「放開我,這是污衊,納粹黨絕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戈培爾則非常配合,他站在希特勒的身邊,小聲對他說道,「現在的局勢對我們不利,再等等,需要配合警察的行動。我們現在不能自亂陣腳,讓警察找到機會。
最好組織一群暴徒衝擊警察局,讓柏林警察局的那幾位,永遠無法開口。這件事還需要希姆萊的策劃,我會儘快讓黨衛軍安全部部長海德里希將這件事轉告給他。在最短的時間內扭轉局勢。」
「我知道了。」
希特勒收斂了神色,跟著警察返回警局進行調查。在經過台爾曼身邊的時候,他小聲地說道,「你不過是暫時的贏了而已,我們並沒有輸。」
台爾曼反唇相譏,「那你最好祈求興登堡總統不會同意我的建議,否則,過了明天,希特勒將會成為一個臭名昭著的名字。」
除了共和廣場之外,今夜熱鬧的地方,還有柏林火車站。這一天深夜,偏僻的柏林東火車站顯得異常的熱鬧。
當然,這裡沒人群擁擠的景象,只有一群戴著八角帽的工人站在月台上,急促不安的伸長了脖子,望向遠方。
銹跡侵蝕嚴重的鋼軌融入了黑暗寂靜的夜色之中,直到一聲汽笛打破沉寂的氛圍。這些抱著破舊大衣席地而睡的工人們揉了揉惺忪的眼神,伸長脖子望向遠方。
兩盞碩大的車燈照亮了黑夜,為鐵軌的前端帶來了光明。
列車停了。
蒸汽瀰漫著整個月台。
他們等到的是一列掛載著厚重裝甲板,並且固定了鐵絲網的加密車廂。
「到底是什麼貨物,需要偷偷摸摸的運載?」
頭髮已經花白的弗蘭克負責指揮裝卸貨物,他望著緩緩打開的列車艙門,他丟到手中的香煙,指揮手下的工人進行幹活。
台爾曼告訴他,今晚從波茨坦運送過來的「貨物」非常重要,重要到可能會影響德國的未來。請他務必要保護好這批東西,絕對不能走漏風聲。
神聖的使命感降臨在他身上。
弗蘭克還不知道撤離的東西是什麼,當列車車廂打開的那一刻。弗蘭克愣住了。
出現在貨倉門口的羅曼諾夫讓他有些猝不及防。
一個人?
沒等對方回過神,羅曼諾夫撫摸著銹跡斑駁扶手,望著面前惴惴不安的面孔,用流利的德語說道,「你好,同志。」
「我們要求準備的大卡車已經準備好了嗎?」
面前的男人散發出某種強大的氣場,一種無形的威壓壓迫在他們每個人的頭上。
「準備……準備好了……只是請問同志,你要五輛大卡車做什麼?」
弗蘭克忐忑的問道。
「革命。」
羅曼諾夫平靜的回復了兩個字,他拍了拍手,原本黑暗的火車車艙,浮現出一隻猩紅而邪惡的眼睛。一雙巨型鐮刀一般的鋼爪從黑暗封閉的車廂內部伸了出來,在清冷的月光之下反射出金屬的寒光。
上面還有矚目的鐮刀鎚子標誌。
「蘇維埃?」
弗拉克下意識的後退一步,因為他看到身形高大的男人背後,如同鋼鐵蜘蛛一樣的爬蟲怪物毫無徵兆的沖了出來,這群外形異常邪惡,彷彿地獄爪牙般的殺人兵器移動的速度非常迅速,匍匐的軀幹上那個龐大的電子眼隨著身體擺動,鋒利的機械爪在爬行的時候直接穿透了月台上澆築的堅固混凝土。
激動地、惶恐的、驚慌的神情浮現在這群可憐工人的臉上。
怪物。
驚慌失措的工人被羅曼諾夫攔截下來,站在他身邊的弗蘭克已經被恐懼支配,不敢挪動半步。
羅曼諾夫對他的表現非常滿意。
「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弗蘭克,長官,我奉台爾曼主席的命令在此接應您,長官。」
抖如篩糠的弗蘭克結結巴巴的說道。
羅曼諾夫微微一笑,問道,「你知道這些是什麼嗎?」
「不……不知道……」
弗蘭克把頭瞥向一邊,他不敢注視那雙邪惡的電子眼,生怕靈魂被吸進去。
「這是今晚為納粹黨準備的禮物,同志們。」
羅曼諾夫環顧了一下他們,這些德共成員都還很年輕,沒有任何的作戰經驗。
政治和革命不是請客吃飯,沒有嚴謹的組織,一盤散沙的德國工人運動註定無法阻攔納粹戰車的前進。
現在,他要站出來糾正國際運動的這個錯誤。
「接下來我們會有一場艱苦的戰爭。難道你們還沒有明白過來嗎?希特勒集團以正義的借口下,正在籌集力量,招募那些謀殺人民的劊子手。他們這小措政治團體試圖用武力綁架整個國家人民的意願。
「現在我們必須站出來,讓整個世界都看清楚了他們如何接管柏林的卑劣手段。靠著憤世嫉俗的謊言,還有無恥賄賂。靠鵝卵石,削尖的鐵棍,自動武器和機槍。那些在憲兵廣場揮舞著萬字旗的暴-徒,想再次讓德國血流成河。他們希望時局難以預測,於是他們便無恥並殘忍的在這片土地散播這恐懼與混亂。這就是希特勒的願望,建立一個屬於他的帝國。」
「今晚,一群卑劣無恥的流氓將會進攻柏林警察局,殺死指控希特勒和納粹黨最重要的犯人。而我們的目的,就是要阻止他們的暴行!」
「法西斯的陰謀不會得逞,勝利屬於我們!」
恐怖機器人揮舞著液壓鋼爪,相應羅曼諾夫的呼喚。
在他的情緒感染下,這些工人漸漸變得冷靜下來,不再恐懼這些揮舞鐮刀的怪物。
「你們趕緊將車開過來,把它們運往警察局,我們要制止黨衛軍!」
如釋重負的工人立刻跑去開車。
羅曼諾夫從列車的台階上走下來,今晚將是改變德國命運的夜晚。
弗蘭克望著眼前的羅曼諾夫,他有很多疑問想開口,但是到了嘴邊也又重新咽了下去。
與他擦肩而過的時候,羅曼諾夫小聲的說道,「還有,請不要叫我長官,工人階級人人平等,我跟你們一樣。」
弗蘭克的心頭微微顫抖。
「請叫我羅曼諾夫同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