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0章 最後的決定
「也好。」白輕歌自顧自的點頭，頓了頓，從口袋裡掏出來正在震動的手機，對戚晚點點頭：「我先上去接個電話，等我。」
「去了好好照顧自己。」老爺子眼看著孫子上樓，其實將戚晚交給白輕歌他是放心的，但是還是忍不住的囑咐。
終於，在難得的重逢之後，還是要告別了。
戚晚眼睛有點發酸，張了張嘴，那好久時間就想叫出來的爺爺梗在喉嚨裡面，好半天也沒辦法出口。
老爺子看透了她在想什麼，微微笑了笑：「沒事，我一個老頭子了，等了這麼多年都等過來了，孩子，找到你，我這輩子就滿足了。」
戚晚纖細的身軀狠狠一震，剛才還在想無論如何都不能哭出來的她，一瞬間，一雙眼如同被暴雨來臨，一顆顆豆大的淚珠，來得又快又急。
「我……」
她流淚的樣子一定難看極了。
戚晚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淚，心底里的念頭剛剛燃起來，當著老爺子的面，她已經飛快朝玄關走去。
從前的她，渾身長滿了刺，好像時時刻刻都需要保護自己的小刺蝟一樣，也從來不輕易為一個人流眼淚。
可是自從找到了她的親人，他們說出的好多話，都讓她有種要情不自禁哭出來的衝動。
「小姐，你怎麼了？」
戚晚站在門口的台階上，努力的看著頭頂的天空，剛才盈眶的淚水，才慢慢被憋了回去。
深深吸了口氣，剛準備轉身回去客廳里，從客廳急急忙忙出來的老管家看見戚晚，關心的問道。
戚晚搖搖頭，艱難的扯笑：「沒事。」
「小姐不要太傷心了。」老管家笑笑，「有人敲門，我先去看看。」
鬼使神差的，看著老管家佝僂著背影走向了大門，戚晚沒有著急著轉身回去，反倒從台階上一步步下到了草坪上。
冷母強行闖開老管家，誰也沒想到她還沒進門，就看見了站在太陽下讓她眼熟無比的身影。
「戚晚！」
戚晚背對著大門的方向，驀地聽見這道似乎有點熟悉的聲音，她身子一僵，默了默，才轉身過來。
冷厲晟的母親？
戚晚愣住，完全不知道她找來白家是幹什麼的，而且一進來就用那雙彷彿要殺人的眼光盯著她，明顯就是為找她才來的。
老管家從後面跟上來，原本以為戚晚應該已經進去了，卻沒想到她居然還在外面，瞬間也跟著愣在了原地。
「飛上枝頭變鳳凰，了不起了是嗎？」完全沒有看見老管家眼中的為難，或者就算看見了，以冷母現在的身份，也一定不會在意。
剛才她只聽老太太所什麼讓戚晚原諒冷厲晟，那是她的兒子，從進門開始，他臉上的疲憊她就看在眼中。
原本不同意他們在一起的人也是她，現在眼看著冷厲晟自己折磨自己，就更是心疼自己的兒子了。
冷母越是心疼自己的兒子，對戚晚的恨意也變得更深了一點。
戚晚沒想到冷母衝到白家來，開門見山的第一句話就是罵她，微微遲疑了一下，才忍不住笑起來：「冷夫人這又是鬧得哪一出呢？這白家的地方，你好意思進門嗎？」
對於冷母，戚晚之前並沒有多少成見。
但是與冷厲晟討厭他的母親一樣，戚晚在厭惡自己的父親的同時，對這個女人也有著一樣的厭惡，從前她不知道這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就算不知道吧。
可是現在既然知道了，她就不會讓自己隨便給人欺負了！
稱呼從伯母到了冷風人，夾雜著嘲弄的口氣，冷母剛才還盛氣凌人的態度頃刻間變得火爆起來：「你傷害了我的兒子，我為什麼不好意思來？」
「我怎麼知道你是為冷厲晟打抱不平，還是向來緬懷一下我的父親呢？」戚晚冷笑，就算一起將自己的親生父親都搭進去了，她也絲毫不介意。
「你……」
冷母氣勢洶洶的來，一張充滿了凌厲的臉孔，被戚晚三言兩語給擊碎得只剩下了尷尬和羞愧。
那件事，過去了那麼多年了，從來沒有人好像戚晚這樣大膽的當著她的面羞辱她和那個已經死去的，明明是戚晚父親的男人！
連冷厲晟都沒有做過這樣的事情！
「廖管家。」戚晚抿了抿春，目光溫溫柔柔的，好像剛才的羞辱根本不是從她口中說出來的，接下來的聲音再度充滿了柔和：「下次不該放進來的人不要放進來，我受點氣沒關係，不要讓爺爺因為不值得的人兒生氣。」
廖管家原本就不想讓冷母進來，是冷母自己的動作太快了，再度聽戚晚這麼不客氣的說，廖管家心底一時間充滿了欣慰，連連點頭：「小姐放心，以後再也不會了。」
冷母還愣在原地，戚晚已經提步往台階上走去。
真沒想到冷母上來鬧這麼一出，但是一直到最後，戚晚也沒有知道她找上門到底是為什麼，只能隱隱約約猜出來可能是因為冷厲晟。
但是她這樣的母親，也可能為自己的孩子打抱不平嗎？
戚晚進門的時候，老爺子剛站起來，看見她進來，皺著眉頭問：「剛才聽見了外面誰講話的聲音那麼吵，誰呀？」
戚晚心臟突突的跳動了兩聲，笑得沒心沒肺：「找錯人了，廖管家還以為是家裡的客人，就給放進來了。」
老爺子點點頭，這才坐下來。
雖然戚晚堅持不讓老爺子送她去機場，但是眼看著時間到了，東西都搬去了車子的後備箱，老爺子還是固執的上了車。
離別，眼看著就在眼前了。
雖然相處時間不久，但戚晚卻從禁閉的車廂裡面感覺到了一股讓人低沉的情緒。
這一走，有些人，這輩子就再也見不到了吧？
望著窗外的風景，一路到機場，等到老爺子下了車，白輕歌拉著戚晚下去，才看見她的眼眶有點發紅。
「小丫頭，不是自己說的想出去的嗎？現在反悔，還來得及！」白輕歌知道戚晚在傷感什麼，故作輕鬆的調節氣氛。
「不反悔！」戚晚不好意思的埋下腦袋，再抬起頭來，巴掌大的精緻小臉上已經滿滿都是笑容了。
老爺子在前面聽見後面兩個孩子的話，望著人來人往的機場，見多了生死別離的他，眼眶也終於忍不住發酸。
找了這麼多年的孩子，好不容易到了他身邊，卻又這麼著急的送走了。
「孩子，再過幾個月，我來看你。」走到機場大廳，老爺子站在廖管家身邊，終於不再往前走了。
再送下去，他這個老頭子，倒是害怕自己忍不住了。
戚晚猝不及防老爺子停在了人來人往的過道上，她身上的行李全部都在白輕歌那裡，於是短暫的僵了兩秒后，她抿了抿唇，不由自主的想要抱一抱眼前這個歷經風霜的老人。
這大概，是戚晚第一次主動抱他吧？
依稀中，老爺子腦海里似乎想起了當年還是小小的一個肉糰子的小丫頭。
白家一直幾代單傳，家裡從來沒有女孩子，因此戚晚一出生，所有人對她的愛幾乎就超過了白輕歌。
可是那之後的事情，誰又能預料到呢？
「什麼事情都讓哥哥替你安排好，不要客氣，他要是敢欺負你，給爺爺打電話！」
輕輕拍了拍戚晚的肩膀，感受到突然在他身邊的女孩子已經長這麼大了，老爺子也說不出到底是欣慰還是什麼。
「嗯。」戚晚狠狠點頭。
跟白輕歌已經走到了安檢，也不知道那小小的身體蘊含了多大的能量，在人來人往的機場，她突然沖白老爺子喊：「爺爺，我會想你的！」
四周霎時間一片沉寂，白老爺子在接受到一眾的注目中，渾濁的雙眼，終於緩緩濕潤。
——
「想好了？」
同樣的機場大廳門口，莫辰逸急匆匆的從跑車上下來，一眼就看見了站在路邊，一身西裝革履，顯得格外突出的冷厲晟。
將證件全部交到了他手上，莫辰逸彷彿鬆了口氣，眼底又忍不住的擔憂。
簡單的翻了一下證件，冷厲晟提步往電梯的方向走，「嗯。」
「蘇文澤那邊放心交給我。」莫辰逸真不知道是不是應該為這個好友而高興。
剛才如果不是他這邊突然得到了消息，白輕歌今後一段時間的行程全部取消了，誰都不會想到，戚晚居然在這個時候生出了想要出國的念頭。
冷厲晟點點頭，髮絲稍微有些凌亂，但是這並不妨礙他的英俊和性感，「不要心慈手軟。」
昨天晚上，沒有人知道他就在舒景軒，位於蘇文澤隔壁的包間。
如果不是聽著戚晚對蘇瀟宸並沒有任何妥協的意思，也許直到現在他還不能鼓起勇氣吧？
老太太說的很對，錯過了，這一輩子也許就都結束了。
就算他心中的梗暫時會在，但是他和戚晚，完全是兩個跟上一輩完全沒有關聯的人了呀。
同樣的事情，他在看見她倒在血泊中的時候狠狠的後悔過，這一次，難道要等她消失在茫茫人海，才要再次後悔嗎？
「我像是心慈手軟的人嗎？」
莫辰逸可沒有想到冷厲晟腦海里短時間想了那麼多的東西，他跟在冷厲晟身邊進了貴賓室，「昨天晚上蘇曼麗手氣不大好，也就八千多萬而已……」
蘇文澤，丟棄了自己的親生兒子，這麼**愛的女兒不給他一點驚喜怎麼成呢？
冷厲晟扯唇，「回來的時候，我不希望蘇文澤還屹立在A市了。」
「真狠心！」
莫辰逸扁扁嘴，眼看冷厲晟將證件交給了工作人員，抬起自己的手腕看了一眼時間：「快要起飛了，白輕歌就在戚晚身邊。」
冷厲晟遲疑了一下，再度狠狠點頭。
就算再又如何，就算白家的所有人都不認可他，這一次，她也不會再放手了！
「對了！」
眼看著冷厲晟拿著檢驗好的證件正準備登機，遠遠的站在通道後面的莫辰逸突然揚起一抹再坦誠不過的笑：「冷厲晟，作為好兄弟，有件事我忘了告訴你！」
廣播里，已經在播報最後一次去法國的班級登機提醒了。
冷厲晟耐住性子，咬牙冷哼：「你最好是真有重要的事！」
他現在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自己出現在那個小女人面前，看著她跟他狠狠計較這些天他趕出來的荒唐事了。
「戚晚懷孕了。」
莫辰逸笑，那笑容，是從來沒有的輕鬆。
於他，終於徹底解脫了吧？
可是站在登機通道口的冷厲晟，一雙冷漠的長眸，卻在頃刻間大亂。
下一秒，一抹難得的笑意迅速爬上了他薄削的唇角。
戚晚，懷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