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死牢遇故人
夜深人靜之時,府衙內只見晃動的燈籠,不見一個生人,四周隱隱綽綽的樹枝不斷向黑暗延展著,風吹動樹梢,發黃的枯葉紛紛落下來,落在地上悉悉索索的驚擾著我的神經。
這種情形挺恐怖的,我腦子裡亂七八糟的晃動著諸如殭屍妖怪一類的東西,走路的時候直打顫。
一路上沒有什麼阻礙,偶爾能看見幾個生死不明的人躺在地上,間或看見一兩隻黑貓站在牆頭望著我,人沒有嚇著我,倒是這兩隻貓當時沒把我嚇尿了。
大晚上黑燈瞎火的,那兩隻貓悄無聲息的站在牆頭瞪著我,兩隻跟探照燈一樣的眼睛一動不動的,要說我不哆嗦那是抬舉我。
嚇過之後,我氣得扔了兩顆石子,石子都沒有打到它們身上,都落在它們的腳邊,黑貓只是喵嗚幾聲,用鄙視的眼睛看著我,接著用尾巴輕輕擺動幾下,將石子拂下牆壁,又舔了**趾頭,神情倨傲的又看了我一眼,才從容不迫的離開。
我當時氣得簡直要七竅生煙了。
這年頭不會點武功,連個畜生都這麼輕視我,真是令人慾哭無淚啊。
正在我氣得要炸毛的當下,一個笑聲從我身後一閃而過,我嚇得立刻渾身僵硬,雞皮疙瘩滿身亂炸,差點軟到在地。
「誰?」我壓下緊張的情緒,頭都不敢扭,不過身後什麼聲音也沒有。我壯著膽子扭頭看,身後除了一棵歪脖子樹,樹上蹲著一隻花貓外,什麼都沒有。
「真是見鬼了。」我暗暗罵道,然後在此地我再也不敢逗留了,立刻下到地牢里。
死牢跟地牢只有一扇鐵門相連,這扇鐵門背後是審訊室,審訊室後面才是死牢。這些可不是我亂猜的,都是有國制規定的。據說這也不是本朝固有的,而是前朝遺留下來的,太祖也不知道是懶惰還是懶惰,前朝的大部分制度基本都保留了下來。
當初我還在東宮的時候,曾經為了查明其中的原因,特意賄賂了管理藏書閣的太監,企圖繞過翰林院的管制,到藏書閣一探究竟,只可惜守著藏書閣的太監實在太耿直了,愣是不放行,當時我氣得跟那個太監打起來了。
太子殿下為了此事還批評教育了我。
想想當時太子殿下真的是好涵養,我那麼倔強,打死都不願意告訴他緣由,太子殿下也只是深深地將我望著,末了只是長嘆一口氣,氣道:「我真的是著了什麼魔了我!」
莫名其妙的話,我到現在都沒弄明白,他著了什麼魔跟我打太監之間有什麼必然聯繫。
話又扯遠了,我摸了摸入手冰涼的鐵門,輕輕一推,鐵門吱呀開了。
門內忽然射出一枚冷刀,明晃晃的朝我襲來,我「呀」的驚叫,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得花容失色。
「你是什麼人?」冷刀將我的衣服牢牢地釘在後面的牆上,可憐我被掛在上面,皮膚觸到冷刀鋒利的邊緣,緩緩地流著血。
眼前欺近的人狠狠地瞪著我,在他腳邊兩具鮮血淋漓的屍體瞪著迷茫的眼神,瞪著頭頂上漆黑的刑具。
他不是太子殿下,也對,就算太子殿下真的要救張英傑也不必親自來。
我默了默,一則是因為沒有見到太子殿下,一則是因為眼前的人。
眼前的人我熟悉,他叫李順,是太子府內的食客,人稱順風耳。
李順,在太子府的時候我們雖然不算朝夕相處,但也算是抬頭不見低頭見,算是熟稔的吧,他的性格如何我原本以為看透了的,只是如今看來,那也並不是全部的他。
在太子府內的時候,他溫順而又恭敬的對待太子,冷淡的對待我們這些下人,但從未對我們亮狠,也從不責罵下人。
他是來去自由的大俠一樣的存在,至少那個時候聽過他的傳說后,我是這麼認為的。
可是,當他眼中向我射出殺意的時候,我明白了,那一刻刀飛向我的時候,若不是我反應迅速的側過頭顱,很可能此刻我已經腦漿迸裂。
血腥也許是他在外的顏色。
我咽咽口水,看向他身後的張英傑。
張英傑昏迷不醒,看樣子是上次的傷沒有得到治療導致的,阿蘭躺在他身側,渾身的衣物不算完整,我心裡咯噔一下。
難道在我猶豫的這段時間,阿蘭遭到了侵犯?那……
我的臉沉了沉,雖說我與阿蘭不過是幾面之緣,但這個女子性格直爽又富有同情心,在東宮與我短暫的相處時,還曾對我是太監的遭遇表示了憐憫,可如今她居然被……
也許我憤怒的眼神暴露了什麼,李順逼問我的氣勢明顯弱了幾許。
「你認識張英傑?」
我回神看向李順,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阿蘭.……她怎麼樣?」
李順面色沉了沉,將阿蘭的衣物稍稍理了理,遮住裸露在外的部分。
「你到底是什麼人?」
李順再三追問,我也不好推下去,而且如果我拒絕回答的話,說不定李順連我也一起結果了,畢竟這種劫死牢的事情,走漏了風聲總歸太過危險。
「我是張英傑道上的朋友。」我只好瞎編了一個。
李順明顯不相信我,他伸手將我的面巾扯掉,見我面白無須,首先皺了皺眉,然後他又摸了摸我的脈門,道:「你渾身上下沒有一點內力,脈象柔弱不堪,看樣子像是個讀書人,張英傑是個鏢師,怎麼會認識你這等文弱的人?」
「我……」我被問的啞口無言,又不能直說我是誰,畢竟我現在易容成了瓊花公子的模樣,拆穿了不利於我的行動。
正在我為難之際,外面傳來嘈雜的人聲,估計他們發現此處有異常了。
李順臉色一變,狠狠地盯著我,一把將我拎起來,刀割破了我的衣服,刀背生生的從我的皮肉里抽出來,我疼得眼淚差點掉出來。
「人是你帶來的?」李順兇狠的說,我連忙搖頭,指了指身上的黑色夜行衣道:「大俠我絕不可能跟他們是一夥的,不然我何不在見到你的時候大聲疾呼呢?再說我身上為什麼要穿夜行衣?」
李順不理,哼道:「蓮公子此人奸詐刁滑,誰知道這是不是他的計策,讓你先穿夜行衣來與我拖延時間,再來一舉殲滅我們,畢竟他種事情他應該也做的習慣了。」
我很認同李順的推理,只是我是真的冤枉。
可惜李順不給我辯解的機會,給我下了軟筋散之後,背起身後的張英傑和阿蘭推著我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