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白虎三殺

  計謀，智慧，謀略，這些東西固然有用，但真正到了短兵交接的時候，靠的只有力量和勇氣。


  相比於那些在傳說中高來高去，打起來會給人帶來一種難以訴說的美感的大俠，蘇南和周明軒的搏殺非常的簡單粗暴，甚至給人一種街頭混混鬥毆的感覺。


  你來，我往。兩個人都好似不要命了一般，拚命地在對方的身上製造傷痕，卻對自己身上的傷口視而不見。不過交手五十多招，兩人身上多了大大小小三十條傷痕。


  在戰場上，從來沒有安全的地方，時時刻刻都有可能陷入到敵人的包圍中，也時時刻刻都會面對著致命的危險。


  在這種情況下，任何輕功和閃避功夫都沒什麼大用。在戰場上，縱然躲過了一個敵人，還會面對無數個新的敵人。因此最優的選擇，不是去試圖躲閃，而是用以傷換命，以傷換傷的方式去將自己的傷勢降到最低。


  如果換一個時節，兩人的戰鬥還不會如此慘烈。但因為已經搏殺一場的緣故，周明軒的真氣已經快要耗盡，力氣也快要枯竭，自然要儘快解決戰鬥。蘇南雖然真氣和力氣都處於巔峰狀態，但他的一身實力卻來自於外物，還無法徹底掌控這一身實力，使不出太過精妙的招式。在這種情況下，才變成這般以命搏命的殊死搏殺。


  「來，吃我一爪！」蘇南一邊高聲大笑道，一邊身體微微一側，將瞄準自己脖子的長刀稍稍避開，讓其只能砍到自己右臂的鎖骨上，一邊偷出左手，握手成爪，向鄒明軒的胸口處狠狠抓去。


  「撕拉！」


  在蘇南這一爪下，直接在周明軒的胸口處爪下一大塊皮肉，自己的右臂上卻也因此而出現了一道兩寸上下的刀傷。


  「哈哈，再來！」


  又中了一刀，自然會產生鑽心的痛楚。但蘇南卻好似渾然不覺一般，反而讓蘇南心中的豪情越演越烈，痛快的大聲喊道。


  蘇南的右手一甩，好似一條鞭子一般，狠狠地甩了過去。這一鞭還未落到周明軒身上，便在空氣中爆發出一道響亮的爆鳴聲，甚至都能讓人看到一點模糊的氣浪。


  這自然不是蘇南的力道已經把空氣擊穿了，而是因為他體內的真氣外放，所產生的一點幻影。


  周明軒臉上儘是一片驀然，沒有一絲言語，只是用手中之刀狠狠地迎了上去。


  刀未至，血紅色的刀氣就驟然升起，撞到蘇南的手臂上。頓時蘇南體內的黑蓮真氣也被盡數激發出來，將手臂盡數染上一層黑色。


  在過去的交手中，兩人這般的比拼一直會以平分秋色而告終。但這一次，原本鮮艷如血的血煞刀氣卻顯得有些后力不濟，竟被黑蓮真氣狠狠壓制住了，周明軒的刀不再是那種飽飲人血一般的紅色，反而覆蓋上了一抹黑色。


  蘇南心中一喜，連忙趁勝追擊，打算直接和周明軒拼起內力。但周明軒卻驟然後退，避開了這一次比拼。


  自從兩人交手之際，兩人便硬碰硬的血拚，如今卻是周明軒第一次避退。


  「看樣子，你已經力竭了！」蘇南用一種略帶悵然的語氣說道。


  對於武者來說，他們兩人如此的硬碰硬，對真氣，精力，還有意志，都是極大的揮考驗。周明軒本就已經經過一番殊死搏殺，哪還有太多的餘力可以揮霍。反觀此時的蘇南，他本就是以逸待勞，自然能撐得更久。更何況在兩人交手的時候，蘇南對自己的真氣，招式都越發的熟悉，自然會越戰越勇。


  在這般彼竭我盈的情況下，周明軒若是能夠在三十回合之內便將蘇南斬殺，自然能夠取勝。但在這般的比拼下，勝利的天平自然一點點向蘇南傾斜了。


  更何況，在蘇南的背後，還有一位徐明月。她固然沒有出手，只是在不遠處靜靜的看著。但有這樣一位強敵在側，周明軒難免會有些分神，留幾分餘力去應對這一位強敵。


  但就在蘇南自覺已經把握幾分勝機的時候，周明軒開口了，用低沉的聲音說道，「哎，是我想錯了！只將那位妖女當成了大敵，讓其不能霍亂天下。但我卻忘了，區區一個妖女，縱然進了宮裡，又能掀起多少風浪？何其相比，像你這般的反賊才是國之大害！兩相其害，自然要先除大害。妖女，今天姑且繞你一命吧。不過只要你會繼續作亂，總歸後有俠義之士去取你的項上人頭。」


  剎那間，蘇南的心中忽然一凜，竟有一種要面對死亡一般的不要預感，不由自主的運轉起《黑蓮度厄心經》上最玄妙的一種輕功——七步踏雲飛，整個人便飛也似的向後倒退。


  相比於正著身子走，倒退的速度自然要慢上不少。但蘇南卻根本沒有一點反身逃跑的意圖。他冥冥中有一種感覺，自己若是敢逃的話，那是必死無疑。這般有些滑稽的反著身子倒退，反而會有一點生機。


  危險，極度的危險！


  在這一刻，蘇南體內的那一顆蓮種，就好似活了一般一樣，竟直接給他示警，甚至用一種要引導他行動的感覺。


  接著，蘇南就看到了危險的來源。


  刀，一把快若雷霆的刀。


  和蘇南交手以來，周明軒的身法固然靈活，但他的速度卻可以算是弱項。但這一刻，他卻好似化作雷霆一般，人隨刀走，只是眨眼功夫，便跨到了蘇南的一步之前。


  在周明軒手中的刀上，已經沒有綻放的刀氣，但刀身卻詭異的變成了一片紅色，和血液一般無二的紅色。


  下一刻，蘇南便聽到周明軒的口中吐出兩字，「破軍！」


  聽到這兩個字之後，蘇南瞬間就想了起來，徐明月曾和蘇南提到過的一門刀法——白虎三殺。


  在官道上，周明軒被成為「白虎將軍」，乃是因為他的兇悍，猛若白虎。但在江湖上，人們也以「白虎」想稱，卻也是因為他自創的一門刀法——白虎三殺。


  在傳聞中，老虎若是獵食的時候，只會用三招，一撲，一掀，一剪。周明軒這門刀法，正是觀看猛虎搏殺的時候所領悟出來的，因此這門刀法也只有三招，「七殺」這一殺，正是「白虎三殺」的第一刀。


  徐明月還略微有些尷尬的告訴他，周明軒這門刀法之所以有著赫赫威名，卻是因為他只用了「白虎三殺」中的兩式，便用其將白蓮教的黃蓮聖使斬殺。


  不過按照徐明月的說法，像「白虎三殺」這般殺氣凜然的必殺之刀，並非輕易能夠施展出來的，必然要在精氣神最為飽滿的時候方可運用。否則的話，必然會遭受反噬。


  施展出這一刀之後，周明軒似然看似神氣十足，一身殺氣更盛了幾分。但他的臉上，卻出現了一抹死灰色，好似一個病入膏肓，命不久矣的病人一般。


  很顯然，在這般時候施展「白虎七殺」，卻是周明軒迫不得已的舉動。他固然相信自己能以此刀抹去蘇南的性命，但在那之後，他怕也會因此而力竭身亡。否則的話，他要殺掉的就不僅僅是蘇南一人了。


  避不開！

  電光火石間，蘇南的心中生出這樣一股念頭。他感覺自己此時就像被一頭白虎死死盯住一般。無論自己往哪個方向奔逃，都躲不過猛虎的撲食。


  此時的他，已經是無路可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