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他說，顧雲琛沒死
「那又怎樣？我確實不認識你，你也不認識我，可是……夏璟年想要傷害誰，想要對誰做點什麼，又哪裡是……哪裡是我們可以控制的呢？」
這話，倒是讓我們有些無言以對。
「那你……現在……」
葉子的話還沒有說完，李方媛卻已經知道了她的意思，她快速回答，不過卻轉移了目光不敢看著我們、
「每天有人按時喂飯，吃飽了就睡。不用費盡心思的去討好自己不願意討好的人，不必聽從誰的命令，做一些自己都不願意最的事兒，也不用，見到誰都笑臉迎人，像現在這種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可比以前要安逸多了、」
我捂住嘴巴，拚命的忍住自己即將要掉下來的眼淚。
這話，怎麼聽都帶著責怪的意思。
「李方媛，事到如今，你就一點悔改之心都沒有么？」
方媛抿唇，她瞬間就笑了，只是那個笑容中帶著眼淚，「已經做了的事情，悔改不悔改的，並沒有什麼意義了，不過，若是非要說出那麼一兩件的話，那就是……我後悔整容了，很多是我都會想，要是當初沒有整容的話，我或許還是我，就算被顧傾城和顧雲琛討厭，但是最起碼，在子華心中，我始終都是李方媛。」
「方媛。我……」
李方媛似乎並不是很想聽我們說話，準確來說，她或許只是不太想見到我或者是聽到我的聲音。
她看著周圍，瞬間就轉移了目光，「知道你剛才打壞了的東西是什麼么？」
因為東西是葉子打碎的，所以她說這話的時候自然也是看著葉子。
被這麼莫名其妙的提及，葉子有些不知所措，她搖頭，「不知道，但是直覺告訴我，那些應該不是什麼好東西。」
「是不是好東西我不知道，不過我被抓進來的那天，夏璟年跟我說，那些啊，其實都是死去的人的某個位置，或是手指，或是頭髮，或是心臟，總之，一定是某個人身上的器。官。」
葉子咽了一大口口水，光這麼聽著，胃裡就翻江倒海的，我們不斷的嘔吐著，試圖打斷李方媛的說辭。
「你瞎說，手指哪裡有那麼粗的，我剛剛看過了，那個東西都比手腕還要粗了，怎麼可能手指。李方媛，你不能這樣，不管過去有什麼恩怨，現在我們都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而且我們剛剛還救了你，你不能這麼恐嚇我們。」
李方媛或許是待在這個地方的時間長了，也或許是他她的已經習慣了這一切，總之，跟我們兩個人比起來，她看上去就實在太淡定了。
「泡著這些東西的材料有很多，酒精，福爾馬林，總之一切可以將這些東西保存下來的方式，夏璟年跟我說，他都試過了。」
「別說了李方媛，你今天成了這個樣子我們也覺得很難受很可惜，可是你不能拉著所有人都陪你一起難受。這麼做是不道德的。」
聞言，我看到李方媛眼中一閃而過的愧疚和難過，但是真的就只是一閃而過。
她說。「葉子，你是醫生，是不是恐嚇你自己其實比我還要清楚不是么？」
葉子捂住耳朵不想在聽，然後便聽到李方媛繼續說道，「你自己剛剛已經看到了，那是手指。」
葉子失聲尖叫，「你瞎說，那才不是手指，福爾馬林才不是這個味道，夏璟年，夏璟年沒有殘忍到這種地步。」
「葉子，你是不肯接受自己居然愛上了這樣的一個惡魔，還是不肯接受你眼睛所看到的一切呢？」
「方媛，我求求你，別嚇她了。遇到夏璟年是你的劫難，同樣是我們兩個人的，你為此失去了雙手雙腳，我為此失去了家人和孩子，葉子付出的，也一點也不比我們少，你難受，我們也很難受，所以……不要在做這些互相攻擊的事情了？」
「傾城、」李方媛吸了一下鼻子，隨即朝我看來，她說，「你居然不相信我說的話？你居然以為我這陣子說的話都是為了報復么？」
我抿唇，本想說不是，可是倔強卻不允許我這麼快就投降，也或許，我其實是想從她口中知道多一些關於夏璟年違法犯罪的事實，畢竟，從出院開始，到被夏璟年帶到這裡之後，我身上，一直帶著一個秘密。
一個，只有我自己才知道的秘密。
於是我勾唇，冷聲詢問，「難道不是么？」
那一刻，我看到了李方媛眼中掉下的一大滴淚珠。
她轉過了頭不在說話。
葉子像是冷靜下來一些了，她說，「傾城，這一次，她真的沒有說謊，那是福爾馬林，只不過或許時間太長，剛剛打碎的時候又被腐臭的味道給掩蓋，我忽略了、」
我不可置信的抬頭看她，「可是怎麼可能……你剛剛不是說，那不是手指么？」
「我看到指甲蓋了，只是沒想過會有那麼粗的手指，所以剛剛沒反應過來，仔細想想，或許真的是。」
「可是……我知道的是，福爾馬林並不會改變屍體的樣子啊。一般來說，它不是還能起到保鮮的作用么。」
「確實是這樣沒錯，可是，或許是時間太長了變質了也不一定，畢竟這種東西。平時很少用得到，我接觸的少。對它不是特別了解。」
「可是……」
這怎麼可能呢？夏璟年到底害死了多少人啊？
儘管後邊的話都沒有說出來，可是他們卻都像是能夠聽懂一樣。
李方媛看了我一眼，表情糾結，但終究還是選擇說了出來。
「夏璟年跟我說，那些東西，其中有幾個瓶子裡邊的，已經快十年了。」
心中咯噔了一下，我死死的盯住李方媛，「什麼意思？」
李方媛不能轉動身子，就只好轉移，目光，她低頭，抿唇，卻並不說話。
「說啊，到底是什麼意思。」
我扯住李方媛的，逼得她不得不跟我對視。
她說，「夏璟年說，裡邊有兩個瓶子，是你爸媽。」
我猛地跌坐在地，不可置信的睜大了眼睛。
「他說，當年設計害死你爸媽之後，他在警察到達之前就已經割下你爸爸的耳朵和你媽媽的手指，然後，才將汽車上的油箱打開的。」
我雙眼血紅，「你騙人的吧李方媛，夏璟年那麼謹慎的，又怎麼可能將殺人的過程告訴你？」
直到現在，雖然已經有很多的證據指明了夏璟年做的一切，可我卻那麼的希望自己其實從未聽到過這些話。
早就以為，心疼，心痛，心窒息這些感覺，一次兩次三次之後，就會好了的。
可我發現原來一切都是我在自以為是。
事實告訴我，在現實面前，只有更疼，卻從來都不會有最疼。
只有更心酸，卻沒有最心酸。
「我如今這個樣子，就算告訴我又有什麼用處呢？若不是你們誤打誤撞的跑到這裡來，我是能找到說話的人，還是能跑出去跟誰說？」
不等我們發表意見，李方媛接著說道。「夏璟年似乎有一些很奇怪的嗜好，雖然在外邊做的滴水不漏，可一旦到了這個地方，整個人的本性就會全部被暴露。」
「不知道是不是為了折磨我，總之，我覺得他總是很喜歡說那些殺人過程給我聽，而且十分詳細，不過他也說了，之所以告訴我這些，事情因為我到最後，也會死於那種方式。」
「所以，夏璟年他是要……」
這些日子知道的事情一直在不斷的刷新著我們的認知。
夏璟年的所作所為也真的是讓我們無比的心悸、
李方媛來不及點頭說話，我也來不及過去看一眼據說是裝有我爸媽遺骸的瓶子。
因為，樓道中響起了腳步聲。
而且十分的迅速。
不是保姆，不是守衛，那麼……
想到這裡，我猛地轉頭朝葉子看去，她像是跟我想到了同一件事情，因此，我們都做出了驚恐的表情。
腳步聲停下，門被打開，然後，醫生黑色西裝的夏璟年就這麼站在了門口。
這道小門所在的位置本來就要比我們現在所處的位置要高出十幾個台階，此刻夏璟年就這麼雙手插在褲兜中站在那兒的樣子，更是讓我們難以喘息。
而就在這個時候，保姆氣喘吁吁的跑來了，身後還跟著另外幾個長相魁梧的男子。
我跟葉子靠在一起，身子在不斷的打顫，若是說，李方媛之所以成了現在這個樣子，是因為知道了不該知道的秘密又或者真的是因為我跟葉子惹怒了他所以他將一切的憤怒都發泄在了李方媛的身上的話。
那麼現在……
我跟方媛不但惹怒了他，還知道了他的秘密，現在，就更加的……恐怖了，因為我們，似乎還認識了夏璟年的人性，所以……他會對我們怎樣呢？
空氣中還瀰漫著屍體腐爛了之後的難聞氣息。
因為幾乎是密封式的裝修，所以空氣中的氣味也都很難出去，全部彙集在一起之後顯得特別的沉悶和噁心。
「夏璟年，真沒想到你還會再次出現。」李方媛抿唇，之後笑得無比嘲諷，她掃了我一眼，「果然啊，顧傾城對你來說依舊是重要的，不然你又怎麼可能踏進這個你之前還口口聲聲說著再也不會來了的地方呢？」
李方媛話還沒有說完，就已經被不知道怎麼過來而且速度還那麼快的夏璟年捏住了畢竟。
她的眼睛瞬間就紅了。
眼神是那麼的決絕、那一刻，我突然就明白了李方媛為何說這樣的話了。
她明明知道現在的夏璟年早就已經不喜歡我了，所以才故意這麼說便是為了更好的刺激他吧？
而她需要的，便也是現在這一刻么？
是……死？
想清楚這個事情之後，我立刻低頭，眼淚依舊停不下來。
我捂住嘴巴，不想讓自己哭的，可就是怎麼也忍不住。
「哼，別以為我會那麼容易就放過你，李方媛，想那麼輕鬆的就解脫，沒門兒。」
方媛的身子被夏璟年一下子就推了出去，可是並未給她造成任何的影響，除了腦袋往後偏了一下之外，身子以下的部位，都被死死的固定在夏璟年為她特製的蠟燭裡邊。
夏璟年轉身，看著我和葉子。
我們各自抱著各自的膝蓋，不斷的朝對方身體上靠去。
他蹲了下來。
似笑非笑的看著我們，之後又看了一眼李方媛，當目光看到碎了的那個瓶子之後，他眼中似乎閃過一抹憤怒。
我倒是希望他生氣之後罵我們一頓之後離開，可是沒有，他今天的反應出奇的奇怪。
那種感覺，就像是……
就像是一頭隨時等待爆發的獅子。
「居然被你們發現了我最大的秘密，你們說，我應該怎麼獎勵你們呢？」我跟葉子難得一致的選擇將頭側開，可是夏璟年力氣太大，他只要一隻手就完全可以將毫無縛雞之力的我跟葉子兩個腦袋給掰了回來。
頭髮被他扯在手中，頭皮一陣一陣的發麻，那種又麻又痛的感覺讓我有些無力招架。
整個腦袋都變得有些昏昏沉沉起來。
「說話啊，要我怎麼獎勵你們？」
我抿唇不語，知道他是我的仇人那種心情還未散去，現在又知道他居然還將我爸媽的遺骸這樣對待，甚至都不願意給他們一個全屍之後。我再也沒有辦法像之前那樣還壓制住自己的情緒心平氣和的跟他說句話。
擔心自己一開口就會徹底將自己的弱點暴露，所以我索性死死的閉著嘴巴不肯多說半句。
但事實上，對於夏璟年突然出現在這裡，我是十分疑惑的。
這裡沒有鐘錶，但大致能夠猜到過去了多長時間。
葉子之前也跟我說過，從這個地方到城裡，需要四個小時的時間、
保姆將我們關在這裡的這個決定一定是夏璟年同意了的，既然他已經同意，那麼就算擔心秘密被發現，那也應該會忙完手中的事情再過來，我之前以為，這個過程，最少會是兩天、
所以，夏璟年突然出現在這裡本就有些不正常，除非……
我試圖低頭，但是頭髮被他使勁兒扯著，我無能為力。
「告訴我，不想要獎勵的話，你剛剛想到了什麼？」
我眨了一下眼睛。並不明白夏璟年從什麼時候開始居然變得這麼了解我了。
哦，不，或許從一開始他對我就是了如指掌的，只是我以為這幾年我不在他身邊會變得生疏，而且自認為跟兩年前相比，我的忍耐力，隱藏自己真實情感的能力，已經在他們的不斷磨礪之下變得不一樣了、
「說啊，你想到了什麼？」夏璟年將葉子放開，葉子的腦袋撞到了李方媛的蠟燭上，疼的她當場就不敢說話了。
我只好開口，企圖用殺死他的眼神看著他。這才回答，「想著，要怎樣才能殺了你，或者是，同歸於盡也好、」
「哈哈。」夏璟年立刻就放開了我，他笑得前仰後合的。
他說，「不，你就算知道了一切你也殺不了我，還有一點，就是，你壓根就捨不得死。」
我勾唇，瞬間就笑了、
「嗯，你說的沒錯，你還沒死呢，我怎麼可能捨得去死。夏璟年，要是這個世界上的好人都死光了，就剩下你這種壞人的話，會天下大亂的。、」
「不，我的意思是，你捨不得死，是因為顧雲琛。」
我眯眼，立刻就停下了所有的動作，我斜眼看他，「你說什麼？」聲音居然帶著一些尖銳。
有些刺耳，所以我耳朵難受的厲害。
「顧雲琛沒死。」
那一瞬間，我一度以為是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
我死死的盯著他。「你剛剛，說了什麼？」
「呵，顧傾城，何必假裝沒有聽見，我知道你知道這個消息之後一定會很開心，可是怎麼辦，你跟顧雲琛開心了，我就不開心了呢。」
我扯動了一下嘴角，之前受到的所有委屈似乎都不復存在了一般，難怪夏璟年會這麼興緻沖沖的就沖了回來。
原來是因為這個。
我就知道，要不是因為發生了要緊的事情，他一定很樂意將我們關在這裡一段日子，不為什麼，依照他那種變態的心裡情況來說，折磨一下我們，看著我們恐懼但是又掙扎不掉的樣子，他一定會覺得非常的開心。
可是，他說顧雲琛沒死，這是真的么？
「傾城，你聽到了，顧雲琛沒死、、」葉子似乎也顯得很激動，隱約中，我也在李方媛眼中看到了一絲微笑、
「葉子，你是不是忘了我之前跟你說的話了？」
葉子拉住我手腕搖晃著的手立刻就收了回去。
她低垂著頭，一句話也不敢說。
但是夏璟年怎麼可能這麼輕易的就放過他、
他拉過葉子的手，將剛剛抽了一半兒的煙直接就塞到了葉子的手腕上。
肉被燒壞了的味道伴隨著葉子的慘叫聲瞬間就在地下室響了起來。
我想衝過去，但是我跟葉子都被夏璟年身後的大漢給控制住了。
「夏璟年，有什麼事情你沖我來，總是這麼傷及無辜，真的有意思么？」
「折磨人這種事情，怎麼可以永遠都只對著一個人呢？」夏璟年說這話的時候，煙頭還在葉子原本就已經被折磨得青青紫紫的手臂上使勁兒按了一下。
葉子的尖叫聲不絕於耳。
他說，「就算傾城你的表情再生動再好看，可是看多了還是會覺得厭煩的，而且你是不知道啊，有時候呢，折磨別人看著你心痛難過自責的表情，可比折磨你要有意思多了、」
「死變態。」
夏璟年將煙頭丟掉，葉子手腕雙瞬間就冒出三個隱約還冒著煙的血泡，卻被煙染成了黑色。
曾經有人跟我說，燙傷是最疼的、
它跟打的。割的，撞的都不一樣，是那種火燒火燎可以疼到內心深處的一種傷。
心中滿是自責，我只期待著這些事情快點結束。
死了也好，活著也好，只要不牽扯更多的人進來，只要這件事情能夠結束就好。
我受不了了。
真的已經受不了。
「夏璟年，若有來生，我一定……一定……」一定怎樣，其實我自己也不清楚，碎屍萬段么？
我確實只這麼想的，什麼法律，什麼道德，這一刻，我統統都不想要了。
我只想。只想殺了他、
「這輩子都沒本事將我怎樣，居然還敢想下輩子的事情、顧傾城，你自欺欺人的本事可是越來越爐火純青了，我都有些刮目相看了呢。」
我疲憊的靠在身後的牆壁上，眼中滿是絕望。
葉子似乎是疼的受不了，此刻也十分虛弱的靠在一邊。
兩個大漢又退回了原來的位置。
「老天爺可真是不公平，為什麼這些事情，總是周而復始的發生，為什麼像你這樣的壞人還要活著，該死的，不該死的，都死了，偏偏你這個最應該去死的人還活著、」
大腦有些混亂，說出來的話都帶著一些顫音。
可是夏璟年聽著這話很開心。
「把他們兩個帶出去吧，至於那一個帶不走的，接下來也不需要給她送吃的了，就讓她在這裡。自生自滅就是了。」
話音剛落，大漢便再次將我跟葉子扯了起來。
掙扎不過，便只能咆哮。
「夏璟年，你已經把李方媛弄成這樣了。你難道就不能放了她么？」
「放了她？她又能怎麼生活呢？」
「不管她怎麼生活，放了就好，我求求你。放了她吧。」
這應該是我在夏璟年面前第一次為了這些事情妥協，夏璟年有些驚訝。
「果然啊，折磨她們，可比折磨你有意思多了。可是顧傾城我沒有聽錯吧，李方媛曾經害你沒有了那麼多的東西，包括你最愛的孩子，你的顧雲琛，還有原本應該屬於你的一切。按理說，你不是應該恨她的么？居然還開口求饒？」
「你……她都已經這樣了，該償還的，都還了，再者，那些事情，不都是你指使的么？」
「是我指使的沒錯，可也是她自己不動腦子而且貪慕榮華富貴不是么？別忘了，要不是因為這個女人，你或許不需要離開顧雲琛，也或許，你的孩子就不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