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殘酷時光
那一刻，我跟葉子的心同時被提了起來。
葉子側頭，又朝樓下看了一眼，確認沒什麼之後才對著我點頭，我手握在門把上，覺得這一刻的自己就像是諜戰片中的特工一般，可是我分明，緊張到手心全是汗，明明緊張到，心跳的聲音連自己都能夠聽見。
葉子拉著我的衣袖，看上去很緊張的樣子，我也很害怕，可是事到如今，我沒有選擇的權利。
吱呀、
門被打開的大了一些，這麼一眼望進去，就像我們剛剛進這間房子的時候一樣的感覺，漆黑一片、厚重的窗帘被死死的拉著，我伸手想要開燈，可是擔心一開燈就會被保姆和老頭髮現，只好忍住了。
我跟葉子手牽手在屋子裡邊摸索，終於，我們找到了床頭的檯燈。
那一刻，我竟然覺得無比的慶幸，慶幸這個屋子裡邊的構造是跟我們下邊一樣的、
鼻尖縈繞著淡淡的血腥味，當然，我其實並不確定到底是不是血腥味，可總覺得應該是沒錯。
我示意葉子蹲下，然後我將檯燈拿到床下輕輕的打開了。
這個檯燈的燈光十分微弱，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年代太過久遠才會這樣，不過這樣也好，厚重的窗帘應該可以擋住裡邊的這麼微弱的光線。
我想我應該是被嚇傻了的，按理說陽光透不進來，那麼裡邊的光線也該透不出去才是，可我居然多疑到夏璟年裝修這個屋子的時候萬一故意設計成這樣的，就類似於，嗯，可以從外邊看到裡邊的動靜，但是從裡邊看不到外邊之類的……
也是在這個時候，我才看清楚了葉子的樣子，她很緊張，臉上全是汗。
我讓她在原地等我，起身將門關了起來。
按照慣例來說，保姆找菜回來一般會直接鑽進廚房，做好飯之後才會上樓叫我們，所以，我們其實還有時間。
關好門之後，我們才敢在屋子裡邊打量著。
可是這個屋子跟我們那個實在是太像了，除了房間中依舊是大朵大朵的紅玫瑰之外幾乎沒有其他的差別。
可是我不相信，要是真的什麼都沒有的話，保姆不會半夜還上來。
甚至是逗留了那麼長的時間。
此刻，確認裡邊沒有什麼也為了方便我們短暫交流，所以我們暫時將嘴上的東西拿掉了。
「會不會真的是我們誤會了什麼，我覺得這裡也沒什麼特別的。」
對於葉子的質疑，我一句反駁的話也說不出來。可哪怕是這樣，我還是不肯就此離開。
我對著屋子認真的找了起來，甚至學著電視劇的那些人一樣，居然抬手對著牆壁拍拍打打……
可沒想到，真的讓我找到了破綻。
「葉子……我似乎……發現了一點什麼、」
葉子不可置信的朝我走來。「什麼？」
「這裡，好像是空心的。而且，我好像聞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可是，聽到這話的葉子並未覺得好了一點或者是開心。
她不自覺的退後兩步，「傾城，該不會在牆壁裡邊有死人骨頭或者是屍體什麼的吧？我之前看過這樣的電視劇，說的就是有人殺了人之後，為了不想被人發現，就將死人藏在牆壁裡邊了。」
我嚇得一哆嗦，差點將手中的檯燈給丟了出去。
摸在牆壁上的手指，指尖瞬間就變得冰涼冰涼的。
「葉子，你別嚇我。」
「傾城，我們還是離開這裡吧，不知道你相不相信女人的第六感，我的直覺告訴我，這個地方一點也不平常。說不定，真的會被發現什麼秘密也不一樣。」
聞言，我心中的害怕被堅定和固執取代了一些，「我本來就是來發現秘密的，怎樣吧葉子，你要是實在害怕的話就先出去，如果保姆回來的時候看到屋子裡邊有人也好，這樣萬一我出什麼事情的話，你也可以幫我拖延時間。」
這種環境，一個人去肯定更加的害怕，可是現在我別無選擇、
可是很難得，葉子縱然害怕。她終究還是選擇留下了、
「罷了，總歸就是這麼一條命罷了，除了這個，我也沒有其他可以失去的東西了，去就去吧，要是真的發現了什麼可怕的東西的話，有我在你身邊也總好過你一個人。雖然……我看上去什麼忙都幫不上，可……兩個人做做伴也好。、」
我心中感激，然後便將檯燈遞給了葉子。
「葉子你幫我舉著檯燈，我看看要怎麼把這個打開。當然，要是實在害怕的話，你就背對著我。只要給我亮光就好。」
葉子點頭，「我先這樣，實在受不了或者是害怕的時候我在轉身。」
我點頭，沒有再說什麼，直接就開始在周圍尋找起來。
可是找了好大一陣子之後也沒有找到到底應該怎麼把這個牆壁打開，而且看樣子，周圍也並沒有牆壁新取下來的泥土或者是灰塵什麼的。
而且因為昨天的這個發現，保姆今天打掃樓上的時候我還刻意觀察過她的垃圾場，裡邊十分的乾淨，根本就沒有從這裡掃出過灰塵、
這麼說……
難道不在這裡？
可是我使勁兒吸了一下鼻子之後，便發現，我居然還是能夠聞到一股子血腥味，而且十分確定就是從這個地方出來的。
我閉上眼睛開始思考。
保姆上樓用了半分鐘的時間，加上過道，一直到打開門進去，全程不超過兩分鐘、
腳步聲在進門之後便沒聽到了的，之後，是在半個小時之後，她從這裡關門，出去，又到了我們住的那個地方。
所以葉子之前說，她聽到的聲音都是斷斷續續的……
難道說，牆壁後邊，還有什麼其他的通道什麼的？
嗯，對。
我瞬間就睜開了眼睛，對著四周就認真的看了起來、
昨天晚上，好像除了打開門的咯吱聲之外。我似乎隱約還聽到了一些其他的聲音。
就像是……螺絲扭動的聲音。
不，好像還有，什麼東西打開又落下的聲音。
就像是，保險柜被打開的那種感覺。
倒不是…我的耳力到底有多驚人，而是，夜晚太安靜，這個屋子裡邊又沒有其他的人。
別說晚上了，白天都安靜的可怕。
所以只要認真去聽，我相信誰都可以的。
眼睛在屋子裡邊四處掃去，然後只要是我認為可以轉動的東西，我都跑過去碰了一遍，所以，就這麼誤打誤撞的，居然真的被我找到了。
看到面前的牆壁在我面前緩緩升起，之後變成一道門的樣子的時候，我們都徹底傻眼了。
「傾城，傾城……」
葉子說話都有些結巴，我也是，可是這一刻，我們想到的，更多的是好奇。
於是，來不及害怕和多思考其他，我們居然直接就朝門裡邊鑽了進去。
不過剛剛進去之後，身後的門就自動關下來了。
這一個舉動，倒是把我們嚇得不輕、
葉子一下子將檯燈遞給了我，轉身就開始敲門，不過還好我反應快，在她拍下去的那一瞬間拉住了她的手。
「先別著急葉子，我們既然能夠進來，就一定可以出去、」
「我們還是不要把時間浪費在這裡了，這種設計，一定有問題，而且，我們要快點弄好出去，不然一會兒他們找進來就麻煩了。、」
葉子點頭，雖然很害怕，但還是壯著膽子陪我一起走、裡邊真的好黑，但是居然是一條不斷往下走的路。
是樓梯。但是這個位置又不在樓梯間的位置。
所以這麼修建，真的覺得很恐怖、
樓梯一直婉轉向下。
卻在每一層樓的位置都有一道小門的樣子，我試了一下，並不能打開出去。
跟樓上的一樣。
「傾城，這個門……不會是通向我們那個屋子的吧、」看著二樓的把手。葉子說話的聲音都有些顫抖。
我扶額，雖然不願意承認。可是事實就這麼堂而皇之的擺在眼前的時候，就容不得我們不信了。
「放心吧，看來保姆也從來沒有從這個地方進去過、」
「為什麼啊……」
「我覺得既然每一層樓的這個位置都可以通向下邊的話，那麼……她完全可以從一樓或者是二樓進去，非要從三樓的話，就一定有秘密。當然，也或許是當初建造的時候科技還沒這麼發達，他們的建造者也沒有想到後來的這些事情，所以設計上有些問題。」
「不知道你觀察過沒有，我們的房間跟三樓的雖然大同小異，可這個位置出去的話，連通的是衛生間，而衛生間，應該是沒有可以打開的門，一樓就更加奇怪了，是大廳……所以。我猜測要麼就是有秘密，要麼就是下邊的這個門雖然設計了，但其實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至今還沒有連通、」
聞言，葉子這才稍微放心了一些。
她點頭，我們便順著樓梯繼續朝下邊走去。
沒有扶手，檯燈又很暗，所以為了不掉下去，我們只好靠著牆壁走。
冰涼的感覺，讓我們兩都有些招架不住。
我腳步虛浮。
但是又不敢表現出來，然後，手指摸到了一些奇怪的東西。
對著檯燈一看，才發現原來一直向下走的路上，全是密密麻麻的畫。
油畫上的東西很奇怪，畫的畫也很奇怪。
幾乎都是小男孩的成長過程。
從嬰兒時期，一直貫穿到了少年時期。
「看來大廳中的那個小男孩兒真的是夏璟年，這少年時期的照片已經長出一些他現在的輪廓了。」
我點頭，「當年認識他的時候，他跟這些畫像上的人並沒有太大的區別，看樣子，這個地方是夏璟年的父母為他留下的，一片獨特的時光牆。」
葉子抿唇。「所以說，難道夏璟年不但是一個隱形的富豪，其實父親或者是母親，其實還是畫家？」不等我回答，葉子便接著說道。
「可是記憶中，畫畫水平這麼高的人當中，沒有幾個是姓夏的啊？」
這個事情，我知道的絕對不會比葉子多。
可是……「葉子，或許不是父母吧，你看他的這些畫像中，沒有一個是微笑著的，要麼是難過，要麼是思考，甚至是哭泣，是摔跤……要是真的是他的父母的話，應該會想要給他留一個十分美好的記憶才是吧？」
葉子也朝我們身邊的畫望去，可是我們都找不到答案、
「算了，時間終究會告訴我們答案，我們先下去吧，說不定下邊有解釋呢。」
其實說話間，我們已經來到了一樓的位置，可是樓梯卻還是一直在向下蔓延，所以我們猜測，裡邊還有地下室、
這一陣子都並未遇到什麼可怕的事情。我們的膽子也都漸漸大了起來。
此刻聽到我這麼說，葉子並沒有半點猶豫、
進了地下室之後，我才覺得自己之前見識過的東西真的實在是太少了，我也終於相信。原來二十一世紀的今天，居然還是有人保留著地下室這樣的東西的。
本以為這一次，下了台階之後就會是地下室了，可沒想到的是，居然還有一條彎彎曲曲的小路一直往深處蔓延、
我在前面，葉子跟在後面，檯燈此刻在我手中、
但是哪怕有光線，那種恐怖的氣息卻反而越來越強烈了、
我其實……不太清楚我自己到底有沒有幽閉恐懼症或者是類似於黑暗恐懼症之類的東西，但是平時的時候就特別討厭待在黑暗中中。
所以此刻，借著昏暗的燈光，我就覺得……無比的慌張。
我調了一下燈光，稍微亮了一些，可並未因此就給我帶來多少安全感。
光線落在我們的臉上，之後又折射回牆壁上，斑斑點點的，落在過道中那些密密麻麻的油畫上。
「這簡直就是一條地下通道，哪裡會是什麼地下室？估計古代帝王墳墓中的也跟這個差不多曲折了吧？」
一路走來，兩側都掛滿了油畫、
葉子似乎完全放鬆了，甚至都已經有心情開始調侃，她說。「該不會夏璟年家真的錢多到沒有地方擺放這些畫，所以才會這麼草率的處理了？這麼看來，他還真的是一個只知道買不知道該怎麼保存這些東西的暴發戶。」
我抿唇，我沒有告訴葉子的是，我覺得那股子血腥味越來越嚴重了。
我更加沒有說的是，我越來越覺得夏璟年真的是一個變態中的佼佼者。
因為……
這一路走來，周圍的這些油畫。一點也不像客廳中的那般光鮮亮麗，顏色也大多深沉、
倒不是真的那般深沉，只是……這樣的分佈，這樣的建造，這樣的顏色，莫名的讓我覺得恐慌、
若不是還有意志力的話，我覺得我現在一定會落荒而逃、
可是，只要一想起死去的爸爸媽媽，想到下落不明的顧雲琛，我就……我就怎麼也邁不開腿離開、
我是什麼都做不了也什麼都不會。可萬一將來有機會出去的話，我也……總該要有點證據可以讓夏璟年身敗名裂吧？
這麼想著，前進的步伐又稍微穩健了一些、
可身側這些大片大片看不出圖案的鮮紅色。就像血一樣在過道中蔓延、
又像紅色邊上綠得髮油的深綠色，又仿似是罪惡之源的一種釋放。
許是因為常年見不到光的原因，也或許是因為，這裡的油畫本身就很沉重、
狹小的巷道中，我覺得呼吸都變得有些困難。
這些顏色，不知道怎麼的，我就想到夏璟年，這些東西，就好像是對他生命的一種詮釋。
就像是……等待救贖，又像是，立刻就會被立刻毀滅。
大約走了十幾分鐘的樣子，我們終於走到一道小門旁邊，我伸手，有些顫抖，但是不敢打開、
卻又那麼迫不及待的想要打開。
「傾城，你要是害怕的話。這一次，讓我來、」
葉子說話的時候就已經將門推開了、
就在門被打開的那一瞬間。濃重的血腥味撲面而來。
我想讓葉子住手卻已經來不及了。
而隨著這個變故，我們居然雙雙從門口滾了進去、
好在這個地方並不高，我們很快就停下了。
檯燈被我死死的抱在懷中，雖然有些損壞，但好在還亮著、
我被摔得暈頭轉向，「葉子，你怎麼樣了？」
「沒事，傾城你呢？」
「我也……」沒事還沒說出來，我就看到門口站了一個人、
她手中拿著手電筒，光線就這麼直直的射向了我們、
「門是需要慢慢下的，你們這麼粗魯，不被摔才怪、」是保姆。
我們震驚，顧不上身體上的疼痛，掙扎著爬到了一起。
這麼快就到了，難道說……她其實一直跟在我們身後么？
可是我們兩個居然這麼大意，一點問題都沒有發現、
保姆直接就走了下來，然後我們便發現他身後還有一個人，那個老頭。
他一直站在門口，似乎是但系我們逃跑。
可是保姆卻踩著樓梯走了下來、
然後，她直接越過了我們。朝裡邊走去，甚至拿出了手中的打火機將裡邊的蠟燭點燃、
「這裡還沒有接通電線，所以用的都是蠟燭、」末了，不等我們說話，她便接著開口，「這是這個地方一直很難找，沒想到兩位小姐居然還是找到了、」
「說吧，你們來這裡做什麼？」
我抿唇。「誤打誤撞就進來了的，要是不能待在這裡的話，我們立刻離開。」葉子這麼說完，便扶著我站了起來。
剛剛率下來的時候因為沒有任何的徵兆，雖然才十幾級，但我的手還是被摔得骨折了。
我想應該是下來的時候被自己的身子壓住了，而當時為了保護那個檯燈，我就沒有及時避開。
「好一個誤打誤撞。」保姆這麼說話的時候，看了我一眼。「傾城小姐好像受傷了呢。怎麼，一盞檯燈就比您的手臂還要值錢啊。」
我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骨折又不是什麼大的問題，而且葉子在身邊呢，頂多到時候難受點，可是燈要是沒了，我們還怎麼出去？
只不過沒想到會被他們那麼快發現罷了，若是知道他們來的那麼快，我還護著幹嘛啊、
手臂上傳來的痛楚讓我有些
難以忍受。保姆的目光更像是刺一樣盯得我全身都疼。
待看到我的手臂上滴落的血之後，我看到她眼眸一閃，在蠟燭的照射下有些恐怖。
那種感覺，就好像是……
好像是一種慾望，就像是一個吃貨看到美味食物想要一口吃掉都那種慾望。
想到飯桌上的那盤肉，想到她此刻的眼神，想到我之前的猜測，想到這陣子一直聞到的若影若現的血腥味，我就覺得無比的恐怖。
不自覺的身子都後退了幾步、
我眼神驚恐的看著這個屋子中大大小小的蠟燭，心中的那種恐懼心裡正在不斷的蔓延
看著保姆，看著門口的老頭，我總覺得他們就像是來自地獄裡邊的魔鬼。
「好了，不想回答也沒有關係，不過我覺得顧小姐似乎對這裡的東西很感興趣呢，既然這麼感興趣，那就留一陣子慢慢看好了，至於飯菜，我會做好之後親自送過來的，所以，你們也不必擔心會被餓肚子。」
「當然了，要是你們實在是餓得不行了而我又還沒有做好的時候，這個屋子中的東西啊，看上什麼，你們都可以隨便吃。」
這麼說完。她直接就走了。
葉子扯了她一下，可是她一下就將驚嚇過度的葉子給推到了。
而我……
也被連帶著一起倒下。
劇痛從全身襲來，我面色慘白，只覺得自己全身的力氣就像是被抽光了一樣、
「既然那麼喜歡冒險，就在這裡好好帶著吧，反正那個蠟燭那麼大，燃個十天半月的是沒有什麼問題的、」
這麼說完，她還別有深意的掃了一眼那個蠟燭。
只見蠟燭被做成一個不倒翁的樣子。
還有眼睛，而且那個眼睛啊，怎麼看怎麼像個人。
而且看著看著，我居然感覺到那個眼睛似乎眨巴了一下。
漆黑如墨，笑得我還沒站起來就再次倒下，而就在這個時候，小門已經被上鎖，隱約還能聽到他們漸漸離去的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