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歷史時刻的來臨
8月9日凌晨四點多，停泊在紐芬蘭阿金夏海灣的美國重巡洋艦「奧古斯塔」上，一名值日軍官推開了一間軍官寢艙的門，搖醒了正在睡夢中的約翰。
「請問，您是范德比爾特上校嗎？」
「我是。」約翰揉揉眼睛，坐了起來。
「船長讓我通知你，再過一個小時，我們就將與塔斯卡盧薩號會和了。」
「謝謝，我馬上就去。」打發走了那名年輕的海軍中尉，約翰沒有立刻去艦橋，而是去盥洗室洗了把冷水臉。
作為美國大西洋艦隊的旗艦，「奧古斯塔」號上軍官寢艙的條件還算不錯。但是昨天晚上，約翰睡得並不是很好。他住的這間原本是屬於副輪機長薩維奇少校的。面積倒是不小，但離輪機室實在太近了，吵得他很晚才勉強入睡。
不過，約翰也沒有什麼好抱怨的。現在，船上住滿了各式各樣的大人物，光海陸軍的將軍就有30多名。如果不是兼著總統陸軍顧問的職務，他一個小上校連住獨立寢艙的資格都沒有。
經過一番洗漱，約翰終於讓神智又恢復了清醒。等他匆忙趕到艦橋的時候，那裡已經聚集了不少人了。其中最顯眼的，就是一身雪白上將制服的歐內斯特-金。此刻，他正坐在指揮作戰的高椅子里，向站在一旁的「奧古斯塔號」艦長問著話，大概是在核實船上為羅斯福所作的安排是否已落實到位。
而霍普金斯則帶著一幫白宮幕僚坐在艦橋的一角。見到約翰進來，霍普金斯朝他招了招手，「約翰，計劃進行的很順利。總統先生已經於昨晚11點從波托馬克號轉移到了塔斯卡盧薩號重巡洋艦，再過不到一個小時就能與我們會和。」
一旁的白宮助理新聞秘書菲利普又補充了一句；「我們安排的記者已經順利拍到了總統垂釣的照片，今天一早就見報。幾大廣播網也都已經安排好了，早間新聞會播送有關總統乘坐波托馬克號遊艇出海度假的消息。」
「很好。」約翰點了點頭，又小聲問霍普金斯，「丘吉爾首相那邊呢？大概什麼時候才能到？」
「海軍航空兵的飛機已經發現威爾士親王號了，他們大概會在九點左右抵達。」霍普金斯低聲說道：「一會兒總統到了，你和我一起去見他。有個新任務要交給你？」
「什麼新任務？」約翰有些詫異地問道。他原本以為，自己這個臨時顧問在正式會議期間不過是個打醬油的。
「你也知道，比爾德爾被絆住了，要到明天正式會議開始前才能乘水上飛機趕過來。我和總統都認為，由你來代替他向英國人傳遞這次會議的議程安排比較合適。」
「好吧，希望海軍那邊不要有意見。」約翰之前也參與了會議的籌備工作，對會議的大體流程安排還是知道了。
原本的計劃，是等丘吉爾首相抵達阿金夏灣后，先派總統海軍副官比爾德爾上校登上「威爾士親王」號，向英國方面轉達羅斯福關於正式會議和社交活動安排的意圖。並邀請首相和英國軍政要員參加今晚在「奧古斯塔」號重巡洋艦上舉行的歡迎晚宴。
可是，偏偏這個時候，比爾德爾卻被斯塔克與金梅爾之間的紛爭給絆住了。約翰聽說，最後還是羅斯福親口保證，會在人員、飛機、雷達和情報提供方面給予太平洋艦隊適當補償，金梅爾才沒有把事情鬧到國會去。可是關於具體的「補償」標準，海軍內部還有不少分歧。
斯塔克倒好，借著大西洋會議的機會，拍拍屁股跑了（作為海軍作戰部長，斯塔克是不可能不參加會議的。此刻，他正在船上的某件艙室里睡覺呢）。而可憐的比爾德爾則被羅斯福暫時在了華盛頓，全程監督和跟進後續的收尾工作。
既然比爾德爾上校暫時趕不過來，那與丘吉爾有過多次接觸，又身為羅斯福陸軍顧問的約翰就成了最先與英國方面接觸的「合適人選」。
約翰對任務本身倒也沒什麼疑慮，反正不過是去做個傳話的信使而已。他所擔心的是海軍方面會不會對此有所不滿。畢竟，這是在海上，兩國首腦又是在軍艦上舉行會議，他一個陸軍軍官跑到人家的主場來風頭，是不是有點不太合適。
「你是代表白宮去的，他們能有什麼意見。」霍普金斯提醒約翰，「你現在是白宮幕僚團隊的一員，在外代表的是白宮，是羅斯福總統而不僅僅是陸軍，明白嗎。」
接著，他又用不容置疑的語氣交代到：「你這邊先做好準備。一會兒等總統到了，他會最後再確認一遍議程。然後你就和哈利法克斯子爵（英國駐美國大使）一起去見丘吉爾首相。」
「明白！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就在這時，一名指日軍官快速走進了艦橋指揮室，向大家通報了「塔斯卡盧薩號」即將抵達的消息。
約翰和眾人起身，來到了窗前。清晨5點來鍾，天色剛剛蒙蒙亮。一陣陣疾風驅散了晨霧，海面上翻滾的波濤搖晃著上萬噸的「奧古斯塔」號。
艦橋下方的甲板上，一群身穿海軍制服的水手們正在緊張地忙碌著。約翰看見剛才還在艦橋聽取金上將指使的艦長，此時也出現在甲板上，他正在指揮是水手們安裝特特質的長跳板和扶手。顯然這是特意為行動不便的羅斯福總統安排的。
大約過了五分鐘，「塔斯卡盧薩號」的黑色身影從遠方的薄霧中顯現了出來，並緩緩停靠在了「奧古斯塔」號的旁邊。約翰注意到，這艘巡洋艦在航行過程中一直沒有點光，下錨后也沒有點亮錨燈，這在和平時期是非常罕見，也是嚴重地違反規定的。
沒有奏軍樂，也沒有鳴禮炮，隨著水手長一聲尖銳的哨響，「奧古斯塔號」全艦人員都穿著雪白制服，開始在主炮塔下長長的前甲板上集合。又過了一會兒，羅斯福總統坐著輪椅，由小詹姆斯推著出現在了甲板上。
羅斯福今天特意穿了一身與海軍制服顏色相近的白色衣服，嘴裡還叼了一支煙嘴，總統派頭十足。趁著總統對「奧古斯塔號」官兵進行檢閱的功夫，約翰和霍普金斯離開了艦橋，準備前往金上將為總統準備的艙室。
臨走前，約翰忍不住又眺望了一下遠方。早晨的太陽已經升起，給北大西洋陰沉灰色的天空添上了一縷亮麗的金紅色。此時此刻，約翰心潮澎湃，他知道一個將會改變世界政治格局和人類歷史進程的時刻就要來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