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弗里特的麻煩
弗里特最後同意了約翰的提議，由聯合飛機和休斯飛機共同出資，成立一家專門設計研發轟炸機的小公司。說是公司，其實就是那種專門負責設計研發的工作室，所有知識產權由兩家公司共有。
但是弗里特還是堅持之前的交叉換股計劃，在送約翰上飛機之前。還再三拜託約翰回去好好考慮一下，儘快給出答覆。
回到華盛頓后，約翰沒有先跟休斯通氣，而是找到了小科尼利厄斯，讓他發動智庫團隊，迅速研究對策。先找出弗里特尋求合作的真正意圖，再分析一下環球航空易主是否存在內幕交易的跡象。
最近聯邦快遞公司發展的一直很平穩，公司智庫團隊的那幫專家們都挺閑的。約翰現在給了他們一個新課題，這幫人立刻就忙活開了。
一周后，約翰拿到了一份分析報告，內容很有意思。尤其是報告的第一部分，關於弗里特想要與休斯飛機進行股權交易的原因分析。原來，別看弗里特跟羅斯福總統的私交不錯，也拿到了不少軍方的訂單，但他跟政府方面的關係非常緊張，甚至已經到了劍拔弩張的地步。
現在是20世紀30年代，正是聯邦政府權力迅速擴張的時代。【零↑九△小↓說△網】羅斯福新政派喜歡以「用政府有形之手矯正市場缺陷」為由頭，干預企業經營活動。而聯合飛機公司恰好是典型的內部人控制企業。弗里特一個人身兼董事長和總經理，掌握著公司的據對控制權，按照中國的說法就是又當東家又當掌柜。聯邦政府對聯合飛機公司的這種水潑不進的情況非常不滿，已經多次示意弗里特最好賣掉部分股份了。
對此，弗里特也非常不滿，甚至與商務部長丹尼爾·羅珀發生過激烈衝突。相比之下，聯合飛機公司的主要競爭對手波音就要聽話很多，所以他們越來越受到聯邦政府的青睞。當然了，這多少是因為波音在1934年就已經被修理過了，都被一拆為三了，能不學乖嘛。
約翰知道，美國雖然是個資本主義國家，大資本家的勢力大得沒邊，但也僅限於洛克菲勒、摩根、杜邦這樣的頂級大佬。無論是弗里特還是聯合飛機公司都沒有跟政府對著乾的實力，遲早是要被教做人的，就算他跟羅斯福的私交再好也沒用。
坐到美國總統這個位置，所謂私人感情不是說沒用，但在關鍵問題上的作用遠沒有想象的那麼大。羅斯福對他的兒子小富蘭克林跟杜邦家的閨女結婚這件事不是很惱火嗎，現在不也只能捏著鼻子認了嗎。
經濟衰退，戰爭在即，政府決對不敢開罪杜邦這樣的大財閥。只能率先打出白旗，放寬對大公司的限制，決定對其減稅。哪怕這樣做會完全推翻之前制訂的稅收政策，動搖「新政」結構的基礎。
所以，如果弗里特到了杜邦家族這個重量級，即便他跟羅斯福的關係再差也不會有事。反過來，如果他跟政府有了利益上的衝突，跟羅斯福私交再好也不頂事。說句不好聽的，跟羅斯福「私交甚篤」的企業家多了去了。隨便找個機會跟羅斯福吃個飯、喝個茶、釣個魚，然後就可以對外面吹自己跟總統關係好了。難道羅斯福還會站出來否認嗎？
智庫團隊認為，弗里特很可能是頂不住政府和波音兩方面的雙重壓力了，才想跟休斯飛機進行交叉換股的。兩家公司換股后，他就不再掌握聯合飛機公司的絕對控股權了，之後再找個職業經理人接任公司總經理，這也算是對政府那邊有個交代了。另一方面，弗里特入股了休斯飛機，也可以在轟炸機領域實現了強強聯合，繼續對波音這個競爭對手施加更大的壓力。
約翰只知道歷史上，聯合飛機後來跟avco旗下的伏爾梯飛機公司合併成了康維爾公司。他不知道的是，那次的合併其實就是以弗里特本人的出局為基礎的。1941年，被政府的官僚主義和針對他的高昂特別所得稅近乎逼瘋的弗里特，賣掉了自己手裡的聯合飛機公司股權，換取了1090萬美元現金，淡出了航空製造業。
約翰雖然不知道歷史上弗里特最後被趕出了公司，但他認可了智庫團隊的分析。從這個角度來說，休斯飛機公司與聯合飛機公司的合作，將是一件雙贏的好事。但是，這也不能排除以後弗里特對休斯飛機下手的可能性。弗里特得以從困局中脫身後，難保不會得隴望蜀，動些歪心思。
所以，約翰必須要弄清楚休斯的想法。只要休斯站在他這邊，他就不怵弗里特的挑戰。可是，休斯和通用之間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呢？智庫團隊在報告的第二部分里只對杜邦家族出售環球航空公司股份的商業原因進行了分析。
從杜邦家族的角度來說，事情並不太複雜。實際上，杜邦家從環球航空的撤退只是他們近來對龐大家族產業進行收縮的一部分。畢竟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歐洲的戰爭很快就要爆發了。以搞火藥起家的杜邦家族，大清楚戰爭能帶來多大油水了。現在他們整個家族的資金都在往軍火產業方面流動，暫時從民用航空領域撤退也是應有之義。
杜邦家撤資的另一個重要原因，就是今年杜邦家族在化工領域有了重大的突破。在1938年9月21日，全美國的報紙都用大量篇幅報道了「尼龍」的出現。尼龍一問世，就迅速取代了人造絲和人造纖維，尼龍絲襪也成為了全美國各地女性蜂擁搶購的目標。
僅僅幾個月，杜邦就賣出了6400萬雙尼龍絲襪，徹底地擊潰了獨佔世界絲襪市場的日本人造絲。有證據顯示，杜邦家族從環球航空公司撤退的資金大部分被用於新建生產尼龍的化工廠了。
看到這，約翰其實基本上就可以放心了。休斯入住環球航空應該是一樁正常的商業交易，不存在什麼貓膩。但是有些強迫症的約翰，還是想搞清楚休斯是怎麼跟杜邦家搭上線的。
這種事就不是智庫團隊這幫專家學者、商業精英能搞得清楚的了。但貓有貓道，鼠有鼠道。約翰在他的「富n代」圈子裡稍微打聽了一下，很快就有了結果。